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裳放開柳玉茹,笑著道:“王大人,許久沒見了。今日見這位夫人在門外擊鼓,本宮一時好奇,便來看看。”
說著,李云裳由師爺引著坐到位置上,抬手道:“王大人不必在意本宮,自便就好。”
順天府尹猶豫了片刻,終于才道:“唉!那下就開審了。”
說完之后,順天府尹抖著一,回到了桌邊,扶了扶帽子,輕咳了一聲,看著跪在地上的柳玉茹道:“堂下所跪何人?”
柳玉茹垂著眼眸,冷靜開口:“妾顧柳氏,乃戶部侍郎顧九思之妻。”
“所來何事?”
“為夫冤。”柳玉茹叩首道,“我夫君為人所害,如今蒙冤獄中,妾偶然得知真相,但因此事不便告知大人,還請大人稟告天子,方便民將手中證據呈上。”
“額,那……”
“什麼證據,不便在順天府呈上呢?”李云裳突然開口,順天府尹愣了愣,李云裳坐在椅子上,搖著扇子道,“顧夫人難道還怕順天府會將你這證據給毀了不?”
柳玉茹聽著這話,抬眼看向上桌,李云裳搖著扇子,角噙笑,柳玉茹沉默片刻,轉頭卻是看向順天府尹道:“大人,我夫君拜幾何?”
“正四品……”順天府尹不明白柳玉茹的意思,柳玉茹接著道,“死者劉大人,又拜幾何?”
“從五品。”順天府尹皺了皺眉頭,“你什麼意思?”
“大人,您確定,您要審這個案子嗎?”
柳玉茹靜靜看著順天府尹:“若大人執意要審這個案子,妾便將證據呈上來。”
“那便呈上來。”李云裳果斷接口,順天府尹卻是急了,忙道,“等一下!”
說著,順天府尹腦袋上帶了冷汗,他左思右想,轉頭同李云裳道:“殿下,這個案子的品級,微臣管不了啊。”
“那就請顧夫人去能管的地方去。”
李云裳靠在椅子上,搖著扇子道:“做事,總得合規矩才是。”
“那敢問,”柳玉茹朗聲開口,“我大夏順天府職責何在?!”
不等其他人開口,柳玉茹便果斷道:“管東都不平之事。我夫君之事發生在東都,如今人關在東都大牢,我有冤屈,登堂鳴鼓,王大人能審,應當在此主審,不能審,按順天府的規矩,也該呈報陛下,由陛下決定,我求見天子,王大人代為轉達,又有何不規矩?!”
說著,柳玉茹抬眼看著李云裳:“倒是公主,您公主之,是何職位,能在這順天府堂之上越府尹之職,指手畫腳,干涉諸多?!您此時此刻坐在這里,又合了哪條規矩?!”
“你!”李云裳了椅子猛地起來,看又想到外面著腦袋看著里面的百姓和旁邊的衙役,深深呼吸著,又慢慢坐了回去,轉頭同順天府尹道:“王大人,是本宮管多了。”
“不妨事,不妨事。”順天府尹趕擺手,隨后看向柳玉茹,柳玉茹靜靜看著順天府尹,一雙眼堅定清明,片刻后,他在心里盤算過后,終于道,“那本這就寫折子呈宮中,但召見與否,就得看陛下了。”
“等一下!”李云裳再次開口,柳玉茹皺眉:“殿下何意?”
“本宮想起來,”李云裳轉著扇子,“順天府擊鼓鳴冤,是要刑的,男三十大板,拶刑,若刑,任何案子,順天府概不理。顧夫人,”李云裳笑起來,“你愿刑嗎?”
柳玉茹愣了愣,而進順天府,站在不遠聽到這話的葉世安和周燁頓時變了臉。秦婉清皺起眉頭,低聲道:“將玉茹回來吧,總是有辦法。”
“你不是說有冤屈嗎?”李云裳看著柳玉茹,“顧大人犯下的案子,那可是抄家滅族砍頭的大罪,既然蒙了這樣大的冤屈,區區拶刑又算得了什麼?”
柳玉茹靜靜看著李云裳,站在人群里的秦婉清看不下去,大聲道:“顧夫人,走吧,拶刑可不是開玩笑,再找辦法就是了!”
柳玉茹垂下眼眸,李云裳卻是笑了,手里的團扇在手中輾轉反側,李云裳看向團扇上的圖案,嘲諷道:“顧夫人可知道,這順天府,也不是想來就來的。若真是有天大的冤屈,便不會怕酷刑。顧夫人今日來,可是做好了刑的準備?”
說著,李云裳抬眼看:“怕是沒有吧?顧夫人,顧大人可謂難得一見的天才,年紀輕輕,便走到戶部侍郎的位置上,揣度人心,審時度勢,都是一把好手。這樣的人,你當真他心中純潔無垢?你當真敢在順天府明鏡之下擔保顧九思了冤枉?你敢信,他真的沒有半分污點,在此案中沒有半點牽扯?”
聽著這些話,柳玉茹抬起頭來,看著李云裳的眼睛。
柳玉茹的神太平靜,平靜得有些滲人,李云裳不由得愣了愣。
然而柳玉茹也不知道為什麼,聽著李云裳的話,突然就想起了昨晚上,想起了自己那一份遲疑,想起黑風寨上一千多條人命,想起顧九思夜里冷靜說著話的模樣。
注視著李云裳,可不知道為什麼,在無法出口的時候,又突然想起當初顧九思傷痕累累站在揚州街頭,回眸那意氣風發一笑。
“我信。”
突然生出無盡勇氣,冷靜又堅定開口。
李云裳愣了愣,柳玉茹跪在地上,深深叩首,平靜道:“妾愿拶刑,請大人稟報天子!”
“玉茹!”
葉世安聽到這話,再也耐不住,低喝出聲來,衙役上前一步,攔住了葉世安。
周燁皺起眉頭,看著公堂之上的柳玉茹。
柳玉茹仿佛沒有聽到葉世安的話,跪在地上,神從容。順天府尹愣了愣,猶豫片刻后,他朝著師爺揮揮手,便拿起紙筆,當堂寫了奏折,讓人呈宮中。
而后侍衛拿了指夾過來,他們看著柳玉茹,心里也有些不忍,不由得道:“得罪了,夫人。”
柳玉茹朝他們抬起頭,溫和笑了笑,卻是道:“打擾了。”
侍衛們沒敢再看,只覺這子溫若蓮花,哪怕在即將上刑之時,也帶著超凡從容。
指夾上套上柳玉茹的手,順天府尹還是有些不忍,不由得道:“顧夫人,陛下不一定答應的,您要不再考慮一下,我讓人把折子追回來?”
“嫂子!”沈明在外面,著急道,“你別犯傻啊嫂子!”
柳玉茹沒說話,只是搖了搖頭,而后朗聲道:“我信我夫君為人公正無私。”
說話間,指夾突然用力,柳玉茹猛地咬牙關,疼痛讓瞬間白了臉,子微微發,卻還是開口,聲線打,音清明:“我信我夫君,上對得起皇恩浩,下,對得起黎民百姓。”
“我夫君,”柳玉茹深吸了一口氣,因為疼痛,汗水大顆流下來,繃了全,大聲道,“是個好!”
他是個好。
是個好夫君。
是個好朋友。
是個好人。
縱然他心有算計,但他無愧于君,無愧于友,無愧于百姓,無愧于家人,更無愧于,柳玉茹。
信。
柳玉茹深深息著,覺指夾猛地松開。
在松開那一瞬間,疼痛縱然打竄,一個激靈直沖腦門,失了所有力氣,驟然癱倒在地。
秦婉清再也忍不住,一把推開旁邊人,沖到公堂上,扶起柳玉茹來,焦急道:“玉茹,你沒事吧?”
順天府尹也站了起來,忙道:“大夫過來。”
柳玉茹說不出話,靠在秦婉清懷中,低低息著。的手指已經徹底烏紫,一直在抖,完全克制不住。葉世安和沈明也沖了進來,李云裳靜靜看著柳玉茹,許久后,站起來,淡道:“先送后院休養吧。”
說完,李云裳便領著人走了出去。柳玉茹躺在秦婉清懷里,被人抬回后院。
大夫趕過來后,只能是看一看,本沒法。但骨頭必須要接上,只能咬著牙一一固定。
這疼痛比拶刑更讓人難耐,柳玉茹終于忍不住,驚呼出聲來。
旁邊葉韻和印紅也趕了過來,聽到柳玉茹的哭聲,葉韻沖上前去,一把將柳玉茹攬在懷里,沙啞著聲音道:“李云裳那個畜生,我早晚……”
“韻兒,”柳玉茹虛弱著嗓音,低啞開口,“我。”
葉韻紅了眼,知道柳玉茹已經沒了力氣,說這話也不是真,只是為了讓不要再胡說。
印紅忙在旁倒了水,葉韻喂了柳玉茹喝下去,也不再胡說。
柳玉茹綁好了手指頭,外面終于來了信,卻是一個公公站在門口,恭敬道:“顧夫人,陛下請您宮一趟。”
“改日……”
葉世安話沒說完,柳玉茹便出聲道:“扶我起來。”
然而說這話時,已經是自己起來了。
秦婉清和葉韻忙上前扶住,柳玉茹被攙扶著,虛弱走到太監前,笑了笑,蒼白著臉,聲道:“公公,請吧。”
疼痛還在指尖,然而已經開始逐漸習慣。
柳玉茹克制著自己,由人攙扶著,走到了順天府外,然后就坐上了轎子。此刻不得太大顛簸,馬車已經不能坐了,葉韻便為早了一頂轎攆。柳玉茹由人攙扶著坐上去,然后一路抬著進了宮。
太監見狀態不好,便讓人提前回去通報,得了特許,將一路抬到了書房外。
柳玉茹到的時候,范軒正在練字。看見柳玉茹,他愣了愣,柳玉茹依照宮規,規規矩矩給范軒行禮。
范軒見抖著跪下去,這才反應過來,忙親自去扶,焦急道:“怎麼這樣了?”
“順天府告狀,需拶刑。”
柳玉茹跪在地上,完完整整叩完頭,這才起來,沙啞道:“民因刑失儀,還陛下見諒。”
范軒看著柳玉茹,一時有些說不出話來。他讓人扶著柳玉茹坐上位置,嘆了口氣道:“以往在都,總覺得你們見我很容易。如今在東都,才發現你們見我,卻這樣難了。”
“陛下是天子了。”
柳玉茹平靜回答:“天子自是不一樣的。”
這話讓范軒愣了愣,他垂下眼眸,干笑了一聲,隨后道:“你是為九思求吧?”
“陛下,”柳玉茹冷靜道,“若是求,便不會費這樣大功夫求見了。”
范軒抬眼看向柳玉茹,柳玉茹道:“民已經查到劉春案子背后的主謀,民還有證據。”
范軒了手中的筆,有些張看著柳玉茹,柳玉茹仿佛什麼都不知道,繼續道:“但民知道,陛下并不愿意將這個主謀繩之以法,或者說沒有辦法將他繩之以法,因為代價太大。此次來見陛下,一來告知所有況,二來,求陛下提審我夫君,我夫君說,如今陛下困局,他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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