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被掛斷后,一條短信很快發過來。上面是一串地址。
林初有印象,是陳執之前帶去的溜冰場。二樓好像是個KTV。
一注注水砸到地上,嘩啦啦的聲音,單調又激烈。
林初檢查好各個房間的窗戶,沒背書包,等公司機即將抵達小區門口才撐傘出門。
雨在車窗上流淌,恍惚了夜晚的霓虹。林初將頭靠在車窗上,靜靜看著條條街道。
半個多小時到了目的地。
雨勢小了許多,出租車直接停在溜冰場門口。林初撐傘下車, 第一眼就看到門口的男生——那個紫頭發生的男朋友。
裴冬也看到了,揚起吊兒郎當的笑,“終于來了。”
他往前走了兩步,仍站在屋檐下,“等你好久了。”
林初停下腳步,皮被風吹得打,后傳來出租車啟的聲音,慌了一下,沒表現出逃意就聽見他說:“怕什麼?你男朋友在上面呢我能把你怎麼著?”
林初不自覺松了口氣。
裴冬挑挑眉,“我下來接你的,跟我上去吧。”
兩人穿過溜冰場,林初看著路避免撞上溜冰的人。
裴冬走在前面,閑聊著說:“上次是你弟一次溜冰?以前沒來過這種地方吧。”
說著轉過頭打量,笑了聲,“嘖,這麼丑的校服穿你上還好看的。”
林初看他一眼,沒有說話。
裴冬也不在意,說:“你學習績應該很好吧?”
林初看著地,“還可以。”
走出溜冰場旁邊多出一條路,安全出口旁是樓梯,兩人拐道走上樓梯。
裴冬聽到的話笑了,“這麼謙虛啊?話也,阿執話也,你們倆在一起有話聊嗎?”
“不用講話。”輕聲說,只想快點抵達包廂,不想跟他獨。
“不用講的……”裴冬意味深長地重復,腳步一停,回頭沖壞笑,“那就是用做的咯?看你單純的,沒想到啊——”
林初頓住,不知道怎麼接話,有些僵地看著他。
“開個玩笑。”他聳聳肩,繼續往樓上走。
路上遇到幾個男生跟他打招呼,看到林初好奇地打量,裴冬似是警告的語氣,“眼睛往哪瞟呢?這是你們執哥的人。”
林初不自在地看向一邊,努力忽視他們的視線。
走遠了聽到后面的男生聊,大概以為聽不到了,并沒低聲音。
“真跟其他人說的一樣啊,規規矩矩穿著校服,長得也乖。”
“這種生玩不起吧,剛剛看都不敢看我們一眼。”
“你懂個屁,就這種好學生征服了才有就,我聽說,是謙哥他們幾個跟執哥……”
拐了個彎,什麼都聽不到了。
裴冬帶著往最大的包廂走。門一開,包廂里的一切肆意竄到外面——震耳聾的音樂,男生生興的談笑聲,撲面而來的煙酒味。
林初不適地攥住手。
裴冬帶著林初進去的時候,里面的玩鬧仍沒停止,只有幾個人停下來。
“人帶來了——”
裴冬喊了一嗓子,玩鬧聲消了大半。
林初一眼掃過去,看到坐在角落玩手機的陳執,他半癱在那,懶得不行。
包廂轉著五彩的燈,他的臉被手機屏幕的照亮,冷淡的白,看起來并沒喝醉,卻是陌生的樣子。
陳執也聽到這一聲,從手機屏幕中抬眼。
隔著擺滿水果酒水的長桌子,兩人的視線撞上。
他眼底的緒變化了一下,稍稍坐起來。
他并不知道會來這。
林初抿,去看錢謙,卻沒在包廂發現他。視線橫掃時,看到陳執右手邊,正中央的沙發坐著一個人——
一個看起來年紀有二十五左右的男人。寸頭,五朗,帶著耳鉆,麥的皮穿著黑背心,勾勒出線條,看起來很不好惹,渾的氣質浸泡著風流場所的味道。
最重要的,是摟著他胳膊的生——
李思巧。
林初看到李思巧的那一刻全然忘了思考,只余震驚。包廂里已經聊開,吵吵鬧鬧,卻什麼都聽不進去。
直到陳執走到邊,拉住的手腕,沉著聲音低問:“誰讓你來的?”
林初慢慢回神,看向他,視線被燈晃得眩暈,“錢謙打的電話。”
陳執皺眉,臉冷沉。
“來了就過來坐一會。”一道男聲響起,聲音沉穩。
林初依舊看著陳執,但能猜到,說話的應該就是坐在沙發中央的那個男人,也是那個紫頭發生的哥哥。
那個可能陳執都不能輕易惹的人。
秦勤見兩人不,放下酒杯,笑說:“怎麼阿執,不愿意把小友介紹給我們認識認識?”
陳執沒看那人,淡淡對說:“坐一會。”
語罷攬過林初的腰帶往沙發走。林初子繃了一下,被包廂里一群人盯著,努力保持神自然跟著他走。
裴冬環起胳膊,還想看熱鬧,被滿是怒意的秦晴扯著胳膊往外拉,心想醋壇子又翻了。
陳執帶林初坐到他之前坐的位置,他的胳膊完全攬過的肩,整個人被他圈在懷里,依偎著他。
秦勤點了煙,笑說:“關系這麼好,沒見過你這樣啊。”
陳執倒了杯酒喝,沒說話。
他上的溫度溫溫涼涼的,心跳聲不快不慢,林初懸起的心漸漸落下,空落落的不適被填上。
“弟妹什麼啊——”
林初看過去,是沙發對面的一個男人,看著也是二十五六歲。
“林初。”
有人替回答了。
林初不用看,只聽聲音便知道是誰替答了。
秦勤低頭,問向邊的李思巧,“你們認識?”
李思巧靠著他的肩,朝林初燦爛笑了一下,“當然認識啊,我們還是同班同學呢,關系可不一般。”
這話讓在場不知的人都驚了一下。
“你們這形象差距太大了吧,完全看不出來啊。”
李思巧橫那人一眼,不滿說:“你這話什麼意思啊?”
“嘿嘿,字面意思。”
林初被陳執整個攬在懷里,不方便彈,只看了李思巧一眼便轉開視線。
李思巧今天化了妝,挑起的眼線,艷紅的,臉頰兩抹紅暈,聽剛剛說話的語氣應該喝了不酒。
林初攏起眉頭,心復雜難言,不安的覺麻麻爬上來。
“這緣分不得了啊,那弟妹我一定要敬你一杯。”說話的仍是剛剛問姓名的人。
林初看過去時正好見到他在倒酒,手指不小心到了酒杯里,然后又把杯子遞給。
林初抿住。
想離開。
這里的空氣滿是酒味酒味,男男頹靡昏沉,音樂聲吵鬧,聊天容不堪,各種聲音雜一團,比雨聲還要不饒人。
林初從胃開始不舒服,看到男人遞過來的那杯酒,胃突然搐,讓難得想逃離。
“弟妹不會不給我這個面子吧?”
那男人又說,越過桌子又將酒杯往面前遞了遞,其余人看熱鬧似得不說話。
“我不喜歡上有酒味。”
冷淡的一聲將那杯酒與林初隔離。
陳執姿勢不變,也沒一下,神自然拒絕了那杯酒。
男人頓了一下,卻對他這句話找不到什麼可反駁的,最后坐回去。
他別有深意說:“弟妹長得跟乖乖一樣,沒想到格也這麼乖,原來這麼聽阿執的話啊,說不讓做什麼就不讓做什麼,難怪能把阿執套住,別說,我還羨慕的,哈哈哈——”
林初保持沉默。
陳執將自己杯子里的酒喝完,往玻璃桌上重重一放,眼睛看著男人,順勢將林初帶起來。
“困了,先走了。”
他視線淡漠,說完帶著林初往外走。
后有人嘀咕:“就這麼走了?這可是勤哥辦的局。”
陳執頭也不回。
秦勤坐在沙發上,看著兩人離開包廂。他喝了口酒,沒意味笑了聲,摟住李思巧,低問:“你跟剛剛那生一個班的?看著不像啊。”
李思巧嗔他一眼。
秦勤笑著一把,“我是說,看著跟沒發育的豆芽菜一樣,比不上你。”
李思巧得意地揚揚眉。
旁邊男人聽到他倆的話,看著陳執離開的空位,眼底藏著不爽,卻是調侃的語氣,“阿執玩沒玩過那生啊,別不是不行啊,這麼一頓時間都沒玩大。”
有人接話,“質疑執哥能力是不是啊?”
男人哼笑,“質疑又怎麼了?我可是有勤哥罩著的。”
那人沒再接話。
男人看向秦勤,李思巧也看著他。秦勤毫然不覺地繼續喝酒。
陳執一直勾著林初的腰,直到樓梯口才把松開。
林初的心仿佛被拖著一塊鉛,沉重得讓難。
邊人帶出來一酒味,與往日他在家喝酒后的味道不一樣,這個味道讓皺起眉頭。
沒見過他那樣。
包廂里昏暗蔽,五十的燈只作曖昧的效果,他坐在角落,融于一切,毫不違和。
走到溜冰區域,陳執拉住的手。
“喲,這麼快就下來了?”裴冬見到兩人,從角落吃東西的區域走出來。
他上還有一塊口紅印,笑得曖昧,“這麼急著回家干嘛呀?”
陳執冷冷說:“剛剛你把帶上去的?”
“阿謙給我說的,你也別怪他。”裴冬朝林初笑了一下,“勤哥一直想見你,這次專門辦了個局。”
“阿執你又不是不知道,阿謙只是不想你跟勤哥鬧掰罷了。”
陳執沒什麼表,眼底蘊著晦不明的狠。
“注意點。”
外面雨停了。
從一片昏暗走出來,來到另一片昏暗。
這條街坐落著幾家網吧和燒烤店,路口臟,路燈灰黃,一切都抑晦,是雨后也沖不干凈的沉悶,讓林初快不過氣。
“我想坐公回去。”林初盯著腳尖,喃喃道:“我包還在你家。”
陳執本來打算一輛車,聞言退出打車件,沒說話拉著離開。
走過這條街,來到了大道上,前方一百米外就是公站,林初的神經終于得以松懈。
想到剛剛KTV里的那個男人。
陳執又是怎麼認識那些人的,明明年齡差那麼多……
那個男人是那棟娛樂場所的老板嗎?
……
公車沒多久來了,開了十幾分鐘,窗外的建筑逐漸變得眼,林初心里踏實些許。
一個路口,公車為了趕最后幾秒的綠燈猛踩油門,飛快駛過路口,窗外有紅燈閃過,林初一下想到了李思巧涂著口紅的。
居然跟那個男人在一起了。
那個男人差不多比大十歲……
那個男人不怕陳執,那是個已經年,并且在社會爬打滾許多年的男人。
林初心了一下,手指蜷。
如果李思巧危言聳聽呢?
跟那個男人在一起的目的就是為了報復吧……
黑吃黑。
找了他,又找了他。
陳執搞不過那個男人的話,會被李思巧狠狠地報復,會被那個男人盯上,可能會被那一群盯上……
林初手腳冰涼,閉眼,低著頭用手擋住眼睛。
努力想,最近一次跟們發生了什麼沖突?
為什麼李思巧突然找靠山了。
是因為二班那個生嗎?
們欺負那個生,卻上前幫忙,當著們的面把那個生帶走了。們肯定覺得想踩在們頭上。
“想什麼呢?”陳執的聲音很淡,低低的并不唐突地傳到耳中。
車窗上方有一滴雨水,從林初上車它就待在那,現在還在那,直到這一秒車一個顛簸,那滴雨水一震,緩慢地下。
林初的心在那一刻下降,看著窗外不看他,聲音干,“我好像做錯了一件事。”
說完林初就后悔了。
錯事。
什麼時候幫助別人了一件錯事。
明明比誰都懂的,怎麼能那麼想呢。
林初狠狠地斥責自己,鼻尖一酸,像撞了壁。
下被人挑起,陳執的臉出現在視線里。
陳執看到紅了的眼,臉霎時差到極點,聲音如攪了冰,他從牙出一句,“你當我是死了嗎?”
林初一瞬恍惚。
眼前是那晚小區他不顧一切的模樣,突然害怕真發生沖突的時候他會連命也不要了。
畫面在腦海鋪開。
除了黑就是紅。
林初的心被困在一個黑房間里,從到外都找不到出路。
林初抖地握住他著自己下的手,無力又沉重,聲音沙啞得快要發不出音。
“我只是想好好活著。”
我不想經歷這麼多,我不想看到這麼多,我不想了解這麼多……
為什麼會有這種環境的存在,為什麼我要經歷這些,為什麼要把不想參與的人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