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婚罪屬於刑事罪名, 華暖這雖然自訴案件，但其實開庭的程式和公訴案件差不多的。

也就是說, 因為無罪推論原則，被告是不需要對自己進行舉證的，而負責出示證據的是自訴人，也就是華暖。

所以餘中巍說完, 第二個質證環節，完全是由華暖來提供證據, 對被告餘中巍進行詢問。

這對於重婚罪來說, 其實是非常難的。

畢竟餘中巍還冇傻到和唐藝文再次領取結婚證。

也就是說, 華暖要告的是，餘中巍和唐藝文以夫妻名義同居。而這個就需要或者是朋友同事來證明他們平時以夫妻名義自居，或者由鄰居來證明他們長時間生活在一起, 或者有他們共同出的視頻照片, 或者有他們相互之間發的親簡訊等等。

看起來容易, 但其實每一樣都很難，尤其是現在還不同以往, 商業住宅大家都是大門一關自一統, 彆說冇看見了, 就是看見了，很多人也不願意多事，就算願意作證也會因為餘家的勢力退卻。

這也是重婚罪很難定罪的原因, 這也是餘中巍敢說出那種荒謬理由, 卻毫不擔心自己後果的原因。

他早就做了足夠的防備準備了, 他顯然篤定華暖冇有足夠的證據。

法很快就宣佈，“開始質證。”

質證的意思，就是讓原告拿出證據來，證明現在“無罪”的被告是有罪的。何雲峰立刻站了起來，對法說，“法，我請求出示一號證。”

法自然是同意的，幾乎立刻，大螢幕就亮了起來，然後一張張的照片出現在了螢幕上滾。

底下張叔是冇見過這些照片的，忍不住問了句，“這是餘中巍和唐藝文？”

餘瑩瑩點點頭，“是他們。”

何雲峰這才說，“這是一套十九張的照片，是我的當事人兒餘瑩瑩，被拐逃回家後，進父母房間看到的，當時整個房間都被裝修了，原本父母的照片都冇有了，取而代之的則是餘中巍和唐藝文的這一套照片，餘瑩瑩隨即將這套照片收集了起來。”

“大家請看仔細，這十九張照片並非是一次拍，每一張下方都有專門的印記寫明瞭拍攝時間，”看向了負責作電腦的工作人員，“請放大一下角落。”

果不其然，第一張一看就是年輕的照片下方，有一行小字：拍攝於2001年7月1日。

隨後，工作人員將每張照片都放大了一下，發現這十九張照片就是一年一張，不過拍攝時間卻不一樣，有一月份的，三月份的，還有四五六七八月份的，並冇有定數。

何雲峰隨即下了定論，“也就是說，這是唐藝文和餘中巍在一起後，每年拍攝的紀念照片。尤其是2005年的這張，麻煩工作人員放一下。”

放出來大家一看，竟然是兩人擁吻的照片。

何雲峰下了結論，“餘中巍在剛剛的陳述中，形容他和唐藝文隻是酒後過一次，那顯然是在說謊。這足以證明，唐藝文和餘中巍在這十九年間，是一直生活在一起，而且非常恩。我的陳述完畢。”

法立刻看向了被告餘中巍，“被告，你是否同意？”

餘中巍倒是雲淡風輕，因為這十九張照片，上次餘瑩瑩在唐藝文舉辦防拐公益畫展的時候，就已經用過了，所以他被告了，第一反應就是這個證據。

而張沛絕對是經驗富的律師，早就給他準備好了。

他當即就回答，“我不同意。我承認，這是我和唐藝文每年一次的照片，但這不是我和共同生活的證明。我們倆畢竟有兩個孩子，我的確酒後犯了錯誤，可孩子冇有錯啊。我不可能明知道他們存在，而不去見他們吧。小孩子的心有多脆弱，當過父母的都知道吧。”

他說起來幾乎淚目，“孩子跟我說，爸爸你為什麼不跟媽媽生活在一起啊，爸爸彆的孩子都有爸爸帶著玩，你為什麼不陪著我們啊。”

“我不能告訴他們，他們是私生子吧。我隻能每次都含糊過去，唐藝文就跟我提了個要求，每年跟孩子們拍張照片，算是讓他們也記得爸爸長什麼樣子。我冇辦法拒絕，所以就拍了。你們看時間也就知道了，是哪一年什麼時候有點空，出來就去拍的，連個紀念日都不是。”

他看了一眼擁吻的那張，“至於這張，純粹是個意外。當時我和唐藝文帶著四歲的兩個孩子，肯定不可能自己拍，就找了工作室，他們以為我們是夫妻倆，我們也不好當著孩子的麵解釋，就冇吭聲。結果拍攝的時候，唐藝文不小心絆倒了，親到了我，他們抓拍下來了。我不知道有這張照片，還是上次畫展的時候，有人灑了照片才知道的。”

何雲峰立刻回問，“如果你們冇有在一起，就是孩子的媽媽和爸爸，為什麼唐藝文會收集這些照片？”

餘中巍頓時笑了，“我不是說了嗎？蔣悟說餘瑩瑩命中帶怒，讓我氣氣，我找的唐藝文，人家為了配合找出這些照片洗出來，也很正常。當然，也有可能是收藏的，但這跟重婚罪沒關係。我家境優秀，長得好，名牌大學畢業，還和意外有兩個孩子，又帶著孩子不能嫁人，暗我也很正常，但我能管彆人怎麼想嗎？”

他說完還看了一眼張沛和法，法麵看不出什麼，倒是張沛衝他點點頭，顯然發揮的不錯。

何雲峰倒也冇糾纏，麵向法提出了第二個要求，“法，我要求出示二號和三號證。”

法很快同意了，頓時，大螢幕上就出現了兩個出生證，居然是唐了了和唐子明的，當然，眼尖的人很快就看到了父母兩欄上填的名字是餘中巍和唐藝文。

然後第三號證據很快也顯示了出來，居然是唐了了和唐子明上學時作業的簽字，家長會的簽字和照片，上麵都是餘中巍的名字。

何雲峰就說，“二號證據證明餘中巍是唐了了和唐子明的親生父親，三號證據證明餘中巍不但經常參加兩個孩子的家長會，還有經常給課後作業簽字，這不是一年見一次就能做到的。”

法扭頭就問餘中巍，“被告，你是否同意？”

餘中巍這會兒隻覺得自己請的律師太厲害了。

因為接到傳單的時候，隻有短短一個星期了，他直接跟餘家的私人律師打聽了一下，找到了打離婚司最好的律師張沛，出了大價錢。

張沛也是專業，一點時間都冇耽誤，當天就把他留下了，他們聊了整整一晚上，一點點地將這些年他和唐藝文的生活問了個遍，細節已經扣到了極致，自然，這種簽字家長會都想到了。

說真的——這都是他故意留給華暖的，總不能拿讓他們一點證據都找不到啊，餘瑩瑩發瘋怎麼辦？

他直接就說了，“我不同意。法，二號證據和一號證據有什麼區彆，我是他們的親爸爸，難不他們出生我不管嗎？我承認我酒後有私生子，這是我不對，我對不住華暖，可這不能說我是重婚罪啊。我覺得太冤枉。”

“至於三號證據，還是那句話，我是當爸爸的啊，有時候上了，讓你簽字能不簽嗎？而且有時候不是我簽字的，是孩子覺得冇爸爸冇麵子，唐藝文模仿字跡簽上去的。至於家長會，我也不是經常去，但畢竟孩子都大了，會打電話了，打過來可憐的求我，爸爸你幫我開家長會去吧，我總不能不去吧。這都是跟孩子打道，不是生活在一起。”

他扭頭就衝華暖說，“我知道你不高興，我有私生子。但華暖，我願意離婚，我願意賠禮道歉，我甚至願意多分你財產，你能不能不要這種得不到就弄死的想法啊。我真冇重婚。咱們一碼歸一碼行不行？”

這也是張沛跟他說的，“要承認你無關痛的缺點，畢竟你有私生子大家都知道的，但也要表現出自己的無奈，可憐，還有對方的咄咄人。”

他就是這麼辦的。

果不其然，說完這些後，他看到法瞥了華暖一眼，這個法是個跟他歲數差不多大的中年男人，餘中巍就覺得，男人都懂男人，這肯定也是覺得華暖太惡毒了。

華暖張口就想回答，但讓何雲峰一個眼神製止了，法庭不到華暖說話的時間呢。何雲峰也冇駁斥這個，反而鎮定的很，接著往下進行，“法大人，我想請一號證人出庭。”

餘中巍就狐疑了，怎麼會有證人？知道的他差不多都攻略了，這是誰呀？

法肯定會同意的，隨後不多時，旁邊的小門就開了，然後餘中巍就看見一位跟著法警走了進來。

開始他並冇有太認出來，直到對方從他邊經過的時候，他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眼前的人白白淨淨，長著一張圓臉，戴著眼睛，看起來嚴肅的，這不是唐了了小學的班主任張俊紅嗎？

怎麼會在這裡？

自己和張沛說過後，他就派人將這些從小到大的老師都收買了——主要是也冇多，唐子明和唐了了是一個班的，小學六年一個班主任，初中換了一個，其中一個因為歲數大了，還去世了，也隻有一個，高中也是一個。

他給了足夠的錢，讓班主任去擺平所有的知道這事兒想說說話的任課老師，那筆錢足夠他們掙好幾年了，他們都簽字了，怎麼會跑到這裡當證人？

可這絕對不是問的時候。

他隻能用眼睛看向了張沛，張沛顯然也有點吃驚，但比他要穩，低頭寫了幾個字，放在了他麵前。

餘中巍低頭看了看，幾個字寫的是，“按著既有的來，彆隨便加東西，以免中計，聽我指示。”

他倆流完畢，那頭張俊紅也站定了。

何雲峰這才說，“請自我介紹一下吧，還有你和餘中巍的關係？”

張俊紅畢竟當老師的，對眾目睽睽下發言並不張，“我張俊紅，是xx小學的小學教師，我和餘中巍的關係是，我是他和唐藝文的一雙兒唐子明和唐了了的班主任，小學整整六年的。”

何雲峰就問，“你教學這六年，對唐藝文和餘中巍的印象深刻嗎？”

“深刻。”張俊紅說，“原因有兩點，一個是孩子的父親明明姓餘，怎麼一雙兒都姓了唐，其實兩個孩子分彆跟爸媽姓氏的多的，這樣隻跟一個的非常。二是唐子明是個小天才，孩子實在是太聰明瞭，所以不得不多關注。”

何雲峰又問，“知道唐藝文和餘中巍不是法定夫妻關係嗎”

“不知道。我一直以為是夫妻倆。”張老師顯然能談的，“小學一開學，就是他倆一起把孩子送過來的，我就在門口接孩子，我記得清清楚楚，他們說自己是唐子明和唐了了的爸媽，兩個孩子希我能通融一下，讓他們坐同桌，我拒絕了。他倆還給我送過禮，我冇收。”

“小學事兒多的，孩子們剛學不能適應，所以經常有不舒服啊，尿子啊，忘帶東西啊之類的，餘中巍和唐藝文五五分吧，都來理過。小學六年每個學期兩次家長會，他倆也是經常一起來的，一個給唐子明開，一個給唐了了開。我經常看見，開完家長會，他們夫妻拉著手在校園裡帶著孩子逛，我們那會兒還羨慕他們好呢。”

何雲峰藉機問道，“他們口頭承認過自己是夫妻嗎？”

張俊紅回憶了一下說，“承認過，到了高年級後見的多了，就悉了，有次家長會結束，我見他們一家四口在一起校園散步，就問了一句，你們結婚多年了，還這麼好？唐藝文回答的，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