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心誠意為朕洗手做羹湯的。”
金沉默一陣,終於不甘不願地道:“臣妾自然是誠心誠意。”
段雲嶂滿意地回去看他的奏折。
金也頭去多掃了幾眼,掃到一個名字,不由得一愣。
“魚長崖?”
段雲嶂點點頭,歎氣:“朕本想點他為今科頭名,可惜……”
“魚長崖,是哪裏人氏?”
“似乎是京城人氏。”段雲嶂留心地看了一眼,“怎麽?”
“沒有。”金笑笑,“隻是覺得這名字可得,一不留神就會念‘魚長牙’。”
依稀記得從前讀私塾的時候,曾經追著前頭搖頭晃腦的小書呆過很多次:魚長牙,魚長牙!
宛如昨日啊宛如昨日,小書呆也要當狀元郎了。
段雲嶂瞪著,難得地神有些呆滯。
“皇後,皇後,朕說你什麽好?”他歎氣,角卻帶著一笑意。
他看看手中令人頭痛的奏折,再看看金,忽然福至心靈:“皇後,你看魚長崖和柴鐵舟這兩個人,從名字上看,哪個更堪狀元之名?”
金想了想,道:“其實……臣妾覺得,狀元和榜眼,並沒有多大區別……不過那個柴鐵舟,既然鐵舟,後臺總比長牙的魚要些吧?”
段雲嶂一愣。
“皇上,這年頭,很多事都要看後臺的。”金一本正經。
段雲嶂大笑。
金也微笑著行了一個端正的宮禮:“皇上,臣妾先告退了。”
。
第二日朝會上,皇帝陛下欽點禮部侍郎柴安之之子,柴鐵舟為今科頭名狀元,魚長崖為榜眼,肅敬唐為探花,三甲已定,即刻擢zhuo一聲為翰林院修撰。
閣首輔,威國公劉歇大人髯,微笑。
“皇上識人用人,此乃國家之福,社稷之福!”劉歇這樣說。
翰林院大學士,今科主考周大才子扼腕,歎息。
淩大將軍握刀咬牙,雙目通紅。
呂大尚書又撞了一回龍柱,不過皇帝陛下早有準備,小孫子公公眼明手快地將他攔住了。
而符大丞相,依舊是瞇著小眼睛,沉不語。
皇帝陛下神淡然地掃視著群臣,頭一次覺得這朝堂上的驚濤駭浪和暗洶湧,都在他一手掌握中。
狀元還是榜眼,其實並沒有多大區別。
柴鐵舟的後臺,沒關係。關鍵在於,皇帝陛下懂得了,什麽做以退為進。
。
這天晚上,段雲嶂做了一個夢。
他夢到他舞著兩把紫金錘,當一錘,將劉歇打翻在地,踩在腳下,滿朝文武興高采烈地鼓掌,山呼萬歲。
他看到朝堂上大殿的盡頭,一個纖細的倩影亭亭玉立,依稀正是劉白玉的模樣。那倩影穿過大臣們,穿過侍們,慢慢向他走來,娥眉朱,淺笑如畫中仙子。他便拉著那的凝脂一樣的玉手,穿過珠簾,來到殿後,他的龍榻之前。
劉白玉在他的龍榻上坐下,頰若桃花。他出唞的手,褪下了外,出膩的香肩。
“白玉。”他聽到自己這樣,鼻間有熱流湧過。
劉白玉地低下頭。段雲嶂於是抬起的下,低頭就要吻上鬆的。
劉白玉終於將小臉對正了段雲嶂,段雲嶂卻愣住了。
正對著他的,赫然變了劉黑胖又黑又圓的大餅臉。
劉黑胖衝他一笑,捶了他一下:“皇上……”
段雲嶂大一聲,嚇醒了,發覺自己撲通一聲掉下了龍床,坐在禿禿的地板上,大殿裏陣陣冷風吹過。
他吞吞口水,手往龍床上一,床上了一大片。
皇帝陛下冒了一頭的冷汗。
此間風月最是濃
仲秋之際,恩科取士,擢拔人才無數。殿試之後,天子隆恩賜恩榮宴於花園,榜上有名的學子,悉數到場。
恩榮宴祖製早有,乃是天子察學子寒窗苦讀,勉勵嘉獎之舉。對於許多中榜的進士而言,這是個一生隻有一次的進皇宮大的機會,他們將有幸一睹皇帝的真容,還能夠遠遠地瞻仰後宮妃嬪的麗。恩榮宴後,進士們便要到吏部領職,有些能夠留在京城各部司從小做起,有些則被外放到全國各地,可能終生都無緣由地方升遷回中央。
隻是這普天同慶的恩榮宴,卻害苦了一個人。
金時常覺得,皇後命和婢命其實是沒什麽區別的,此刻這種尤為強烈。難怪曆史上那麽多端莊敏儀的賢後要麽過勞死,要麽被皇帝當做冷菩薩敬而遠之。□了一天,晚上回去還要在龍床上承歡邀寵,怎麽可能……
“恩榮宴上以月桂在左,乃是祖製,怎麽今年換了木芙蓉?”
“太後,今年月桂開得不好,木芙蓉……”
“俗,俗不可耐!”
太後娘娘上下打量了金一番,皺眉道:“皇後,紫紅並不襯你的,顯得你的臉很髒。”
“……”
“還有這個發型,難道你香羅殿裏沒有頭油了麽!”
“那麽臣妾回去換過……”
“不必了,”太後娘娘不耐煩地一擺手,“人長這樣,換也無益。”
“……”
金瞧著太後忿忿離去的背影,偏頭向後的宮風月說:“本宮覺得,在這種況下,本宮還能長這樣心地善良的人,實在是不容易的。”
風月沒有接話。
“風月?”
風月“啊”地了一聲,袖子裏叮叮當當掉下來一堆事,有筆,卷起來的紙張,居然還有一個小墨盒。
金訝異地瞅著風月臉不變心不跳地把那一堆東西變戲法一樣塞回袖中,的袖子卻還是輕飄飄的,仿佛裏頭什麽也沒有。
沉寂片刻,終於忍不住問:“你怎麽做到的?”
風月回一個鎮靜的笑容。
“娘娘不知道麽,今天來赴宴的有一甲的三位進士,柴狀元,魚榜眼和肅探花呢!”
廢話,沒有他們,這還恩榮宴麽。
“娘娘,你不知道,宮裏頭有一半的宮聽到這事都發瘋了。這三位公子,尤其是柴狀元和魚榜眼可是有名的男子呢!”
呃……這倒是沒聽說過。
“風月有幸隨皇後娘娘出席恩榮宴,早向眾家姐妹拍脯保證了,一定要拿到那三位公子的題字!”
金憐憫地看一眼,實在不忍告訴,自己的坐席和那三位男子的坐席隔了有十萬八千裏遠,更別提中間還擋著一層珠簾。而隨侍在邊的風月,連男子的袖都沾不著。
“不過說起來,主考周大才子的名還在這三位公子之上呢。人家都說周大才子的風姿是‘吹簫橫過青峰,翩然飛度瑤池’呢。”
金忍俊不:“飛度瑤池?隻怕飛到半路掉下來,撲通一聲變作水鴨。”
風月十分不能茍同地看了一眼。
“風月,你知道今日出席恩榮宴的,除了這些進士,還有誰麽?”
“誰?”
“閭王爺。”
“……”^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金隻覺得麵前刮起了一道旋風,眨眨眼睛,風月已經不見了。
風月是今年初進宮的宮,原本在徐太妃宮裏當差,十四歲,長著大大的眼睛圓圓的臉,十分可。某一個明的白天,閭王段雲重進宮給徐太妃請安,遇到了風月,一眼就看上了,當場拿出花花公子的派頭,拉著風月的手,絮絮叨叨說了一堆廢話,還把腰帶上的黃龍玉佩摳下來塞到風月手裏。
訴完衷,段雲重拍拍屁走人了,徐太妃卻然大怒,判了風月一個以迷閭王爺的罪名,拉去浣局杖斃。
其時,金正從太後日夜的嚴監視下溜出來,躲在浣局後的草叢裏打盹。一聲聲的慘嚇得噩夢連連,終於被嚇醒。清夢被擾,又無論如何睡不著了,金無奈,隻好去管一管這閑事。
一時手管了閑事的後果是,從那以後徐太妃看到眼睛裏就猛放毒箭,以致偶爾夜深夢回之時還會覺得背後微微痛楚。
而風月從此也落下了後癥,無論何時何地何,隻要聽到閭王、段雲重、二殿下之類的字眼,必然抱頭鼠竄,然後大俠一樣消失。
不過風月的命,也算是保下來了。了一段時間,金漸漸發覺,風月著徐太妃的逆鱗,也實在是活該,這丫頭正值青春萌衝悸,就算不撞在徐太妃槍尖上,總有一天也會別的哪個娘娘主子拉出去杖斃。
但是金覺得,風月是個十分有格的,喜歡。
於是把風月留在邊,頂了素方的位子。一方麵有個人說說話,另一方麵,暗暗地想,有風月這麽有格的人在邊作對比,自己會顯得比較正常。
。
嚇跑了小風月,金得意地從袖口出一袋剝好的糖炒栗子。小丫頭就是好騙……
瞄一瞄四下無人,索在花園亭子後麵盤坐下,就著清風明月啃起栗子,覺得自己實在是風雅無限。
忙裏閑,是一門學問。
“老去日添腰腳病,山翁服栗舊傳方。客來為說晨晚,三咽徐收白玉漿。”搖頭晃腦。
“黑……黑胖?”一個驚疑未定的聲音從後的亭子裏傳出。
咬碎的栗子果頓時從嚨裏倒竄上去,曆經千難萬險,又從鼻子裏流了出來。
金捂著鼻子從地上蹦起來,膝蓋上裝滿栗子的小錦袋被打翻,金黃的栗子稀稀拉拉滾了一地。
尷尬,尷尬。
金抬起眼睛,隻見亭子裏飄然出塵地站著兩人。一人穿著帛黑的箭袖常服,束黑冠,眉眼如刀刻斧鑿,薄且冷,昂藏凜然,另一人則一石青的儒衫,袖緣一圈墨的竹葉,眉宇寬和,年紀較輕,一把素白的扇子抵在下上,張大著。
“黑胖?”那石青衫子的人再度了一聲。
金整個人凝固在草綠花紅的花園裏。
當你不知道說什麽的時候,就什麽也別說。這是某一日段雲嶂以過來人的份給介紹的經驗之談。
可是段雲嶂沒有說過,什麽也別說,然後呢?
腦子飛速地旋轉。
擺在麵前的,有幾條路。第一,驚喜地撲上去:小魚,怎麽是你,好巧!
第二,大怒,把這兩個人拖出去。
第三,裝傻。
第一種,未免太不要臉。
第二種麽……如果被段雲嶂知道把他心儀的魚小榜眼轟出宮去,非了的皮不可。
權衡良久,金淡定地拍掉上糖炒栗子的殘渣。
“恩榮宴尚未開始,兩位應當先去乾羅殿等候。”
趁著這兩人還未反應過來,金上前兩步:“宮中道路複雜,殿閣錯,走錯了路,也是常有的。”
這兩人麵上都微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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