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說不清楚,這批跟著攪和的人里,多是看顧九思不舒服,多是太子指使,多被滎地方員買通。
范軒想保顧九思,但是參奏的人太多,多要做出點樣子,最后便是江河提議,顧九思還在修黃河,等他修回來在說。但保住了顧九思,沈明卻是保不住,范軒也不想計較一個六品小的去留,便順著朝臣的意思,把沈明弄回來聽訓。
“他們的意思,陛下想不明白,你我卻是清楚的。”
葉青文淡道:“沈明是顧大人的一把刀,把顧大人的刀走了,要下手,連個防都沒有。”
說著,葉青文有些不理解:“你就這麼放著沈明回來?”
江河聽了,不由得笑了笑:“葉兄還真當我是神仙只手通天?陛下要讓沈明回來,我又能怎麼辦?”
“你若想有辦法,總能有。”
葉青文直接開口,江河“哈”了一聲,他撐著下,落了棋子,想了片刻,卻是道:“不用擔心,九思是個聰明孩子。”
葉青文看了他一眼,還要再說什麼,便聽外面傳來腳步聲,三個人抬頭看去,便見信使匆匆忙忙往葉韻的宅院走過去,江河挑了挑眉道:“這是哪里來的信使?”
葉青文抬頭看了一眼信使,隨后道:“滎。”
“哦。”江河點點頭,了然道,“那應當是我那侄媳婦兒了。”
“你對我這侄似乎很關注?”
葉青文低著頭,看著棋盤。葉世安不著痕跡看了一眼江河,江河愣了愣,隨后笑起來道:“我對哪個姑娘不關注?”
葉青文沒說話,他落了子,片刻后,他喝了一口茶,同葉世安道:“世安,換玉山春尖。”
葉世安明了葉青文是有話要單獨對江河說,便起離開了去。等葉世安走后,葉青文看著江河落子,慢慢道:“我也不多說了,我這個侄,也快二十了。揚州的事兒,你應當也知曉些。我終歸還是希能找個好去,是我葉家的姑娘,我不愿因為過去就隨意許一個人家。雖有瑕疵,但品貌皆在,你年歲也大了……”
“胡說八道什麼呢,”江河瞪了葉青文一眼,“什麼我年歲大了?有你這麼說話的嗎?”
葉青文被哽了哽,接著道:“我也就比你大上幾歲,如今兒子都二十有二,萬殊,你總不能一直這麼一個人。”
江河沒說話,他看著棋盤,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其實吧,我覺得葉韻這個小姑娘樣樣都好,唯獨有一點不好,”說著,江河抬眼看向葉青文,笑瞇瞇的眼里帶了幾分悲憫,“生在你們葉家。”
葉青文皺起眉頭,江河嘆了口氣:“葉兄,我說這話可能有些冒犯,但既然今日你同我提及此事,我便不得不說。”
“葉韻還年輕,”江河看著葉青文,認認真真,“過去的事不是的錯,且不說非自愿,哪怕是自愿,我也覺得,一個子追求一份,為何會是錯?既然不是錯,沒做過錯事,為何要懲罰?”
“沒有誰懲罰。”葉青文皺眉頭,張口反駁,只是話還沒出口,江河就抬手做出一個“停”的手勢,直接道:“你不必多說,你們是不是在懲罰,我心中有評判。若你們沒覺得做錯,一個品貌皆佳、二十不到、出書香門第的好姑娘,為什麼要來和我這麼一個年近四十的老男人說親?”
“你……”
“我知道我長得好,又有錢,又聰明,又風趣,而且我在朝中職與你們家旗鼓相當,還有一個侄子更是平步青云,我條件好得很,可沒有一個正兒八經的大家閨秀,會主來同一個年近四十歲還流連花叢、與一個歌姬生有一的浪子說親。他再優秀都不行。與我這事兒,你們與葉韻說過對不對?”
葉青文沒說話,算作默認,江河想了想,嘲諷笑了笑:“你說說你們,遇了事兒,你們不想著告訴人生可以走得更好,不想著讓活得明正大,反而同說著我這樣的人是最好的歸宿,簡直是荒唐。若沒遇到事兒,你們會這樣對?既然你們覺得沒犯錯,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對?”
葉青文垂下眼眸,看著眼前的茶湯,江河嘆了口氣:“葉兄,若是我家孩子,我便會告訴,這事兒沒錯,不僅沒錯,一個孩子能在當時那樣的局下,為保父兄與仇人周旋,最后還能手刃仇人救出兄長與友人,如此氣魄膽量,值得嘉獎。這樣的姑娘,值得人喜歡,當年想嫁的是怎樣的男人,如今該更好才是。”
“萬殊……”葉青文苦出聲,“能如你這般想的人,太了。”
“那又如何呢?”
江河搖著扇子:“既然要找一個好的男兒,那自然是的。不好的,嫁了又做什麼?難道你們葉家還養不起一個姑娘?”
葉青文沒再說話,江河想了想,似也覺得說得太過,他輕咳了一聲,慢慢道:“罷了,不想這些,你我是好友,想哄我降輩分,別想了。”
兩人說著話,就傳來葉世安的聲音道:“叔父,到喝藥的時間了。”
葉青文抬起頭來,點了點頭,同江河道:“失禮了,今日對弈就到這里吧,在下先行告辭,我讓世安送你。”
“不必了,我路。”
江河擺手道:“我喝完這杯茶,便自己走。”
葉青文應了聲,起領著葉世安離開。等葉世安走遠了,江河才道:“出來吧。”
旁邊沒有靜,江河朝著一個方向看過去,笑道:“一個小姑娘躲著我都聽不出來,你也太瞧不起我了。”
聽了這話,葉韻才從一邊轉角,慢慢吞吞走了出來。
江河從容從旁邊取了杯子,放在棋桌邊上,抬手道:“坐吧。”
葉韻沒說話,規規矩矩來了江河前,江河替倒了茶。
葉韻神平靜,江河揚了揚下:“你叔父還沒下完,你來吧。”
葉韻應了一聲,抬手落子。
兩人一直沒有說話,只有棋子啪啪而落。
江河棋風老練,看似散漫無章,卻總在一顆落下后,布翅難飛的局。相比江河,葉韻的棋風雖然沉穩,卻稚了許多,步步謹慎,便總被江河棋招殺得措手不及。
葉韻見棋盤上落子漸,終于道:“年時母親曾對我說,嫁人最重要的,是合適。”
江河沒有說話,葉韻慢慢道:“其實我與大人,哪怕沒有,也可作一世夫妻。葉家與顧家聯合,那會是最好的結盟。”
江河頓住棋子,片刻后,他想了想,終于抬起頭來,看著葉韻,慢慢道:“你一個小姑娘,別這個年紀想什麼結盟不結盟。若你真有這個想法,你記住我一句話。”
江河靠近,神認真: “這人世間最牢固的盟約,便是利益一致。除此之外,什麼婚姻誓言,都不堪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