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話后，顧九思替柳玉茹理了理頭發, 他時刻注意著周邊, 見周邊有人護著他們, 也就不甚在意, 正還要同柳玉茹說幾話，就被人一掌在腦袋上，江河騎在馬上，喝道：“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磨磨唧唧的！把人送到安全地方來找我。”

罵完之后，江河便騎著馬離開，柳玉茹這才來得及看周邊場景。

不知道哪里來的士兵在城和王家的家丁士兵廝打起來，江河和葉世安騎在馬上, 正領著人追著王樹生。

顧九思昨晚鬧了一番, 早就搞得城所有人心中浮。所有人都有了思量, 陳家早在昨晚就得了陳老爺的訊息, 特意將家中親戚私下在守軍中走了關系, 調在城門口來, 為的就是保護顧九思。

王家人夜里將自家人送出城去, 卻要帶著其他幾家人一起造反, 大家都不是傻子，沒有這種道理，趁著這個機會拉攏顧九思, 拿王家賣人，才是正理。

但若是提前手，一來顧九思看不見這個人, 二來萬一王家提前發難，他們自己斗斗死了，就真的什麼都落不下了。

于是一直等到這個時間點來，顧九思出現了，城了，千鈞一發，陳家人沖了上來救了人。

這是陳家的算盤。

而有陳家這種人存在，也是顧九思敢城的算盤。

第一批箭雨，顧九思沒被殺，接著便是江河早埋伏在外的大軍境，先用火箭震懾住了在場所有人，隨后趁著眾人沒反應過來，便直接帶著人沖殺進來。這樣接連的沖擊之下，哪怕是原本只是還在搖的中立人士，也立刻倒戈到顧九思這邊來，哪里還有心思跟著王樹生戰？

于是在短暫的反抗后，各家子弟早就跑的跑，叛的叛，只有王家的人沒有退路，負隅頑抗，但面對這樣絕對的兵力對比，也是很快敗下陣來。

柳玉茹和顧九思看了一眼戰局，顧九思將手搭在肩膀上，扶著，同一直站在們邊的士兵道：“勞煩諸位送我們回縣衙。”

這些士兵原本都是守城的士兵，方才王樹生放箭，就是他們沖上前來架盾擋住了箭矢，救完顧九思后，他們也沒走，就守在顧九思邊，似是隨時等著吩咐。

顧九思知曉他們的心思，他們臨時叛變，就是指著送顧九思一份恩，讓顧九思記著，這樣一來，無論之前做過些什麼，都算是將功折罪了。

于是顧九思一面領著他們回縣衙，一面問了他們的名字，他們報上名字之后，明顯輕松了許多，一面報名字，他們一面不忘告訴顧九思，自己與當地哪一位鄉紳是親屬關系。

顧九思聽著，漫不經心道：“各位前些時日還聽著王家的命令，昨夜是怎的改了主意？”

所有人不敢說話，顧九思輕笑：“時至今日，許多事兒大家心知肚明，各位但說無妨。”

這些人本也只是在下面當差的武夫，沒有太多心思，其中一個嘆了口氣，直接道：“大人，不瞞您說，我們陳家并無謀逆之意。昨夜王樹生把我們家老爺困在了王府，半夜他們就把王家人都送出城了。我們家主得知消息，想盡辦法用王家府上的暗樁送出消息來，讓我們今日幫著大人。我們幫大人，圖個什麼，想必大人也清楚。”

“我明白。”

顧九思點點頭，似是諒解，這些人舒了口氣，送著顧九思到了縣衙府上，他們不忘道：“過往的事兒，我們都是下面的人，也做不得主，還顧大人不要計較。”

“這也并非我計不計較，”顧九思笑了笑，“端看律法。律法之，顧某做不得主，但是若能通人，各位救命之恩，顧某還是記得的。”

幾個士兵得了這話，訕訕笑了笑，也不敢多說。

顧九思領著柳玉茹進了縣衙，一進門，就聽見印紅的哭聲，哭得極慘，一面哭一面咒罵著：“你們這麼多男人，都護不住一個子，要拿夫人的命去給你們求一條生路，你們不要臉，你們……”

“印紅。”

柳玉茹出聲，止住印紅的話，印紅愣了愣，隨后抬起頭來，便看見柳玉茹和顧九思站在前。

“夫人！”

印紅驚喜出聲，柳玉茹皺著眉頭道：“你方才胡說八道什麼呢？”

“沒什麼，”印紅見柳玉茹回來了，哪里還顧得自己說錯了什麼，趕忙著眼淚，站起來道，“我給大家賠不是，我口不擇言，我說話了，我錯了。”

“夫人回來了，”印紅說著，眼見又要哭起來，“我給大家認錯。”

“下次別再說這樣的胡話。”柳玉茹冷著臉，說著，朝著眾人行了個禮，“丫鬟沒有調教好，我給諸位賠不是。”

“夫人，”一個侍衛站出來，愧疚道，“這丫頭說得沒錯，是我們沒用。”

“哪里的話，”柳玉茹笑起來，“我是你們主子，只要是要為大家著想的，不會讓大家為我白白做事白白犧牲。”

“可是……”

“過去的事兒，都不說了。”

顧九思見他們互相道歉，怕是沒完沒了起來，他打斷了他們的對話，溫和道：“大家應當也是一夜沒有歇息，都還帶著傷，該休息休息，該包扎包扎，若是真覺得對不起你們夫人，日后好好為做事就是。”

顧九思給所有人鋪了臺階，大家這才應了。侍衛都散開去，就留下李玉昌、秦楠和子商。

李玉昌走上前來，看著顧九思道：“你沒事吧？”

顧九思見李玉昌有的失了那份冷淡和禮數，不由得笑起來，擺擺手道：“沒事。”

說著，他笑著道：“李大人看上去也應當是無事。”

“是啊。”李玉昌舒了口氣，隨后同顧九思道，“走，我們里面說。”

李玉昌要同顧九思聊案子的事，便拖著秦楠一起走了，庭院里就剩下子商和柳玉茹，子商沉默著，柳玉茹看著子商，溫和道：“大人看上去也累了，不妨先去休息吧。”

子商沒說話，好久后，他才道：“我說要帶你回揚州，你為何要走？”

柳玉茹知他指的是清晨的事，柳玉茹低頭笑了笑，溫和道：“我給不了大人想要的，便不能要大人給的東西。”

“我不需要你給我什麼。”

“那不是你不需要，不過是你得不到，所以退了一步而已。”

柳玉茹說得通。

兩人沉默下去，子商靜靜看著柳玉茹，兩人對視著，許久后，子商突然笑了。

“柳玉茹，”他聲音平靜，“我不欠你什麼了。”

柳玉茹笑得溫和：“大人本也不欠我什麼。”

“那時候桂花糕是你自己做的嗎？”

子商沒頭沒腦問起來，柳玉茹愣了愣，片刻后，才道：“母親做的。”

子商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后，他出手，朝著柳玉茹作了一揖。柳玉茹回禮之后，他便起離開了去。

柳玉茹在門口等了一會兒，知道顧九思和李玉昌說著案子的事，一時半會估計說不完，整個人也疲憊得不行，便干脆先回房去等顧九思。

在房里先卸妝洗漱，隨后吃了點東西，拿了個話本，坐在床頭等著顧九思。本是想等顧九思回來同他說說話的，但張了這麼幾日，驟然放松下來，著實太困了些，于是翻著書頁，沒了一會兒，便不控制靠在一邊睡了過去。

顧九思先和李玉昌接了案子的事兒，隨后便同理完王家的江河說了一會兒，這才回到房間來。

回到房間里，他首先聽見的是均勻的呼吸聲，他知曉柳玉茹是睡了，他躡手躡腳進了屋中，便看柳玉茹趴在床上，他本想醒，但看著困極了睡在床上的模樣，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就趴在床頭，雙手疊著放在前，將下搭了上去，側著頭看著柳玉茹的睡。

他像一個孩子一樣，認真又專注的觀察著柳玉茹，看好不好，他的目一寸一寸打量過每一發，每一寸皮，這麼趴著一看，就看到柳玉茹迷迷糊糊醒了過來。

睜開眼，就看見側頭看著的顧九思，嚇了一跳，一雙杏眼瞪得圓溜溜的。

顧九思忍不住笑了：“嚇到了？”

“你這樣趴在一旁瞧多久了？”

“也不是很久，”顧九思直起作來，甩了甩有些發麻的手，平和道，“見你睡得香，不忍打攪你，又看你睡得太好看，忍不住就看到現在。”

“凈胡說，”柳玉茹嘀咕了一聲，從床上坐起來，正要穿鞋，就被顧九思握住了腳。顧九思耐心替穿上鞋，隨后仰頭看：“打算做什麼去？”

柳玉茹被他的作搞得紅了臉，小聲道：“給你倒杯水。”

說著，柳玉茹站起來，去給顧九思倒了杯水，顧九思一直站在背后看，一面看一面道：“我方才去了大夫，想讓他給你看看，瞧瞧你有沒有什麼不妥當。”

“我能有什麼不妥當？”柳玉茹將水遞給顧九思，顧九思靠著柱子，接過水，輕抿了一口道：“多看看，終歸是好的。”

柳玉茹沒理會他，只是道：“舅舅什麼時候來的？”

“昨夜。”

顧九思也沒瞞他：“王樹生讓人來抓我，我帶著人跑了，沒多久就遇上他。我才知道沈明居然是去東都告狀，所以他們提前三天就來了，來了之后舅舅從司州借了兵，便領著人直接來了。”

“所以今日也是你算好的了？”

“勉強算吧。”顧九思放下杯子，回答道，“我與舅舅協商好，讓他的兵就藏在不遠，我一個人來，只要讓他們開了門就行。”

“那今日……”

“可我說的話不是騙人的。”

顧九思不等柳玉茹開口說什麼，就立刻出聲，他看著柳玉茹，認真道：“今日就算沒有舅舅，我也會來。”

柳玉茹回過頭，看見青年俊朗的面容上，似是宣誓一般的鄭重。

笑了笑：“這也無關要的。”

“這很重要。”

兩人說著，大夫也來了，外面傳來了通報聲，顧九思立刻讓大夫走了進來。有了外人，兩人也不再膩歪，就等著大夫給柳玉茹診脈。

本來兩人也只是求個放心，未曾想，大夫拿著柳玉茹左手右手著診了許久。

顧九思臉不由得有些難看了，終于道：“大夫，有什麼問題，您直說吧。”

“也沒什麼問題，”大夫皺了皺眉頭，接著道，“我就是想看看，是不是真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