夔也不是一直都喜幽居的，“年輕”的時候，他也曾在海上興風作浪，一會兒吹翻幾艘海船，一會兒收拾兩頭海妖，所以，他見多識廣，知道幾種船的樣式。

故意用一個月的時間，夔心打造了一條木頭小船，小船中間有個船篷，可以躲在里面避雨、避日頭。

將曬好的一袋子魚干搬到船上，兩人就可以出發了。

夔戴著草帽，慢悠悠地劃著船，阿鸞化人躲在船篷里，張地看著外面的他。

小船不不慢地駛出了流波山附近，夔撐起用牛皮做的帆，然后也坐到了船篷。

“這樣就能回陸地了嗎？”阿鸞不太確定地問。

夔道：“能，只是速度太慢，不知何時才能靠岸。”

阿鸞早就覺得船慢了，小聲道：“等咱們離開兇的地盤，我可以背你飛回去。”

夔搖頭：“不行，海中妖遍布，一旦你使用法，容易惹禍上。”

阿鸞只與兇過一次手，慘敗的經歷讓有點害怕其他妖了，雖然慢，但還是安全更重要吧，而且已經失蹤一年了，對父王來說，早一年晚一年回去，沒有太大區別。

單純的小仙鸞，迅速接了必須晚點回家的現實。

夔話不多，阿鸞一開始還對海景興趣，會問夔很多與海相關的事，但連續在海面漂了半個月，看哪哪都是藍天與大海，連一只路過的飛鳥一條路過的游魚都看不見，阿鸞就蔫了下來，在船篷里睡覺。

船篷不大，夔也沒有做床，兩人都是直接睡地板。

夔睡覺時紋不，阿鸞睡相不太老實，睡著睡著就左右打滾，船篷里沒有枕頭，阿鸞滾到夔懷里時，發現男人的胳膊可以當枕頭，就喜歡這樣睡了，腦頂的羽發冠偶爾會蹭到夔的臉，茸茸的有點。

夔喜歡這種覺，也喜歡小的子依賴地靠著他，每當這時候，夔就覺得，他已經將小仙鸞養了，把他當主人。

夔所在的小船，所過之，海妖自退避三舍。

但夔能震懾海妖，能呼風喚雨，卻不能讓該來的風暴消散。

這天晚上，阿鸞突然被一道驚雷嚇醒。

阿鸞以前不是很怕雷電的，自從被蟒首的巨攻擊過一次后，阿鸞就怕雷了。雷聲不絕于耳，小船也劇烈地顛簸起來，阿鸞驚恐地坐起來，恰好天邊一道閃電落下，照亮了洶涌幽深的海面。

“大哥哥，你醒醒。”阿鸞抖地推還在睡覺的男人，“是不是那蟒追來了？”

夔睜開眼睛，坐了起來。

其實久居山的夔，人形時臉一直都是白的，那種沒有的白，但此時風雨加，阿鸞一抬頭，對上男人這張慘白的臉，忽然就意識到，是神鳥都怕那蟒，大哥哥只是凡胎，一定比更害怕吧？

作為一只會法的神鳥，阿鸞覺得，必須保護朋友。

下自己的恐懼，阿鸞迅速靠近男人，然后張開手臂擋在男人面前，目堅定地著船外洶涌的海浪：“大哥哥不用怕，我會保護你。”

夔意外地看向面前的小仙鸞。

背對他坐著，狂卷的海風灌進來，吹得的羽發冠齊齊往后倒，吹得烏黑的長發都打在了他臉上。夔沒，目落到了張開的雙臂上，那是防護的姿勢，說，要保護他。

夔都記不起自己到底活了多年歲，但他很確定，這是第一次，有人說會保護他。

一個大浪襲來，小船被高高拋到空中。

阿鸞不控制地往后倒去。

夔手，將跌過來的小仙鸞摟進了懷里。

懼怕雷雨的阿鸞，臉蛋才是真的蒼白。

夔捂住的眼睛，聲音低沉而平緩：“不用怕，很快就過去了。”

阿鸞什麼都看不見了，但男人寬闊的懷抱，莫名安心。

夔看向船外，他阻止不了風雨，卻能輕易讓小船周圍的海面保持平靜，并迅速催小船離開了暴風雨的中心。

“好了。”直到此時，他才松開小仙鸞的眼睛。

阿鸞往外一看，烏的云層果然已經遠去了。

大聲地呼了口氣。

夔看著笑。

接下來的日子，阿鸞繼續期待遇見海鳥，但不知道，有夔的氣息在，海鳥不敢靠近小船，而阿鸞的凰氣息，盡數被夔下了，那些奉命在東海尋找阿鸞的鳥族與盡力幫忙的東海海族，都無從察覺小仙鸞的存在。

飄飄的，小船終于靠了岸。

岸邊是個小漁村，衫襤褸的孩子們在沙灘上肆意地玩耍，發現有船靠近，孩子們好奇地擁了上來，遠遠地著船上走下來的男。

這還是阿鸞第一次近距離接人間的孩子們，玩心大盛的，暫且忘了回家。

“你是仙姐姐嗎？”一個腦頂扎揪揪的娃娃羨慕地著阿鸞，娃娃覺得，只有天上的仙，才會長得這麼好看。

阿鸞笑著搖搖頭。

娃娃歪頭問：“那你是誰？”

阿鸞剛要解釋自己的份，夔突然拉住手，拽著朝遠離漁村的方向走去。

就在此時，漁村里突然傳來噼里啪啦的鞭炮聲，孩子們聽了，一窩蜂地朝漁村跑去，口中興地大：“新娘子進村了，快去看新娘子！”

阿鸞地著孩子們：“新娘子是什麼？我也要去看。”

夔也不知道新娘子是何，對上阿鸞水汪汪的大眼睛，他猶豫片刻，牽著阿鸞一塊兒過去了。

進了漁村，阿鸞看見有人穿著大紅的袍騎在驢上，驢車之上，坐著一個蒙著紅布的子。村人們開心地談論著，阿鸞東瞅瞅西看看，豎著耳朵聽，漸漸明白，騎驢的男人就是新郎，坐驢車的子就是新娘，今天晚上，新郎新娘還要房呢。

阿鸞又想知道房是什麼了，可聽了很久，都沒能從村人口中解開這個疑。

“大哥哥，你知道什麼是房嗎？”阿鸞小聲問。

夔不知。

阿鸞很失，嘟看著他：“你不是人嗎？怎麼什麼都不知道？”

夔無言以對，試圖轉移的注意力：“走吧，我送你回家。”

阿鸞甩開他手，著新郎家的小院子道：“等我看完房，我再回家。”

夔沒辦法，只好先帶阿鸞藏到附近的一片樹林里，待夜幕降臨，阿鸞迫不及待地化原型，背起夔輕輕落在了新郎家的屋頂上。原太大了，阿鸞及時化人，然后，大概是好奇的孩子都能自發想到窺的辦法吧，阿鸞小手摳摳房瓦，很快就掏出一個能供兩人一起看的小來。

是夜月朗星稀，月將屋里的慶幸照得清清楚楚，就算沒有月，黑暗也阻礙不了小仙鸞與夔的視線。

屋里有張大炕，新郎幫答答的新娘了服，兩人就開始房了。

阿鸞心無旁騖地瞧著，覺得很有趣。

夔看著下面，腦海里卻鬼使神差地浮現出小仙鸞昏迷時的子，想著想著，他的呼吸就像下面的新郎一樣，越來越重。

他看向一側，旁邊就是小仙鸞白皙致的臉龐。

“走了。”他握住小仙鸞的手，啞聲道。

阿鸞還沒看夠呢，不肯走。

夔在耳邊問：“你喜歡房？”

阿鸞瞅瞅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是覺得這件事很有趣，有趣算喜歡嗎？

茫然地，阿鸞點點頭。

夔目變暗，看著道：“你我也可以房。”

阿鸞驚訝道：“真的嗎？”

夔頷首。

阿鸞再看一眼下面，聽那新娘子一直喚著“俊哥哥”，再想到自己也管男人大哥哥，便覺得果然也可以與大哥哥房的。

痛快地背著夔飛走了。

夔坐在小仙鸞的背上，放眼去，底下全是人類的村莊，就算偶爾出現山林，也都太小，不合他的意，他便讓阿鸞繼續往前飛。阿鸞都聽他的，飛著飛著，夔看見一片無邊無際的叢林，他目一定，示意小仙鸞飛下去。

阿鸞按照自己的心意，落在了一片灑滿月輝的湖畔。

剛變的樣子，夔便急切地將撲到地上，學那新郎的樣子，親阿鸞的。

這就開始了嗎？

阿鸞也學新娘，笨拙地配合起來。

就在夔起阿鸞的擺，準備當新郎時，旁邊的湖面之下，忽然傳來一道令他汗倒豎的威。

夔活了這麼久，沒人能讓他如此過。

夔馬上意識到，湖底下，有他可能也戰勝不了的上古妖。

“走，飛回凰山！”夔一把拉下脖子上的小仙鸞的手臂，催促道。

小仙鸞雙目迷蒙，聲音如：“大哥哥，你怎麼不親我了？”

“快走！”夔冷聲命令道。

阿鸞被他一吼，頓時清醒了大半，與此同時，湖面突然傳來轟隆的破水聲，阿鸞疑地扭頭，就見一條黑的大蟒，不，一條黑的、比那只兇還的蛟龍飛了出來，水花四濺，阿鸞本能地變了原形。

金紅的凰之火，將所有水珠都擋在了外面。

“原來是只小仙鸞，你不在凰山，作何來擾我清凈？”蛟龍騰空，低下巨大的龍腦袋，隆隆地問。

阿鸞再天真，也知道神的地盤不容外人侵，誠心道歉：“對不起蛟龍伯伯，我與大哥哥不知道你住這里，我們馬上離開，您繼續睡覺好嗎？”

“大哥哥？”蛟龍看眼小仙鸞旁邊的男人，突然放聲大笑：“老夫曾聽聞，王曾與東海夔.手，被夔擊落一羽，小仙鸞，你居然與夔認了兄妹，就不怕你父王生氣？”

夔？

阿鸞下意識地往后看，哪里有夔？

蛟龍見了，知道小仙鸞是被夔騙了，冷哼一聲，龍尾毫不留地朝夔劈來：“夔還不現！”

夔迅速后退，但來自蛟龍的攻擊，他不得不化原才能承。

穿黑袍的男人消失了，而在他消失的地方，出現了一只牛蟒首的巨大兇，那牛比旁邊的山峰都高，蟒首盤旋，只比蛟龍略小一圈，丑陋而猙獰。

小小的阿鸞夾在夔、蛟龍中間，渺小的就像一朵小火花。

阿鸞呆呆地仰頭頂的夔。

“走。”

夔看一眼，說完，他猛地一躍，朝蛟龍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