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單很快遞到了燕綏手上,薄薄幾頁紙,每艘都標注了型號,出海時間以及航海路線。
層層篩選后,只剩下一艘即將歸港的商船,符合燕綏的要求。
“把船員名單拉一份給我。”燕綏夾了口炒面,把批復好的文件夾疊一摞遞給辛芽:“埃塞俄比亞的機票退掉,時間等我再通知。改定日本的,時間越早越好。”
辛芽詫異:“日……日本?”
燕綏拾筆在商船的航海路線上圈出一個停靠港口:“船今晚到港,我們在補給完前登船。”
湊近看了眼地名,是日本的一座半島,因國際貿易往來,港口繁華。燕氏遠洋船只離港歸港都會在那補給。
——
以燕綏對燕沉的了解,走私這盆臟水不是橫空杜撰的,他一定知道不燕綏被蒙在鼓里的幕。
燕沉是聰明人,他有不方式能讓燕綏無知無覺跳進陷阱里,萬劫不復。只是那些方式耗費的時間太漫長,要花費的力也太多,他本等不及。
所以,即使這個急效的方式破綻累累,他也在所不惜。
燕沉和程媛唯一的不同,大概是程媛見識短淺,而他有底線有原則有法律觀念。自然不至于用造誹謗的方式來達自己的目的。
也就是說,商船走私一事可能是存在的。但燕綏不知,燕沉知不報就說明走私的并不是燕氏集團,也不是船廠,而是船員。
一艘遠洋的商船并不只有中國公民,還有不來自各國的船員,每個港口補給下貨魚龍混雜,的確難以掌控。
燕沉以燕氏集團走私為切點,試圖造輿論重。
燕綏走紅后數百萬的微博都將為一柄重劍,深深反向刺的心窩。只要陷負面風波,整個燕氏立刻風雨飄搖。
前有他立公司挖走燕氏大部分骨干人才,公司客戶流失嚴重,部員工早已人心惶惶,小心觀。一旦燕綏被摧毀,燕氏立馬失去主心骨,哪怕有燕戩主持大局也沒什麼作用。
沒有哪家公司會在風口浪尖向燕氏來援手,到那時無論哪個環節節都會造無法逆轉的嚴重后果。
燕沉打的就是趁虛而的主意。
他會在燕綏最脆弱的時候出現,宛如救世主一般,主燕氏。他的公信力能挽救只剩下最后一口氣的燕氏,到那時,燕綏什麼也沒做就已敗名裂,再無法出現在幕前,只能依順挽救了燕氏集團的燕沉,做一只聽話的金雀。
整個計劃安排,燕綏就是靶心。來自公眾的,員工的,董事會的,甚至可能還會有燕戩的,四面八方的利箭,破空而來,直釘靶心。
會被釘在恥辱柱上,一生一世無法翻。
燕綏在推算出燕沉整個策劃時,渾一凜,那種被程媛□□的涼意從心底涼徹四肢。
程媛想要結束的命,而燕沉,是想結束的人生。
——
燕朝號今夜到小島港,明日午時完補給繼續啟程。
辛芽能訂到的最早起飛去日本的航班是凌晨三點起飛,時間張。
確定要親自走一趟后,燕綏立刻安排后續工作。副總之位還未正式提拔上任,所有工作只能暫由燕戩接手。
擔心引人注目,也擔心打草驚蛇,燕綏離開時只帶了辛芽和陸嘯。
——
凌晨登機后,燕綏戴上眼罩進睡眠狀態前,有些憂慮地嘆了口氣。這兩個一個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沒半點武力值……
這配置在索馬里時要不是遇到傅征,九死一生。
也不知道這次能不能逢兇化吉。
——
飛機落地后,為了趕時間,燕綏在機場包車趕往小島港。
機場離小島港五十公里,近一個小時的路程。幸好下機時間尚早,機場外圍環線并未擁堵,一路暢通地趕至碼頭。
十分鐘前接到燕綏電話在碼頭等候的船長在看到燕綏一行三人時,熱至極地歡迎幾人上船。
燕朝號連船長在共十五名船員,外籍船員占五名。
燕綏研究過船員名單,燕朝號的船長陳蔚是老船長的學生,剛進船廠時跟老船長出海過幾年。后來燕綏在造船廠驗時因跟老船長關系甚篤,和陳蔚也打過道。
不過等燕綏離開船廠正式接手燕氏集團后,和陳蔚自然也沒有了聯系。
燕綏在電話里借口搭船回南辰,陳蔚引著幾人上船時,見三人行李皆,不由問道:“燕總是正好在小島出差?”
“是啊。”燕綏笑瞇瞇地登上甲板,和陳蔚一并往甲板室走去:“喏,我這助理想看海,看大海哪有比在船上一路看過去更好的。我聽說陳叔你正好在這里,就想搭個順風船。好久沒放假了,想趁此機會休息休息。”
燕綏忽悠起人來臉不紅氣不的,反倒被拉來擋擋箭牌的辛芽,渾不自在。
陳蔚不疑有他,笑道:“船員休息室有點簡陋,好在剛補給過,船上的口糧還不錯,等會讓小崔給你們做頓新鮮的海味。”
“那再好不過了。”燕綏扶著扶梯跟在陳蔚后上樓:“這兩天就麻煩陳叔照顧了。”
陳蔚大笑:“瞧你這話說的,哪有什麼麻煩不麻煩,你愿意來我高興還來不及。”
在陳蔚眼里,燕綏就算多了一層船東的份,也依舊是個年齡比他小大半的年輕小姑娘。說懶來玩,他便當真了。
給燕綏,辛芽和陸嘯安排好休息室后,陳蔚找出幾桿釣魚竿,親自陪燕綏釣魚。
燕綏倚著欄桿放下魚線時,盯著海面起伏的波濤良久,忽的笑出聲來。
這一笑莫名其妙,讓辛芽二張和尚不著頭腦,小心翼翼地探出半個子去看的魚鉤……也沒魚咬鉤啊。
于是,不恥下問:“小燕總你笑什麼?”
“在想傅征。”燕綏把長發順至耳后,甲板上迎面的海風把頭發吹得一篷舞,頭一次覺得頭發太長也礙事。
索摘下手上那手鏈把頭發綁起,沒有松,綁的并不結實,松松垮垮地拖在腦后。
有些刺眼,把掛在前的眼鏡架回鼻梁上,咬著糖,慢悠悠地眺遠方。
——
在想傅征。
想他閑來無事打發時間時是不是也這樣支魚竿,不過可能魚竿會更結實些?畢竟傅長釣的是鯊魚,和這種連魚餌都不放的小打小鬧不一樣。
剛上船,燕綏也不急。
就像是真的來觀旅游的,握著魚竿在左舷待了一下午,日落時還好心地迎著夕用手機自拍。從左舷一路轉至右舷,說是燕朝號的船東可能別人都不信,看著就一個玩漂亮的年輕孩,沒什麼攻擊。
這船上心懷鬼胎的人,頓時打消了大半的戒備。
海上沒信號,燕綏又故意掐著點登船,并不擔心出現在這的消息會傳到燕沉耳朵里。就算燕沉發現了,此時已經上船,小島港已是燕朝號此行最后一個停留的港口,誰還能中途下船?
——
傅征站完崗回船艙,吹了一下午的海風,在作訓服外的皮黏膩得厲害。
值崗換了一批,他倚著艙門尋了個地方坐下,看著漸漸西沉的夕,咬著煙猛吸了一口。
不遠有艘商船出港,海太大,巨也像是一葉孤舟,正循著燈塔方向緩慢前行。
這個時間,應該剛下班。
忙起來也可能在加班,讓辛芽一份外賣,邊吃邊工作。
歸隊前一晚,傅征跟求婚,沒回答,甚至連一個字都沒說。只用那雙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
的眼睛本就漆黑,深時,幾乎分不清瞳孔。
可那麼深那麼深的眼神里,流出幾分綿綿的眷,就像是貓爪子似的在傅征心里撓了一道又一道。
出海后,看著海面會想;看見商船會想;看見海鷗也能想起。在索馬里時,倚著軍艦的圍欄,仰頭看盤旋在船尾的海鷗,迎著,和傅征見過的所有人都不一樣。
他瞇眼,被曬黑了不的臉上出抹輕笑,他緩緩吐出口煙,看著那艘笨拙的商船在視野里飄飄。
心想,下艘商船里有,該有多好。
然而,當傅征這個隨隨便便襯口許下的愿猝不及防實現時,他只想掐死燕綏這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
此時夜深,已近凌晨四點。
傅征接到急任務登船檢查,靠近商船更近一分,他心頭不安的預就強烈上一分。直到郎其琛看到商船的名字,“咦”了一聲:“燕朝號?這不是我姑家的船嗎!”
傅征擰眉:“什麼?”
郎其琛比了比船頭“燕朝號”三個大字:“我姑船廠的船大部分燕字開頭,瞎編造一個名字。你說一艘商船,還是國際化的,這麼文縐縐的名字合適嘛?”
他還在小聲吐槽,傅征的臉卻日漸難看起來。
他接到的任務是緝私,有人舉報燕朝號涉嫌走私,凌晨四點,海警部署的警力離這里較遠,所以派出他們先行部隊,登船檢查。
可如果這艘船是燕綏的,無論這個舉報電話真假,對燕綏而言,都會是一個棘手的麻煩。
傅征了帽檐,小艇靠近垂下的梯前,他端著槍,低聲道:“出現任何異常,先控制船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