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是專門看管柳玉茹的。
他說原本不是他,但他覺得柳玉茹這人有意思, 就專門留下來看管柳玉茹。他把外面的人罵走之后, 轉頭回來同柳玉茹道:“你得謝謝我。”
他坐在柳玉茹對面, 里叼了草, 認真道:“要是沒有我呢,你和這個小丫頭,可能就要被糟蹋了。”
柳玉茹不說話,印紅忍不住道:“你就不糟蹋我們了?!”
“印紅!”柳玉茹一把抓住印紅,恭敬道,“沈公子,這丫鬟不懂事, 張口胡來, 您見諒。”
“見諒見諒, ”沈明笑瞇瞇看著柳玉茹, 仿佛是能看出一朵花兒來一般:“我聽說你打南方來, 你們南方的姑娘, 是不是都你這樣的?”
“什麼樣?”柳玉茹有些疑, 沈明比劃著道, “唔,文縐縐的。說話聲音又溫又好聽,又有禮貌又漂亮, 但又不覺得弱,瞧你這眼神,”沈明慨著, “冷靜得很!”
柳玉茹被沈明這麼夸著,面不。
這麼流一番后,柳玉茹已經確認,印紅說得對,這人是個傻的。
但傻子有傻子的好,至在這時候,比起面對外面那些骨看著們的大漢,沈明讓覺得要安心很多。沈明看不找痕跡看了一眼外面,知曉是擔心著外面的人,便靠著柱子,叼著草道:“放心吧,我同他們說了,我要娶你做媳婦兒,他們不會你的。不過他們要知道你不當我媳婦兒,那可就不知道會怎麼樣了。”
印紅聽著,有些害怕,往柳玉茹邊了,柳玉茹抬手拍了拍的手背,微微彎了彎上半道:“那多謝公子了。”
“那就以相許啊。”沈明直接開口,眼睛一眨不眨看著道,“你現在不答應,我就天天問你,早晚你會答應,所以你不如現在答應了,咱們明天就拜堂親,省了這麼多鳥事。”
“沈公子,”柳玉茹猶豫著道,“這親一事,您這麼草率嗎?”
“我已經很鄭重了。”
沈明立刻道:“你看其他人,都是直接看上了,長得好看就扛回來了,我把你扛回來,還在認認真真和你培養呢。”
柳玉茹:“……”
“不過你要是嫁我,你一定是這個寨子最好看的媳婦兒,我可有面子。”
沈明說著,已經開始幻想著柳玉茹當他老婆所有人艷羨的樣子,他忍不住笑出聲。柳玉茹和印紅用看傻子的表看著對方,三人就這麼僵持著,沈明站起去,將門窗都給關上,隨后回來,躺在地上道:“來睡吧,我守著你們,有什麼聲音我會發現的,別擔心。”
柳玉茹和印紅點點頭,但有些不敢睡。沈明看了們一樣,又看了看旁邊的草堆,想了想,似乎是明白了:“哦,我知道了,嫌草扎人是吧?”
說著,沈明走邊上,把草垛子認認真真了,隨后把自己的外袍給鋪在了草垛子上,隨后同柳玉茹和印紅道:“行了,來這兒睡吧,將就著行了。”
柳玉茹恭恭敬敬道了謝,讓印紅睡了過去。沈明有些疑:“你不睡?”
柳玉茹平和道:“現下還早,尚無睡意。”
“你平時什麼時候睡啊?”
沈明和聊起天來。柳玉茹想多打探些消息,便輕輕應了時間,沈明慨:“這麼晚啊,忙些什麼啊?”
“鋪子里賬多,”柳玉茹解釋著,想了想,為了表明一下自己已經婚的份,隨后道:“而且,夫君事務繁忙,我也是要等著他回來的。”
“你會一直等著他回來睡覺嗎?”
“自然是的。”
“你會等著他回來吃飯嗎?”
“當然。”
“他要是死了,你會一直記得他嗎?”
柳玉茹看著沈明亮晶晶的眼,有些奇怪,但還是點了點頭:“自然會。”
“那太好了。”沈明拍手道,“以后你嫁給我,我應當會很幸福。”
柳玉茹:“……”
“你不要臉了!”印紅忍無可忍,直起來,看著沈明,怒氣沖沖道,“癩蛤蟆想吃天鵝,你照照鏡子吧!”
“我照鏡子做什麼?”沈明理直氣壯,“我長得已經很帥了。”
說著,沈明就開始繼續和柳玉茹討論他們婚的問題,柳玉茹著子,開始打探著他的過去。
大約知道,他以前應該算個游俠,不在都這邊活,后來認識了熊哥,被熊哥帶來了黑風寨,因為武藝高強,就在黑風寨當了個小頭目。他有兩個原則,第一不殺好人,第二不欺婦孺。在這黑風寨里,算是一清流。但他熱劫富濟貧,也給黑風寨創造了很多經濟收,因此混得不錯。
而這黑風寨,他雖然沒有多說,但從信息來看,應當和都城某些員關系千萬縷。
以前好幾次城中百姓都要求剿了黑風寨,但是府都置之不理,唯一有一個縣令決定剿匪,結果剿匪前就暴斃在家中。
從此之后,縣令完全不敢管這黑風寨。
柳玉茹靜靜聽著,心里不由得對顧九思有了幾分擔心。
沈明看出來,他忙道:“你不用擔心,等他死了,你嫁我就行了。”
這次不用印紅開口了,柳玉茹先開了口:“閉!”
沈明了鼻子。
嗯,有點委屈。
顧九思得了黑風寨的信,他將黃龍和虎子過來,吩咐著道:“周大哥去圍剿梁家,保證梁家不能和黑風寨通信,所以他那邊的兵力要護住都,我們不了。如今我們一共就兩百可用兵力,黑風寨有五百悍匪,且占據地形之利,我們占不了便宜。”
“的確是這樣。”黃龍猶豫著道;“要不我們再等等……”
“不能再等了。”顧九思打斷他,果斷道,“黃大哥,你別怕,我已經研究過黑風寨的況了。他們雖然人數眾多,但都是天南海北來的人,一群烏合之眾,都是各自為政。他們行事作風差別很大,咱們只要打好一個開頭,不需要我們多強,他們自己會。”
“所以重點在于開始。我會先上山混他們中間,想辦法制造適當的攻山時機。他們山上應當有很多機關,你現在去農戶家中買十頭牛來,到時候在牛尾上綁上鞭炮,等我在山上發了信號,你們就點燃鞭炮,在山下用長矛著牛上山。牛上山后,會先發他們的機關,他們搞不清楚況,一定會先消耗一波武,你就可以看出他們有哪些機關。”
“明白。”黃龍點點頭,顧九思又將虎子過來,“你去城里找流民和乞丐百姓,帶著人去圍著山,人帶多點,和他們說,他們只需要在山下按規矩喊出聲來,去的人都賞一個饅頭,到時候如果有山賊跑下來,抓到一個逃跑的賊匪賞一兩銀。到時候黃大哥開始攻山,你就在下面制造聲勢。”
“明白。”
虎子應聲。
“但在我發信號之前,你們離遠點,不要讓人發現。”
所有人集點頭。顧九思沒再說話,他讓所有人下去,開始換服。
他在衫里穿了護甲,手臂上綁了匕首,又帶了許多藥瓶放在袖中,最后穿了一雪卷云紋路白華服,外籠銀紗,頭戴玉冠,折扇在手中一握,看上去便是一個清雋溫雅的讀書人。
顧九思做好了準備,剛一出門,就看見蘇婉和江站在門前。
蘇婉眼眶通紅,江走上前來,握著顧九思的手,抿了抿,卻是道:“無論如何,玉茹都是玉茹。”
顧九思愣了愣,片刻后,他猛地反應過來江是什麼意思。
柳玉茹去了這樣的山寨,會經歷些什麼,所有人都難以想象。他去之后,會看見什麼,也不敢多想。可江這句話卻是同他說,無論看見什麼,柳玉茹永遠是柳玉茹,是他顧家的兒媳。
他一想到可能發生的事,他心就覺到仿佛是利刃劃過,又疼又恨,他冷著聲,果斷道:“這是自然。”
“母親、岳母,二位放心,我和玉茹都會好好的。”
顧九思說了這句,便轉大步出去。
馬已經備好在門外,顧九思出了門,翻上馬,同黃龍和虎子囑咐了一句:“你們別跟太近。”之后,便翻打馬而去。
他的馬很急,一路狂奔出了都城外,直接去了黑風寨上。
柳玉茹和沈明還在聊著天,柳玉茹旨在打聽消息,沈明旨在培養,兩人真嘮著嗑,就聽外面有人敲著門道:“沈哥,完事兒沒?老大說顧九思來了!”
柳玉茹眼睛頓時亮起來,印紅聽見顧九思的名字,猛地警醒,沈明愣了片刻,卻是道:“這麼快?”
“沈哥,”外面人有些著急,“快點啊。”
“行了行了。”
沈明大聲道:“馬上了。”
沈明說著,便站起來,抓了柳玉茹。
他瞧著柳玉茹的模樣,猶豫了片刻后,突然就手在頭上了,隨后就去扯柳玉茹服。
柳玉茹驚出聲來,沈明慌道:“做個樣子,做個樣子!”
柳玉茹抓著服,眼里有些紅紅的,這麼一折騰,倒的確有了幾分被的樣子。
沈明從地上撿了服,披在柳玉茹上,隨后抬眼看向印紅道:“還不手,要我來?”
印紅恨恨了自個兒的頭發,拉了拉服,沈明嗤笑了一聲,手搭在柳玉茹的肩上,同柳玉茹道:“我方才是同那些人說我要你的,這才把他們罵走,你這麼清清白白走出來,我不好代。”
柳玉茹沒說話,抓著自己服,低聲道:“我們這是去哪兒?”
沈明將護在懷里,讓印紅跟著自己,走出了大門。所有人用曖昧的眼神看著他們,其中一個道:“沈哥厲害啊,不出手則以一出手就是兩個。”
柳玉茹輕輕抖著,沈明瞪了說話的人一眼:“再胡說八道嚇到我這小娘子,我撕了你的。”
所有人哈哈大笑起來。
沈明帶著柳玉茹和印紅上了正堂,一個四十歲的中年人坐在正上方虎皮之上,他穿著黑大氅,帶著碧玉扳指,面上臉有些過于蒼白,看上去有幾分冷。
沈明帶著柳玉茹恭恭敬敬叩見了對方,隨后道:“鷹爺,人帶來了。”
“辦了?”鷹爺出笑容,沈明低著頭,平靜道,“辦了。”
“好,”鷹爺輕輕鼓掌,“我倒要看看,顧大人瞧著這份屈辱,要怎麼辦。”
鷹爺站起來,抬眼看向前方道:“到門口了?”
“到了。”
“走。”鷹爺揮了揮手,卻是道,“領著這小娘子,我們去接顧大人。”
聽得這話,柳玉茹面有些白,腳步微微一頓。
要去見顧九思,這樣見顧九思?!
顧九思看見的樣子,會怎麼想?就算……就算他一貫開明,可哪一個男人,又容得下這樣一刺?
柳玉茹想要轉頭就逃,沈明察覺的意圖,一把攬住,低聲道:“別來。”
柳玉茹微微抖,讓自己鎮定下來,勉強跟著一群人走到了城樓上,然后就看見顧九思駕馬走在山路上,朝著黑風寨大門遠遠而來。
他就一個人,手里拿這一把扇子,一人一馬,看上去從容瀟灑,似如踏月賞花,若是再高歌一曲,更是應景。
“你說他能打?”沈明狐疑看了一眼柳玉茹,嘲諷道,“就那板?你說他會讀書我信,他能打?算了吧。”
柳玉茹沒說話,心跳得飛快。
說不清此刻什麼覺,既覺得面前人太傻,怎麼這種況還一個人過來;又覺得害怕,還安排自己以這副模樣見他;還有幾分暗暗的期盼,這個人來了,必然就是來救的。
對顧九思似乎有一種盲目的信任,總覺得無論如何,這人來了,一切都會好的。
沈明轉頭看了一眼,又看了顧九思一眼。
顧九思老遠就看到柳玉茹站在城樓,邊站著個男人,上披著對方的外袍。
顧九思了韁繩,他覺呼吸都幾乎停下了。
有種莫名的暴怒奔斥在之中,可越是這樣,他越要自己冷靜。
如今這樣的局勢,他只要走錯一步,可能就是將柳玉茹和他置于險境之中。
于是他面上帶著笑容,駕著馬,在整個黑風寨的審視下,從容來到山寨門前,勒馬停住。
鷹爺邊人上前一步,大喝道:“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顧九思抬起頭,瞧著眾人,角含笑,意態風流。
“都縣令顧九思,”他朗聲開口,聲如清泉擊石,玉珠落盤,月落在他白凈的面容上,他目落在柳玉茹臉上。他神里沒有嫌棄,沒有厭惡,就像過往一樣,帶著平和的笑意與溫,隔著人群靜靜瞧著,說出那句:“得鷹爺來信,為求妻子平安,特來拜見。”
柳玉茹突然就平靜了。
所有惶恐不安,在那眼神之下,都消散開去。靜靜站在城樓之上,注視著他。
一點,都不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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