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校長見這樣很欣,笑道:“有用就好,有用就好。”
又對韓則城道,“則城啊,蘇老師是個好同志,你以后啊,要好好待。”
韓則城自然是應下了。
老校長又看向蘇若,道,“蘇老師,則城他從小就是面冷心熱,以后你們要好好過日子。”
他也擔心蘇若考上大學兩個人會分開。
實在這種事他見得太多了。
但太多的話他也不好多說,只能點上這幾句了。
蘇若有些臉紅。
這覺太怪了。
雖然知道這是老校長的善意,但也不好意思就應下,便低了頭裝害。
韓則城看了一眼就回頭找老校長說話岔開了話題。
后面蘇若填了退職的表格,韓則城跟老校長嘮了一會兒嗑之后兩人就離開了。
出了校長室兩人也沒直接走,韓則城又陪著去了教職工的辦公室,大家看到蘇若都意外又高興,聽說辭職了又很不舍。
蘇若不說話,就笑著拿了帶過來的糕點給大家吃,反是大家都很熱的在韓則城面前自我介紹了一番,然后蘇若在旁都默默記住了。
鄭碩也在辦公室。
這期間他一直沒怎麼說話,直到蘇若要離開時,他才拿了一個筆記本盡量大方,用普通同事一般的神態語氣送給蘇若,道:“蘇老師,你要參加高考,我家里從上海給我寄了一本《數理化自學叢書》,我自己也要考試,也不舍得把書送給你,但咱們好歹同事了這麼多年,就給你抄了一些知識要點,你拿回去看吧。”
辦公室靜了下來。
蘇若看到鄭碩強作大方的神態之下的張,且不說這筆記是不是很珍貴,但看出來這個鄭老師并不是輕浮之人,而且剛剛聽其他老師說話,好像并不知道自己參加高考,他不僅知道自己參加高考,還特地給抄書,那兩個人以前的關系應該不錯。
對他笑了一下就手接了過來。
只手揭了一下就看到了里面麻麻的文字,足足有大半本。
這......幾天之抄這麼一大本,怕不是整本書都抄下來了吧?
蘇若覺得有些燒手了,但這個時候顯然是不能拒絕的。
便只能很真誠的對他道了聲謝。
回到車上時又再揭開那本筆記。
厚厚的一本,筆跡工整,十分詳細......這況,看得蘇若心慌。
再轉頭看老校長送自己的那些書,這才心又定了些,想來是人緣好吧,這些校長和同事人都好。
想想以前的那些同學老師,他們對也都是好的。
原先還在想就整天對著韓則城他媽那樣討厭的人,那五年的日子到底是怎麼過的。
可到學校這一趟,才醒悟過來,其實在韓家的時間應該很,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學校的,看學校的這些老師和學生,的生活可能本不是自己以為的那樣差。
蘇若就這樣握著手上那筆記本出神。
韓則城側頭掃了一眼,心里頭卻已經是醋得沒邊,看著那本筆記本更是礙眼,可是卻偏偏又半句都說不得。
他能說什麼呢?
只能自己憋著。
******
從公社小學回家之后時候已經不早,這時候去地里上工的人很多已經回了家,韓則城就又帶著蘇若和韓果去村里轉了一圈,主要就是去幾個堂叔伯家里跟他們告別一下。
蘇若還是扮嗓子不舒服,不怎麼說話,只是會跟著韓則城人。
幾個堂叔伯都很熱,都拿了一些家里的東西招呼韓則城和蘇若,說韓家村是他們的,囑咐他們有空還是要回來村里看看什麼的。
走完這幾家天也暗了,蘇若回到家本來打算再收拾一下東西,沒想到這一回家還沒坐下,就陸續有村民上門。
卻是村民們聽說蘇若要跟著韓則城隨軍,過來道別的。
他們都不舍得蘇若走。
畢竟哪家沒個孩子上學呢?
村里有個老師在學校也能照應些,有什麼不懂的也能上門去問,蘇若雖然長得太過洋氣漂亮,讓人有距離,但其實對人很好,也沒有什麼架子,所以不管是學生還是家長都很喜歡。
村民們過來哪家手上也沒空著,都拎了些東西,或是兩只蛋,或是一串咸,或是自家曬的野菜干,有的還是孩子們自己掏的鳥蛋,在山里打的野味。
這時候質不富,家家戶戶都窮,很多人家還都吃不飽飯,他們拎的這些東西,看著不起眼,卻是家里有的好東西了,平時自家都不舍得吃的。
蘇若收到這些樸實的禮十分。
心里最開始因為吳桂枝而不自覺對這地兒產生的排斥也終于消失了。
等村民們都走了,手撥弄著那些禮,低聲嘟囔道:“好像這里的日子真的沒有之前以為的那麼糟糕,如果能夠想起來,可能也不錯。”
本來看了記事本,又見到吳桂枝那樣,還有他們掛在邊的“離婚”兩字,讓心里對這消失的五年是很排斥的。
覺得對自己來說應該是噩夢一般的一段日子。
甚至還覺得是不是上天厚待,才不讓經歷那些,就直接跳過了這段時間。
可現在去了學校一趟,再跟村民們接,覺得或許也不是那麼差吧。
韓則城聽到了,但沒有說什麼。
炊煙之下,鄉村自有鄉村令人留的質樸之。
就是在他的記憶里,這里也有值得他懷念和記掛的地方。
******
這日的晚飯很盛。
有燒得油汪汪的紅燒煲豆腐節,還有紅艷艷辣椒煎出來的鮮豆腐,以及自家種的幾個蔬菜。
這回連大小桌都沒分了,韓和平招呼了大家一起到大桌上吃飯。
畢竟是韓則城和蘇若他們離開前的團圓飯。
不過飯桌上孩子們是吃得十分盡興,比平時多吃了好幾碗飯,但大人那里除了便宜喜氣洋洋的韓家林和吳艷,其他人都很沉悶,或悶著臉或板著臉各自吃著飯都不吭聲。
韓和平倒是招呼了幾聲,但他是個老實人,也不多說話,除了招呼韓則城和韓果幾聲讓他們多吃菜也沒別的了。
吳桂枝更是板著臉一直沒說話。
不過等吃完飯,大嫂劉秀梅收拾了碗筷,吳桂枝卻又提出來了另一件事。
對韓則城道:“老二,媽想過了,之前媽心急話多了些,但也都是為你們好,你多擔待些。”
“媽仔細想了想,你想要你媳婦隨軍那就隨軍吧,不過你平時訓練忙,你媳婦又要學習參加高考,你們哪里有什麼時間帶果子?等將來你媳婦要真是考上了,還不知道要去哪里上學,那果子就更沒人帶了。你們走,就把果子留下來,我替你們帶吧。”
蘇若皺眉,不過這回不等說什麼,韓果先跳了起來,道:“我才不留下。”
吳桂枝沉了臉,道:“你小孩子,鬧什麼鬧?你爸工作忙,你媽要讀書,你跟著去了部隊里是要當野人嗎?”
韓果撇,轉一把抱住蘇若,道:“阿媽,我不留下,我不需要誰帶我,我自己就能帶我自己。”
蘇若沒出聲,他就又轉頭對吳桂枝怒氣沖沖道,“你帶我什麼?整天讓我洗碗掃地做家務嗎?還不給我吃的,只給我喝稀粥吃面饅頭,還搶我媽給我買的東西,還拿撣子我,就是地主家的長工也不帶這樣的,我有爸媽,為什麼要做你的長工?”
蘇若:......
是真沒想到這個婆婆平時竟然是這麼對兒子的。
的臉黑了下來,怒氣也生了出來。
不僅是生吳桂枝的氣,還生自己的氣,怎麼能讓別人這麼對自己的兒子?
吳桂枝的臉則是一下子漲紅了起來。
其實從那里出發,是真沒苛待韓果。
讓他做家務是這鄉下哪家的孩子不做家務?
而且韓果還特別飛狗跳惹人嫌,今天摔碗明天砸窗的,能不拿撣子嗎?
至于只給他喝稀粥吃面饅頭,這又有另一層的原因在。
因為說實話村里條件艱苦,家家戶戶都這麼吃,能不肚子已經是不錯的了。
然后蘇若手里攥了那麼多錢和票子,花在韓果上那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韓果的什麼糖果水果麥從來都沒斷過,從學校回來也隔三差五的會捎回來包子油條茶葉蛋什麼的給韓果。
相比較老三家的來寶就可憐多了。
這種況下,家里但凡有些什麼好的,怎麼可能不偏著來寶?
再有老大不是親生的,只給來寶不給老大家的孩子肯定不行,所以家里有什麼好吃的,也多是分給來寶一份,然后老大家幾個孩子一份了。
不僅如此,但凡看到蘇若給韓果買什麼,是必定要讓蘇若平分給老大和老三家的,本來就沒分家,私下吃獨食那一定是不行的!
吳桂枝不覺得自己這麼做有什麼不對。
只沒想到這小孫子竟然還記恨自己。
還有他瞪著自己的那是什麼眼神?
吳桂枝實在是太氣了,沖著韓果就罵道:“你這沒良心的小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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