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綏這趟出差,輕松得跟度假快沒什麼兩樣了。
北星的合作方生怕怠慢了,定本市最好的酒店,配置私人管家,全程車接車送。除了初到北星的前幾天,參觀公司和工地,接下來的時間,完全由燕綏自由支配。
蘇小曦在朋友圈曬泡溫泉的泳照時,燕綏正和燕沉開視頻會議。
“北星這家虹越早年主做家電,國的家電市場他們家占了一半。”燕綏手邊沒有紙筆,順手把放在桌角的酒店意見簿移過來,用被削得只剩下短短一截的木炭鉛筆在紙上備注。
“我這幾天除了北星的幾個大商場,周邊城市也都跑了跑。”時間雖然是自由支配的,但燕綏顯然沒用來閑散度日,把去過的地名和商場在紙上寫下來,撕下白紙遞到電腦攝像頭前讓燕沉看清楚。
“北星的商場我分時段待了一整天,人民廣場附近那家商場的客流量最大,全天賣出的家電里,虹越的比重占最大。”燕綏的筆尖在紙上頓了頓,抬頭看屏幕那端的燕沉,“虹越和我們合作了有八年吧?”
“對,八年。”燕沉著下思考了幾秒,提道:“先不用這麼快確定,的合作方式可能還需要時間打磨。著急的不該是你,是虹越。”
燕綏一想也是。
把意見簿一推,那短削的鉛筆夾在指間轉著,思考問題的時候就喜歡手里把玩著東西,在公司大大小小花花綠綠的魔方可以隨便挑。出門在外,就不能太講究了。
鉛筆在指尖轉到第五圈的時候,門鈴響了。
燕綏瞥了眼屏幕右下方的時間,挑眉:“我的下午茶到了。”
燕沉正在簽助理遞來的文件,遞回去再看屏幕時,只看到起的側影,他彎了彎,示意助理先出去,他端了茶杯,呷著一口。
門外是私人管家,替出去跑了趟,拎了七七八八吃的回來,替放在了電腦桌旁。
燕綏送人出去后,關門落鎖,回來開始一樣一樣拆外賣。
燕沉聽著那端的雜音,竟也不覺得吵,等掰了筷子坐下吃腸,才問:“打算什麼時候回來?”
“后天晚上的飛機。”燕綏用筷尖挑了口蝦仁喂進里:“虹越的老板娘約了我后天的午飯,盛難卻。”
這幾年,燕沉和燕綏公事上磨合較多,早就培養出了默契。尾音一溜,他就能辯著的語氣和表配合,或唱紅臉,或唱白臉。
兩人一起出馬談的合作,再棘手也能順利拿下。
此時,聽的語氣,猜測應是想趁著和虹越老板娘吃飯面談的機會套些話,不置可否道:“虹越現任這位比你還小吧?”
虹越老總兩年前離婚再娶,娶了和他兒同齡的校友,婚禮的排場還不小。燕綏邀去參加過婚禮,在新娘的休息室見過新娘。
“比我小幾歲,人著呢,一點也不傻。”腸有點咸,拆了杯茶吸了兩口,繼續道:“我去參加婚禮是兩年前,結婚前一天虹越千金還跟這年輕的后媽打了一架,連婚禮都沒出席。前幾天參觀完虹越的總部一起吃飯,一家三口雖沒有其樂融融,但關系明顯回暖。”
難得在談公事的間隙和他說起商場這些牛鬼神蛇的私事,燕沉聽得認真,角不自覺地微微勾起,道:“也是難為你了。”
燕綏咬住吸管微微一頓,安靜了幾秒,道:“正事說完了,你繼續忙吧。”,往臺的方向指了指:“我出去曬曬太。”
說完,也不等燕沉的回答,按著鼠標關掉視頻通話。
燕沉話未出口,看驟然結束的視頻通話,鼠標上移,落在坐標為北星市的天氣預報上良久,才把目從那顯示小雨的圖標上移開。
——
隔了一日,燕綏赴宴。出乎意料的,原本說好的只有虹越自家人的飯局坐了滿滿一桌。
燕綏被服務員引進房間時險些以為走錯了,直到看見虹越那位年輕的老板娘,腳步一頓,似笑非笑地看著問:“你們虹越還人丁興旺的?”
虹越的老板娘姓莊,名曉夢,有點取“莊生曉夢迷蝴蝶”的意思。
莊曉夢起,臉上半點不見尷尬,親自迎燕綏坐在上座。燕綏推自己是客,沒能拗過非要表現自己纖賢大度的莊曉夢,干脆大大方方地坐下了。
房間里多數是客,莊曉夢見燕綏沒有要喝酒的意思,讓服務員倒上早就備好的飲料,給一一介紹。
除了虹越不同崗位的工作人員還有一位北星報社的記者,在場為數不多的男之一。
莊曉夢嫁給虹越老總后,因那場世紀婚禮和豪門八卦在微博博過一陣眼球,初嘗了出名的滋味。此后便借著這風勢,在微博刷熱度,網上評價雖然錯落有聲好壞參半,但并不影響網民對虹越整關注度上升。
燕綏閑著無聊時,還找數據算過,莊曉夢的指數替虹越省下了一筆宣傳費。
不過當初塑造的是麻雀變凰的人設,后來跟著網民的審漸漸改現實版職場勵志,絕對是值得參考的宣發功案例。
燕綏沒打算和莊曉夢談公事,四兩撥千斤地把引來的話題都推化了,正琢磨著找個借口早退,手機一震,進來一個電話。
垂眸看了眼。
屏幕上“傅征”兩個字猝不及防撞進心口,恍然心跳拍,打斷還在喋喋不休的莊曉夢,微笑著頷首道:“有個重要的電話,我出去接一下。”
出了門,門口左右分立著服務員。
燕綏婉拒們的幫助,邊接起電話邊往安靜的角落走去。
來的路上留心過酒店的布局,走廊盡頭有個臺,置放了幾把躺椅。
推門,踩上臺鋪地的木地板,找了個傘下遮的圓桌,拉開椅子坐下。
久沒人響應的電話突然被接起,傅征微微抬眼,夾在指尖的煙被他曲指輕彈了一記,煙灰抖落之際,聽笑著問:“傅長,閉關結束了?”
傅征“嗯”了聲,聽那端約有車流聲傳來,似是臨街,道:“不方便的話,等會再打給你。”
“沒什麼不方便的。”燕綏躲在傘下也能到烈日的焦灼,瞇了瞇眼,語氣懶散:“肯定不是因為想我了才給我打電話啊,什麼事?”
傅征忽然有些明白“得寸進尺”是什麼意思了,他沉數秒,問:“晚上有沒有安排?”
燕綏微微挑眉,這是想約?
這個念頭剛從腦中掠過,蘇小曦的名字忽然躍上來。
頓了頓,問:“想請我和蘇小曦吃飯?”
傅征含著煙,“嗯”了聲,沒多解釋。
燕綏想了想,說:“我現在在北星,落地九點,應該趕不上了。沒準等你和蘇小曦吃完飯能順路接我回大院。”拐著彎的暗示他。
傅征自然聽懂了,他在煙霧里緩緩瞇了瞇眼,微勾起角:“九點?”
“九點十分。”生怕他覺得晚,又補充一句:“我行李不用托運,下機就可以直接走。”
火星快要到煙屁,他慢條斯理地把煙頭碾熄在煙灰缸里,算是默認:“登機了給我發個短信。”
掛斷電話,燕綏在傘下又坐了一會,指尖著下輕輕挲了一陣,到底沒忍住,笑起來。
真是意想不到的意外之喜啊!
心好,燕綏難得有耐心和莊曉夢周旋。
燕綏雙商都在線,有心,那自然賓主盡歡。飯畢,莊曉夢還有些舍不得走,陪著回酒店拿了行李,又親自送到了機場。
頭等艙在柜臺不用排隊,取了登機牌,莊曉夢把燕綏送到安檢口,猶豫了幾秒,還是問道:“燕總,利比亞的項目,我很興趣,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機會能合作?”
燕綏難得沒有打太極:“利比亞局勢不穩,治安很。雖然海外項目有國家扶持,有政策上相對的照顧和寬容,但高收益要面臨的也是高風險。剛聽說你打算最近休息的時候出去走一走,如果機票還沒定的話,去利比亞吧。等你回來了,還有合作意愿,我隨時恭候。”
揚了揚手里的登機牌,笑了笑,說:“留步。”
的長發束起,添了幾分干凈利落的英氣。笑起來時,眼角的銳利被夕的余暖化,整個人像是籠在煙霧里,著不真實。
莊曉夢有一瞬的失神,等反應過來,燕綏拉著行李箱已經進了安檢通道。
在原地又站了會,一時說不上是羨慕還是失落,心底空落落的,急需什麼東西能夠填滿。
直到燕綏的影再也看不見了,這才轉,和邊的人說道:“像燕總這樣的人,不知道多人羨慕。”
活得肆意瀟灑,過得任意妄為。
這樣的人,走得每一步路都是踏著喝彩聲的吧。
然而,別人眼中應該踏著喝彩聲一路不疾不徐蓮步輕搖的燕總,在九點十分的南辰國際機場步履匆匆。
越過邊慢吞吞的旅客,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等抵達機場國到達的三號門時,微微氣,這才想起來忘記給傅征打電話。
低頭,從通訊錄里找到傅征的號碼,撥出。
太專心,以至于并沒有看到不遠一輛低調的大切正沿著路肩緩緩前行。車豎在收納箱上的手機嗡鳴著震起來,傅征撳下那側車窗,按了按喇叭。
短促的兩聲提醒,燕綏下意識抬頭看去。
大切的車線條流暢,兩側耳朵亮起雙閃,傅征下車,幾步越過路障走過來,低頭看時,皺了皺眉:“發什麼呆?”
他俯,從手里接過十六寸的行李箱,剛轉,被拽住角拉回來。
燕綏一顆心咚咚跳個不停,攥在傅征角的手上移,拎住他的領,踮腳湊上去嗅了嗅他服的味道。
傅征一不的站著,看突然靠近,嗅了他領后,抬眸,挑眉,一副挑事的模樣,揪住了他的領口:“聞到香水味了。”
其實除了男人的荷爾蒙氣息,什麼味道也沒聞見。
傅征不怕詐,沉默了幾秒,就在燕綏以為自己玩大了的時候,他低笑了一聲,漫不經心道:“要不再往上聞聞?可能還有脂味。”
直擊心底最深處的柔軟,若這世間尚有真愛,這便是了。 有生之年,幸得有你,無懼黑夜,只待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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