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大嫂劉秀梅在跟蘇若說著話。
另一邊三房那里吳艷翻著蘇若送過來的東西,一時之間覺得高興, 一時又有些失, 里嘟囔著道:“一向跟大嫂走得近, 也不知道送了大嫂些什麼東西。”
韓家林正躺在床上翹著二郎哼著小曲。
蘇若離開,騰出了學校的位置讓他去公社小學做校工,再不用去地里刨食,每個月還有工資,他真是太高興了。
所以就算他哥說要減了給他媽的錢, 他也疼得很......因為那錢早晚也能落他口袋里,但那些畢竟是遠的, 但能去學校上班卻是實實在在的大好。
至于他媽跟他哥......這事以后誰知道還會怎樣?
所以他的心還是不錯的。
此時他聽到自己媳婦這麼說, 就輕哼了一聲, 道:“不就是一點東西,你也就別計較了。我才是我哥的親弟, 有什麼好大頭還不都是我拿著, 那些點東西算什麼。”
吳艷橫了他一眼。
他知道什麼,那蘇若好東西多著呢, 不過想到這里,就趕道:“二嫂也太蔫壞了,你這還沒上班呢, 就攛掇著媽讓你上工資, 二哥現在是大領導, 錢多著呢, 多給家里補幾十塊錢怎麼了......”
想著那了的幾十塊也心疼得很。
唉, 算了,還是眼前的重要。
想了想又道,“家林,咱這工資可不能,要的話咱就分家......不,也不用分家,你說等你去公社上班了,咱就一起搬到公社那邊去住怎麼樣?”
也不樂意每天下地啊!
韓家林掃了一眼,道:“你說啥呢?搬什麼搬,在家里吃得好,住得好,什麼都不用花我們的,干嘛要搬啊?還有錢的事你擔心什麼,二哥每個月給媽那麼多錢,媽手里錢多著呢。”
“大哥不是媽親生的,以后媽手里的錢還不都是我們的?這要是分了家,媽要是跟著大哥住,都給大哥了咋辦?”
吳艷撇了撇不出聲了。
但也是打定主意想法子不下地了。
想著又覺得心里酸酸的,覺得二嫂的命可真是好,那二哥長得那麼好,又有前途又有錢......想著瞅一眼自己的丈夫,這差距可不是一般的大。
韓家林不知道自家媳婦心里正泛著酸,他腦子里正轉著別的想頭呢。
他道:“艷,你說我們把我們家來寶放在二哥名下怎麼樣?”
吳艷一愣,什麼把來寶放在二哥名下?
韓家林笑道:“就是把來寶掛到二哥名下做二哥的兒子,這樣以后來寶就能跟果子一樣在城里讀書上大學,以后就能在城里上班了,或者就跟二哥一樣去部隊。”
聽著很好,但吳艷有些猶豫,道:“這不就是把來寶送給二哥養嗎?可我們可就來寶一個兒子。”
韓家林“切”一聲,道:“二哥自己又不是沒兒子,稀罕你一個兒子?就我二哥那古板還有二嫂那清高的樣子,才不會想打來寶的主意,不過就是借住在他們家而已。不過這事啊我也沒想現在提,想著等來寶再大些,就跟二哥一樣,就在我們老家讀完小學,再送去,這樣也不擔心來寶以后跟我們不親。”
這麼一說吳艷覺得可行。
不過想到今晚婆婆跟二哥的爭吵,又擔心道:“家林,今天媽跟二哥吵得那麼厲害,我們以后想將來寶送過去給二哥養,二哥二嫂能同意不?”
韓家林笑道:“這有什麼不會同意的?媽不一直都那樣?打碎骨頭連著筋,吵一吵有什麼所謂。再說了,我是二哥的親弟弟,把二寶放他名下又不麻煩什麼,有什麼不肯的?你放心,到時候求一求二哥他準同意。”
******
要是蘇若聽到這對夫妻兩的談話肯定會撇,吐槽一句“做夢”。
不過這個時候卻什麼都不知道。
都要走了,韓家的事也不太放在心上了。
不過還是心里墜墜的,躺在床上也睡不著。
想到這兩天發生的事,簡直就跟做夢一樣。
不,短短兩天,可是過了五年呢。
明天一早,再去一個陌生的地方,跟一個好像應該很,其實只認識了兩天的男人。
他現在就睡在旁邊,讓現在即使睡不著,也不敢像以前在自己房里那樣翻來覆去的翻騰。
再加上先前大嫂的那一番話......不不不,那些趕忘記,跟他又不是那種關系。
“早點睡吧,明天到部隊差不多要十個小時,我們起早離開,中午到,下午就可以辦各種手續,我再帶你和果果悉一下那邊的環境。”
黑暗中,旁邊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他的聲音低沉,像是克制著什麼,容很多,卻又有著一安定人心的力量。
蘇若側過頭去看他。
但他眼皮搭著,即使是在跟說著話,也并沒有在看。
蘇若的心慢慢靜了些。
想起白天那些糟糟的事,突然又想問他,以前是不是對他很不好。
這話昨晚也問過他,可只是短短一天,心境又和昨天完全不同了。
想要的答案也不再是昨晚那個可能沒有錯,但其實很表面的一個答案。
可是問完了,得到了真正的答案又如何呢?
如果過去這幾年是真的對他不好,那以后要對他好嗎?
有些茫然。
可什麼也不說,心里又憋著。
猶豫了好一陣,又反復斟酌了,終于低聲道:“以后我們能好好相嗎?”
韓則城微愣。
他轉頭看,但他一看過去的目便像小鹿一樣躲閃了開來。
他心頭微,卻又有意慢慢泛了開來。
他道:“好。”
“你不要想太多,我平時很忙,就算你跟著我去部隊,我在家的日子也可能很,你就帶著果果好好過日子,專心復習就行了,有什麼不習慣或者想要我做的,就跟我說。”
蘇若松了一口氣。
聽出了他的言下之意,心里的忐忑頓時去了不,但接著又生出了些激和愧疚之。
這種激和愧疚之下,在被中的手指了,然后就在被中索著手握住了他的手,確卻的說,是幾手指,低聲道:“謝謝你。”
他的手糲又溫暖,像他的人一樣,會給人安心的覺。
蘇若只是一時沖表達一下心里復雜的激和愧疚之,握上之后,雖然心跳也快了兩拍,有些害,但沒有別的想法,覺得他不介意的話,這樣也不錯......他的手,真的能給人安心和力量的覺。
韓則城的手指了。
的手,的抓上來,他只覺得手都麻了麻,一電流從手指一直竄到胳膊再到半,酸酸麻麻的,讓人忍不住屏息。
他想手,卻又不舍得。
這回,換他睡不著了。
******
第二天凌晨三點韓則城就起了床。
蘇若和果果還在睡著,韓則城也沒有他們,只是自己把蘇若昨天收拾出來的東西都一一先搬到了車上,等一切都準備好可以出發了,這才回去蘇若。
他在床前站定片刻,然后蘇若,蘇若“唔”一聲,嘟了說“不要”,滿滿都是撒,然后拉了被子轉繼續睡。
韓則城呆了呆,看著白的小臉,還有垂在頰邊的發,眸都深了好幾分。
他深吸了口氣,道:“阿若,我們該出發了。”
又連著了好幾聲,總算是在手之前把給醒了。
蘇若醒之后又呆呆地看了他片刻,然后眼中浮出失之,閉眼,再睜開之后才又正常起來。
然后又興起來。
要離開了呢。
才兩天的時間,韓則城已經習慣了面上表的富多彩。
他轉,道:“東西我已經裝上了車,你再檢查一遍,換了服我們就出發。我去抱果果去車上。”
他沒打算醒韓果,打算直接抱了他去車上繼續睡,不過他剛抱了他,韓果就著眼睛醒來了......他知道今天一早就要走呢,警醒得很。萬一爸媽自己走了,把他丟下了怎麼辦?
蘇若換了服檢查完自己和兒子的屋子,韓則城就帶著難掩興的兩人出門。
剛出房門就看到家里其他人也都起來了送他們。
吳桂枝看著二兒子帶著蘇若和孫子一家三口往外走,眼睛通紅。
所以為啥不愿意兒子娶什麼知青,娶什麼不知不知底的人,就是因為害怕有這一日。
如果他娶了村里哪個姑娘,那他子就還在這村里。
他賺的錢也會給家里,心也還在這個家里。
怎麼會發生今天這樣的事?
昨天老二說出那樣的話差不多要發瘋。
要是以的格,絕對的會繼續鬧。
可是卻被韓和平給死死勸住了,這麼些年來,韓和平還沒跟發過脾氣,昨晚第一次跟發了脾氣,說是要是想以后老二跟這邊徹底斷絕關系,就鬧。
不怕,說他敢那樣就去他部隊里鬧。
然后韓和平說,你算算你養了他幾年,這麼些年你又從和淮和他那里拿了多錢,這些都是有記錄的,還有老二媳婦在學校當老師,風評一直很好,村里人也念的好,你要真鬧,到時候查下來,你能得什麼好?
還有將來這一大家子,要靠老二拉拔的事多了,你這一鬧,正好讓人跟你斷了關系。
最后才把給說消停了下來。
可心里到底還是氣。
這時候看著兒子帶著蘇若和孫子走,那心里就跟澆了油般難。
也不想理會韓則城和蘇若,最后就從兜里掏出了不知道已經放了多久的一把紅棗,塞在了韓果的手里,抹著淚道:“果子,記得過年回來讓看看是不是長高了,將來,將來要是你爸媽忙,你還回家里住。”
韓果聽了后面那句,出去去接棗子的手差點又了回去。
他就說他就見不得他好,臨出門還要嚇唬他......
不過好在他穩住了。
這回他沒不給面子,接了給的那把紅棗,道:“,你可別嚇唬我,我這都要走了,你給我一把紅棗還恨不得我吃了梗在嚨里做什麼?就算我爸媽忙,那也是我親爸媽,你就跟我后似的,我回來做什麼?”
吳桂枝:......
真是氣得頭腦發暈。
這小兔崽子,真就是討人嫌!
說實話,吳桂枝偏心是真偏心,但要說一點也不疼韓果,那顯然也是不公平的。
畢竟那也是親孫子。
還是想籠絡住的孫子......也有用的方式對他好過,可惜韓果不吃那一套,每每還把氣得要死,只想拿鞭子他!
可是也不想想,小孩子最是敏。
覺得對韓果很好,可是行上表現的卻是但凡韓果有什麼,就著他分給或者直接讓給韓來寶,韓則城寄來的東西,因為蘇若已經給韓果買了,大頭就給了老三家的韓老寶,小頭就給了老大家那里,韓果都沒有。
偏心得這麼理所當然,理直氣壯,韓果不覺得是后才怪了。
等到上了車,韓果趴在后車窗上看著還站著門口張的吳桂枝以及韓家其他人,還有越來越遠的村子嘆了口氣。
蘇若看他小小年紀還老氣橫秋的嘆氣,覺得又可又有些心疼。
不會覺得他年紀小什麼都不懂。
其實小孩子才是最敏的。
蘇若手摟住他,道:“不舍得嗎?以后有空我們再回來看看。”
韓果“嗯”了一聲,道:“其實我也喜歡這里的,冬哥,春哥還有家里的大黃狗我都喜歡,只是再喜歡也比不上阿媽和爸。”
冬哥春哥是大房的兩個兒子韓來冬韓來春,兩個堂兄很照顧韓果,出去掏鳥蛋撈魚都不會拉下他的。
蘇若聽兒子這麼說心里瞬間脹滿了的緒。
也不計較兒子拿還有他爸跟家里的大黃狗比較了。
摟了他,道:“在阿媽心里,也沒什麼能比得上果果。”
雖然莫名其妙來了這里,沒有了原來的家人,可是在原來的家里,本來好像就是多出來的存在......而現在,已經有新的家人了。
雖然只認識兩天,但對他們來說,好像是很重要的存在......
想到這里摟著果果,卻抬頭看了看韓則城。
而韓則城也正好回頭往這邊看了過來,蘇若臉一紅,心虛地撇開了眼去。
也不知道心虛個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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