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已是出嫁婦，繆家的事大可以不用管。但卻不曾一日放棄過。

他怪過，或許怪多管閑事，或許怪把事態弄得更嚴重。想要的清白，不是一人之清白，而是繆家，是繆公之清白。

如果換做是當年的繆公，大抵也會和一樣，不求名不求利，只求個是非對錯。

現在想來，繆謙才覺很不是滋味。

繆夫人多圓潤一些，先開口道：“都站在門口做什麼，先進去吧。卿兒，快，進去喝杯熱茶吧。”

衛卿溫聲道：“不了舅母，我另外還有些雜事需要理，改天吧。二舅舅的傷需得養兩天，記得及時換藥。”

說罷，衛卿辭別了繆謙和繆夫人，便上車離去。

繆謙夫婦難掩失落。

但好在繆謹安然回家，對于繆家來說，確是喜事。

衛卿也并沒有不管國公府，雖不得空，卻也調了一些人手進駐，以護魏國公府的安全。

是夜，蘇遇到了三皇子在宮外的私宅。

先前三皇子派人請了多回他都不肯面，而今總算肯來一趟了。

宮里突然多了個皇長孫，而且還是太子的子，諸位皇子任誰都不會安心。

三皇子更甚，幾乎是寢食難安。

宮里有錦衛保護，而且衛森嚴，他還沒那個膽子在宮里手。于是三皇子只能對宮外的人手。

蘇遇過來時，見宅子里夜下，一撥黑死士隨時待命。

蘇遇道：“這就沉不住氣了？”

三皇子面沉道：“衛卿現在已經接到了東宮，繆謹又是最了解太子的人，他們不會止步于此。”

“所以你這是打算去取繆謹的命？”

在京城里手是不得已而為之的況。只是在京城以外手，那麼多次尚沒能功，而今在京城里又有幾分勝算呢？

可見三皇子著實是急得沒法了。

三皇子問：“那首輔還有更好的辦法嗎？現在皇后倒了，沒了坐觀虎斗的閑心，首輔可不是袖手不管的時候。”

蘇遇道：“皇上除了太子，還余下五位皇子。若是兄弟齊心，還怕那兩人聯手嗎？”

三皇子一愣，繼而有種恍然大悟的覺。

蘇遇沒在此停留過久，又翩然離去，道：“殺了繆謹，殿下只會完得更快。皇后敢衛卿，便是一個極好的例子。”后來他不知是對三皇子說，還是在對自己說，又道，“這朝堂上斗來斗去，最好不要總想著暗殺誰，也要看看后果自己是否能承。”

他曾經，就因為犯了一個過錯，為此失去了很重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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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妃的事水落石出以后，靜懿便準備前往皇陵守孝。

宮里突然多出個皇長孫，大概讓許多人都措手不及。這些人當中，虛與委蛇的有，逢迎討好的有，笑里藏針的也有。

皇長孫應該喚靜懿一聲皇姑姑。

靜懿倒是見到過他兩回，他舉止恭正有禮，為人十分謙遜，像模像樣地對作揖，喚“姑姑”。

靜懿有些明白為何皇帝太后這麼喜歡他了。

靜懿想，宮里尚還沒有如他這般同齡的皇孫，便不會有人因為嫉妒他得皇帝太后的寵而暗害他吧，這麼說來他應該是幸運的。

這個孩子是繆謹護了將近十年，才有他今日這般模樣的。

靜懿也知道，去年的某日夜中街市上，繆謹突然穿巷而去，后與說是去尋花問柳了，實則是去看這個孩子了吧。

太子已死，只留下這一道脈，這是繆謹費盡心也想要還嗣于宗的執念。

繆謹磊落坦，不負故人亦不負自己，這是他那副散漫的笑意下所藏的最堅貞的東西。

靜懿看著謝胤，招手讓他過來。

謝胤規規矩矩地走到面前。

靜懿他的頭，心中只覺酸。

早就應該懂的啊，應該懂衛卿，應該懂繆謹的。最終卻在母妃辭世的那一刻，踟躕了，懷疑了。

那時心里很痛，可再痛，也不應該去懷疑別人一直以來所堅持的東西。

謝胤仰頭問：“姑姑要去皇陵了嗎？”

靜懿點頭道：“是啊。”

謝胤道：“那阿胤送送你。”

而后靜懿牽著謝胤，兩人一起經過花園，謝胤快要送至宮門口。

靜懿想，如果衛卿和繆謹那樣的堅持是錯誤的，又怎會有邊的這個孩子出現，心地牽著的手呢？

如果那堅持是錯誤的，又怎能讓亡去的太子沉冤得雪呢？

錯的是他們這些自以為是的人啊。

宮門口的儀仗隊已經準備好了，靜懿站在馬車前等了片刻。可回頭看去，后只落下一陣風，和樹蔭底下稀疏的。

謝胤問：“姑姑是在等衛太醫嗎？”

靜懿竟難得地笑笑。

謝胤又道：“衛太醫一早就去了東宮了，我會跟說姑姑等過。”

靜懿道：“不用了，你要跟說，反而影響做事呢。”

謝胤若有若思地點點頭。

可隨后要啟程時，原本的侍衛隊中間，卻又加了一支錦衛。他們上前向靜懿見禮，而后很快各歸各位，還有兩名錦衛將原本駕車的宮人換下來，由他們來駕靜懿的馬車，必然比宮人要穩當。

靜懿有些愣，錦衛一不茍地恭聲道：“都督夫人有令，屬下必須把公主安全地送到皇陵。”

這就是衛卿。不管是喜歡還是討厭一個人，亦或是不喜歡也不討厭，也絕不會在行為上有所怠慢。

靜懿不再等，上了馬車坐定，儀仗隊便陸陸續續地走出宮門，走出皇城。

皇城外的天地高闊，可的心仿佛從這時起才真真正正被牢牢束住。

眼下衛卿正在東宮里，皇帝讓侍監調了一撥宮人給隨意差遣。

侍監的宮人是直接聽命于皇帝的，不會是任何一方的人。因而一有進展，皇帝也會第一時間知曉。

東宮的擺設照舊，只是時日已久，蒙了塵。

之前宮人已經將東宮上下清掃過一遍，太子書房的詩詞字畫等搬出來曬了曬太，殿上擺件也得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