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綏愿意撤訴的太大,托尼一搖,防備心立馬跟多米諾骨牌一樣,片接連著倒下。
他囁嚅了下,聲音不穩:“你說真的?”
代駕在一旁嗤笑了聲。
大半月前,燕綏讓他幫忙打聽一個人時也是用這種口吻,他這會見托尼和他一個反應,算是知道自己當時在燕綏眼里到底有多慫了。
不過也不能怪他啊不是?
防人之心不可無!
他從儲格里出煙盒,了煙含在里,替燕綏回答了:“能騙你?騙你圖啥,你知道的既不是老爹保險箱的碼又不是藏寶圖。”
他起火,湊到煙屁那點了,吞了口煙,慢條斯理道:“兄弟,你兩一,就能給自己免了牢獄之災,這還不劃算?”
燕綏沒作聲,把玩著魔方,似沒聽到兩人說話。
可面包車的車廂空間狹小,說個悄悄話都能從頭傳到尾,怎麼可能會聽不到。
托尼看著手速極快地把同樣的方塊打散,拼裝,再打散,再拼裝。
他心里懸著的那壺水終于在耐心快要告罄時傾倒而出:“你想知道什麼?”
燕綏拼扣魔方的手指一頓,單手掂量了下,順手拋回座椅椅墊上,微微俯,極迫地盯著他:“和你易監控錄像的人,是誰?”
托尼了,眼神微暗:“我不確定,從始至終我們都沒有見過面,全是網上易。”
這個回答在燕綏的意料之。
燕沉和托尼見過面,如果面對面易,很容易被認出來。
“不過聊天記錄和易記錄我都留著,手機在屋子里沒拿出來,我現在去取給你。”
燕綏笑了笑,“就不用你親自去拿了,放哪了?讓他們替你跑一趟吧。”
托尼沉默,顯然是發覺燕綏今天是鐵了心要從他這里拿到東西,沒再做無謂的掙扎:“我放廚房那個水壺里了。”
他遞出鑰匙,看著代駕接了,想說什麼又敢怒不敢言,眼了眼燕綏。
燕綏沒理。
——
代駕去了一趟,很快折回來。手機也順利取過來了,開了機遞給燕綏。
托尼這次很自覺:“截圖就保留在相冊里。”
燕綏看了眼,確認有截圖,手機在指尖一轉被順手扔進大口袋里:“最近都住這,不跑吧?”
托尼搖頭。
“行,那我也不在你家留人了。”燕綏大度地揮揮手,示意他可以走了:“手機借用幾天,用完了我讓人還給你。”
托尼在聽到前半句時心里咯噔一聲,當然聽完整句話也沒有更好點。
話里有話,警告他最近老實待在這,別挪窩。還手機不過是聽上去好聽一些,打量的是還有需要再找他的意思。
他沒吱聲,被代駕領出車外,送著回去。
“我聽說你之前是泰拳教練?”
托尼低著頭,老實得跟鵪鶉一樣點點頭:“以前了。”
“監控錄像賣了多錢?”
托尼看了他一眼,說:“十萬。”
代駕瞇著眼猛了一口煙,煙頭被他碾熄在腳底時,他看著托尼的眼神就跟碾著煙似的:“你一個大男人有出息的啊,十萬就把良心出賣了。”
托尼想辯解,話到邊,一想。
他也沒說錯。
一個監控錄像十萬,他就把自己的良心出賣了。
從給貨,收錢,易功那刻起。他離職,退房,跟做賊似的連夜離開了南辰,東躲西藏那麼久,不敢找工作,也不敢出現在人多的地方。
別人多看他一眼他都覺得是有人盯著他,惶惶不安。
這十萬拿的,虧心。
見他不說話,代駕哼笑了聲,警告:“你也別花心思再躲了,這次既然能查到你的行蹤,下一次也可以。不過是多費點力的事,別回頭把惹急了,那些花費的心思全算在你頭上,得不償失。”
等托尼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代駕拍拍他的肩:“安心等著吧。”
目送著托尼進屋關門,代駕在他門口站了會,又轉悠了半天地形,這才走回去。
前兩天他剛把燕綏大半個月前讓他打聽的消息告訴,估這今天之后,這事差不多要到底為止了。
他的安生日子喔,終于要重新回來了。
——
燕戩出發去利比亞當日,燕綏親自送他。
臨近安檢前,他還惦記著傅征,千叮嚀萬囑咐:“別私定終啊,你爸我還活得好好的,聽見了沒?”
燕綏忍不住掏了掏耳朵。
“他在南辰的時候,你讓我別未婚先孕。我說要結婚吧,你又讓我多談幾年。這回好了,又冒出個別私定終。你之前不是鐘意他給你當婿的?”
燕戩瞪,難得端起了大家長的嚴肅:“別貧。”
“正式見面那天他往我這放了一枚玉佩,當信。你們什麼時候決定要結婚了,爸親自把玉佩拿給他,也算是兌現君子承諾了。”
“好好好。”燕綏催他進安檢:“你放心,早著呢。”
還有一架沒吵完呢,哪能就這麼便宜他?
——
燕戩被三推四請的,話還沒說完,就先進了安檢口。
他回頭看了眼站在隊伍外,朝他揮手的燕綏,無奈地笑了笑。
罷了罷了,反正時間還長。
燕綏看著燕戩通過安檢進登機口候機,轉往航站樓的地下停車場走去。
半小時后。
燕沉拉開在停車場等候已久的商務車后座,意外地看見靠窗的位置坐著一個著干練的年輕人。
他眉心一擰,下意識看向司機。
司機被他一眼盯得頭皮發涼,解釋:“說是你堂妹,要上車等……”
燕綏用指尖撥著一頭短發,打斷司機:“搭個順風車而已,不會這麼小氣吧?”
話是對燕沉說的,眼睛也是盯著他看的。
燕沉上車,在旁的位置坐下,和往常的溫和煦暖一樣,笑著問:“去哪?”
“既然是順風車,當然話說完就走,你隨意往哪開。”
燕綏曲指勾下墨鏡鼻梁,拿在手上把玩。聽燕沉吩咐去公司,微低頭,借著車窗反,順了順鬢角。
燕沉已經很久沒見過了,他搶的生意,無于衷。斷的財路,也無關要。就像是什麼都無法引起的興趣,任由他興風作浪,自波瀾不驚。
忍到今天才來找他,實在有點出乎燕沉的意料。
等出了停車場,燕綏直接開門見山:“有些話憋久了,想找個人說說。”
燕沉從車載冰箱里拎了瓶礦泉水,擰開蓋遞給。
南辰暑,這幾日氣溫居高不下。
車的空調舒適,他遞進手心里的冰水也格外下火。
燕綏抿了幾口,就拿在手上,說:“我費了點時間,從托尼和梭溫那拿到了你參與的證據。”
的語氣云淡風輕,仿佛像是在說“這瓶水甜”一樣。
燕沉聞言一僵,慢慢轉頭看。
“被挨打不是我的風格。”燕綏莞爾:“我記仇,你知道。”
一如幾年前剛回國時那樣靈明,策略正確會笑得有幾分招人的得意。
“東西都發你郵箱了,不過估計你剛下飛機還沒來得及看。”燕綏和他對視了一眼,往后住椅背:“你看看,我們是和解還是法庭見?”
燕沉不語,只仰頭灌了幾口冰水解。
“法庭見的話,事鬧大了,是家丑。畢竟是豪門辛,估計會有不人關注。”燕綏:“商人逐利,我覺得這方式太難看,對我們以后的發展都不好。”
“和解就比較溫和了。”
燕綏舉例:“沒人知道我們之間發生過什麼,鍋我背了,仁至義盡。”
燕沉輕笑了聲:“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從來沒有給過我選擇的機會。”
燕綏眉目間最后那點笑意徹底淡了:“你在我這,用錯了方式。”
“我來,是看在我爸的面子上最后給你提個醒。但你非要和我不死不休,我也不是吃素的。最多三年,我能讓你在這個圈子里徹底混不下去。”
燕沉毫不懷疑這句話的真實。
他笑了笑,提著瓶口的水瓶和拿在手上的礦泉水瓶輕輕一:“我知道了,你讓我想幾天。”
他這麼好說話,委實有些出乎燕綏的意料。
來之前,刮空肚子準備了一套說辭,應對各種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的各種況。
不料,他就給來一句“你讓我想幾天”?
這是幾個意思?
他想得通就坐下來好好談,想不通就繼續牛脾氣跟糾纏到底了?
燕氏短短數月,損失慘重。
燕沉要是真的發了狠,決心和杠下去,誰勝誰負真的難說。
——
“叔叔是今天去利比亞吧?”燕沉問。
燕綏:“嗯,剛走一會。”
“我出差前,他私下找過我。”燕沉長微,腳尖抵著前座,眉目慵懶道:“他告訴我,我父親高位截癱是我母親的過錯。我喜歡你,是我的錯。”
“我知道我母親荒唐,但不知道這麼荒唐。”
“我不想再像一樣,偏執地把一條路走到黑。我想了想,如果你了我的金雀,我可能就沒那麼喜歡你了。”
“我的,是不可一世無往不勝的燕綏。我甘愿當你的良相忠將,為你沖鋒陷陣。如果只剩下我一個人,我想……”
他沒再說下去,自嘲地笑了笑。
“是我荒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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