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辭書正抬腳走進屋門，衛卿毫無波瀾的聲音傳來：“請他在門口稍候。”

衛辭書剛抬起來的腳，生生頓在了門檻上，然后又非常懊惱地收了回去，摔袖轉站在了屋檐下。

片刻，衛卿從房中不不慢地走了出來，聲音里沒有半分惱憤怨懟，還和之前一樣，也似乎沒有發生半點的不愉快，道：“爹深夜至此，有何吩咐？”

衛辭書方才掃了一眼屋景，發現被收拾得干干凈凈的，道：“你這一去，就不打算回來了？當太醫也能每天回來。”

衛卿淡淡道：“太醫院里有夜值，我是新手剛進去，可能有些時日不能回來。”

衛辭書道：“那這院子還是給你留著，我著個下人來守著。”

衛卿道：“不必如此麻煩，該收拾的都已經收拾好了。”

衛辭書心里一陣煩悶，上還是不得不和氣道：“你進了宮也不要忘了，你是衛家的兒，不得給衛家丟臉。昨天的事，是為父太過心急，你不要往心里去。”

衛卿不置可否。

衛辭書看了一眼，又道：“為父也是擔心你，哪有小姐進宮當太醫的，這可能會耽誤你的終大事。可現在既然你執意如此，為父也沒有辦法，只能勸你進宮以后好自為之。”

衛卿平淡道：“爹特地來，就是為了說這些嗎？”

衛辭書頓了頓，他這個兒的心計到其他兩個兒本無法比，有時候衛辭書自己也覺得有種有心無力、超控制的覺。

見問起，衛辭書就不拐彎抹角了，放低聲音道：“你進了宮里，要好好侍奉皇上。”

衛卿不應他。

他便又道：“皇上現在信任你，你有許多機會接近前，這對于你來說，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衛卿勾了勾角，道：“爹到底想說什麼？”

衛辭書道：“是男人都拒絕不了，皇上也是。你只要把握住機會，稍稍一下，或者用點手段，若能前侍寢，以后就不僅僅是個小小的太醫了。”

衛卿就笑了，瞇著的眼里滿是嘲諷，拂了拂角緩緩道：“衛辭書，我還未滿十四歲，你便這麼迫不及待地想把自己的兒送到別人的床上去？”

衛辭書對衛卿直接他的名字心生不滿，但還是不贊同道：“皇上是九五之尊，哪里是一般人？”

側過頭來，看著衛辭書，溫和笑道：“可是那種事我還小做不來，爹這麼喜歡侍寢的話，你自己去啊。”

衛辭書氣道：“你這說的是什麼話！”

衛卿轉進房，簡單直接道：“漪蘭，關門。”

漪蘭十分利索地砰地關了房門。衛辭書站在閉的房門外，一陣火氣卻又沒發泄，只能憤憤離開。

等他走后，漪蘭道：“二小姐犯不著跟衛大人見氣，不值得。”

衛卿若無其事地給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道：“只是有點惡心。”

第二日一早，衛卿起給娘的牌位上了柱香，道：“娘再耐心等等，等我有了新的住，我們便搬到新家去。”

離開時給靈龕也上了鎖撒了藥，然后便帶著漪蘭進宮職去了。

衛卿走得早，等天亮開，衛家人意識過來時，已經人去院空。

一家人圍坐在膳桌前用早膳時，徐氏殷勤張羅，家里終于走了個喪門星，派人去風曉院看了看，發現院里門窗都鎖起來了，過門紗又看見房中收拾得溜溜的，便知可能就不常回來了。

徐氏看起來心越是不錯，就越發襯得老夫人郁郁寡歡。

徐氏勸道：“侯門不嫁，非得去做個太醫，這條路是衛卿自己選的，怪不著老爺和老太太。衛卿嫁不了，我們還有瓊琚呢。”

衛瓊琚臉白了白，道：“娘你別說了。”

可不想為替補，嫁一個自己本不喜歡的人。

以前沒有喜歡的人時，嫁高門是風，可心里有了人，那就是折磨了。

彼時衛卿的馬車正晃悠悠地行駛在進宮的路上。

時辰還早，街上行人稀疏，青的天空呈漸變的，一直蔓延到天邊，像是一縷被人半揭起的薄紗，越近天邊就越敞亮。

衛卿坐在馬車里閉目養神，漪蘭則一臉的興張地瞅著外面。

忽而馬車一頓，車夫稟道：“二小姐，有車擋住了咱們的車。”

衛卿闔著眼簾隨口道：“那就靠邊讓一讓。”

可話音兒剛一落，對面的車上便有一人優雅地下得車來，徑直朝這邊行來，車夫來不及阻止，他一掀簾子就當自己車駕似的，捋了捋的袍角閑適地落座。

晨間的空氣夾雜著一寒意，一清冽如山間寒雪松柏一樣的氣息從外襲來，衛卿睜開眼時，看見蘇遇正坐在對面。

漪蘭遲疑：“二小姐……”

衛卿道：“你和車夫去買點早點吃。”

漪蘭便起鉆了出去，讓車夫把馬車靠邊停放著，兩人去附近的早攤上吃早點了。

馬車里就剩下衛卿和蘇遇，一時有些沉默。

衛卿有種恍惚的覺，好似上次與他獨在一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衛卿看了看他，道：“沒話說就下去，我又不是猴子，專給你盯著看的。”

蘇遇緩緩笑了，上下打量著，道：“你這太醫服倒合適。為什麼突然想起要去當太醫？”

“心來不可以嗎？”

“帽子歪了。”蘇遇朝微笑道。衛卿還來不及手去扶，蘇遇便先一步探手來，袖角自臉頰便輕拂過，他扶好了的太醫帽。

蘇遇卻沒有就此收手，他白皙的手指微微往下一落，自然而然地上了衛卿的臉，那種眼神是衛卿一直以來最想要避免的。

因為每一次看見，心里就莫名的沉得慌。

可是還是避無可避，看到了他眼中濃烈的意。

頓時深有領悟，恐怕自己的帽子沒歪，他只是借勢想自己的臉。

衛卿瞬時就住了他的手腕，盡量云淡風輕道：“首輔自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