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云書問:“討厭嗎?喜歡哪種接吻?”
面前是方方正正的鏡子,白糖低垂著眼睛不敢看,他抿了抿發燙的,“不討厭,都喜歡的”
蔣云書徹底放下心來,側著頭一下又一下親著發紅的耳朵尖,直到懷里omega的肩膀都起來了,他說:“白糖,我會像你一樣努力去治,以后也會注意。但是你下次不可以再隨便傷害自己了,知道嗎?”
“我沒有傷害自己,我還要和你長命百歲的!”白糖有些委屈,“是蔣云蘇他!”
蔣云書聽到白糖的話心里一暖。
“沒有他,白糖,他真真正正地死掉了,永遠都回不來,”接著他有些不自然地撒謊道,“握住你手的是我,我當時想讓你別擔心,但是沒撐住就暈過去了。”
白糖微微瞪大眼睛,“真的嗎?”
“嗯,我保證,”蔣云書說,“只有當醫生宣布我死亡,我才是真的死亡了。只有,知道什麼意思嗎?就是萬一我出了什麼意外,流了很多、不省人事又或者沒了心跳和呼吸,但只要醫生沒宣布,我就沒有死,知道嗎?”
白糖總覺得這邏輯有什麼不對。
蔣云書笑了一下,低聲說,“我也要和你長命百歲的,所以別怕。”
下午蔣云書去心理科,出門時恰好上了從外面來的鄭如云。
兩人都愣了下,都沒有選擇開口。
還是白糖看不對勁,及時過來,“怎麼了?”
蔣云書搖搖頭,牽了下白糖的手,說:“那我先下去了。”
鄭如云將手里的蘋果泥放在柜子上,沒說話。
“怎麼了呀?”白糖試探地問,“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之前不是友好的嗎?”
鄭如云如實:“他第二次醒來的時候,我差點打了他一拳。”
白糖的眼睛猛地瞪大了,驚訝之余力道沒收住,揪了下鄭如云的外套,“你打他了?!”
“差點,”鄭如云說,“當時我的確是沖了,對不起。快打到的時候,我想到他是你喜歡的人,如果我打下去了,你會不開心。”
白糖久久未說話。
男朋友與朋友之間的矛盾,應該由自己去調解。他平復了下心,問:“如云你能說一下發生了什麼嗎?”
鄭如云簡單地說了下,草草帶過。
白糖的臉開始皺了起來,“唔但是,這不關蔣醫生的事,是我自己”
“可是如果他不暈倒,你就不會出事。”鄭如云說,“白糖,在那間病房里的那麼多人,只有躺在隔壁病床上的你是我的朋友。”
白糖正在思考怎麼解釋,“但是蔣醫生他有太多事要忙了,他也不想暈倒的,主要是我被嚇到了是我的問題。”
“但是他上一輩子不就是這樣死的嗎?”鄭如云說,“那他這一輩子,難道不知道,這樣遲早會出事?”
“或許蔣醫生打算忙完這件事就去看醫生呢,”白糖突然一個機靈,說道,“你說對不對?只能說是意外的錯!”
一個面容和藹的人聽完蔣云書所說的前后,聲音溫潤,問道,“蔣先生,因為一個外界的突發況,可以看到你來了。那麼如果這個外界的突發況沒有發生,你主觀上是否愿意解決問題呢?”
蔣云書沉默了下,“否。”
他從上一個世界就清楚地知道,他有陳年已久的心理問題。上一輩子,他沒有牽掛,所以不在乎,死了也不在乎,甚至想著,或許死了后,會不會看到那對夫妻臉上稍微傷心的表。
他也清楚地知道,如果沒有白糖。大概他這一輩子也不會找到伴,他會像上一個世界一般,像機人一樣生活,每天做的事只有:上班,吃飯,上洗手間,晚上再獨自一人睡。
然后無可避免的,再次過勞死。
或許在這個世界猝死后,他是真的死亡解了,又或許,他到了第三個世界、第四個世界第一百個世界,他只會一個世界比一個世界活得更像行尸走,結局都是無一例外地死去。
這一輩子,他有過主去看醫生的想法,但都被手頭上的事所阻擋,他總是想著,做完這里就去了。
但他永遠都做不完,因為做完了“蔣家父子”的事,還會有“王家父子”“李家父子”。
心理咨詢師沈婷是一個beta,一點一點地引導蔣云書,引導后者說出所有。
聽完大概后,沈婷懂了,這又是一個被原生家庭、被父母傷害過的孩子。
工作可以讓蔣云書不必直面心的孤獨以及被剝奪的年和人生活;其次,工作也強化了他長久以來抱定的信念——無論多麼努力都不為過。
除了原生家庭給他戴上的沉重枷鎖外,蔣云書的潛意識也相信,只要自己投了足夠的時間與力,就一定能證明自己確實是個能干而有價值的人。對待也是同理,只要這樣,他在乎的人就會對他投以意。
沈婷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會時不時告訴蔣云書,告訴他你有這樣的覺是非常普遍且理所當然的,那是你父母的錯,與你無關。
鄭如云看白癡一樣看著白糖,“意外要是告訴你什麼時候來,那還意外嗎?而且這算什麼意外?他首先上輩子就是這麼出事的,其次他還是個醫生。如果你這麼折騰自己的,折騰進了醫院,我也會很生氣的啊”
“主要是蔣醫生也不想的,事已經發生了,他醒來后肯定很難過了,他也會去注意的,大家沒必要再去說他,”白糖說,“而且蔣醫生他不僅要工作,而且也在幫我們,在幫omega。”
鄭如云不贊同道,“哪有全心全意幫omega的alpha?omega得自己站起來”
“是真的,”白糖激地說,“第二星omega救助基金會就是他們立的!”
“什……”
鄭如云猛地愣住了,似乎是聽見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沒法理解,好半天了才艱難地說:“這是他們立的?”
“嗯!準確來說,是他們組織立的,里面有很多很厲害的omega和alpha,蔣醫生、秦醫生、學長還有林醫生都在里面,而且我聽蔣醫生說,最后還是因為負責人加上了林醫生爸爸的名字,才通過的。”
“林白晝也在里面?”
鄭如云面木訥,把這些話放在舌尖上滾了好多遍,他喃喃:“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們做了這些。”
作為一個12歲就在社會上打拼的omega,他遇到過許多alpha,榨omega的,不管omega死活的,冷漠的,上說著尊重的,打著旗號要幫omega卻從omega上盈利的,數不勝數。
卻唯獨沒遇見過真心待omega好的。
就連當時住在小破居民樓隔壁,從鄭如云3歲到10歲,7年了,在他看來非常非常妻子的alpha,后面也出軌了別人。雖然沒有狠心到讓自己的妻子去集中生育所,但也不再回那個家。
連排一個通宵的隊,只為買一張妻子所cd的alpha都能出軌,世界上真的還有好alpha嗎?
真的有這樣的alpha嗎?鄭如云有些失神,“我真的不知道。”
兩個小時過去,兩人都有些疲憊,但沈婷能明顯到,面前這個患者,并沒有對卸下所有的心理防備,而從這些信息中,能提取到蔣云書有一個能讓他到安心的人。
結束后,沈婷聊天一般地問道:“蔣先生,你會讓你的人參與到你后續的治療過程嗎?”
蔣云書說:“會。”
沈婷:“那麼,下一次見面,和他一起來如何?效果會出乎意料的好。”
蔣云書愣了下,說:“好我問問他吧。”
沈婷笑了笑:“他會陪著你的。”
蔣云書手里拿著一沓資料,關上了心理咨詢室的門,他鬢角出了點汗,此時此刻,他只想跑回去病房吸一下omega。
今天的他,什麼都沒干。組織那邊給他減了一半的的工作,半個月不用上班,那未來這15天,要干什麼呢?
蔣云書回到病房,發現鄭如云還沒走,正坐在沙發上發呆,余見到他,忽然站起來,很干凈利落地鞠了一個躬,“對不起,之前是我錯了,我不知道你是真的在幫omega。”
蔣云書安靜幾秒,說:“不用,你也為了救白糖了很多。”
白糖的小腦袋瓜扭來又扭去,眼睛睜大:“如云你了?怎麼沒人告訴我啊!你”
鄭如云不在意地說:“很快就再生回來了。”
蔣云書表平淡:“起碼要兩個月后,紅蛋白的數量才能恢復到獻前的數量。”
鄭如云張了張,想反駁的話懟到邊又咽了下去,他說道:“總之真的很抱歉,我不該那樣對你,也……謝謝你們幫omega,真的。”
讓他對alpha這個種改了些許的看法,原來世界上真的有好alpha的存在,原來這個社會并沒有被黑暗完全吞噬。
鄭如云走后,蔣云書才在白糖面前出了臉上的疲憊,他把白糖抱了個滿懷。
白糖緩慢地釋放了一些信息素,親了親自己的alpha,“有什麼我可以幫上忙的嗎?”
煉的甜味宛如有著手,輕緩地幫他撥正繃的神經,蔣云書說:“你可不可以”
頓了下,他改口:“我想你陪我去看心理咨詢師。”
“好啊,”白糖答應得很快,他順著alpha的后背,“什麼時候去?我要準備些什麼?”
蔣云書說:“明天,看完我們就回家。”明天白糖就可以出院了。
兩人抱了一會,又開始黏黏糊糊地親了起來。
“蔣醫生,”白糖遲疑地說,“我想幫一下如云可以嗎?你是不是很討厭他?他其實年有些黑暗,現在生活也很拮據,了他肯定不會特意去買補一下可以嗎?”
“我不討厭他,你自己決定,”蔣云書能猜到鄭如云的過去肯定發生過什麼,沒有什麼怨恨是無緣無故的,他說,“如果可以,誰不想把自己活得恣意又好。”
第二天,白糖換上了自己的服,他穿著卡其的呢子大,有些張地坐在蔣云書一旁,看著面前這一位看起來就很適合做朋友的心理咨詢師。
沈婷笑著說了句“不用張”就進了今天的正題,寥寥幾段話就在蔣云書腦海里種下了一個意識:白糖在旁邊,他會安你,所以不要怕。
心理咨詢師一般會引導害者經歷三個階段———憤恨、悲傷和釋放,而完這一整個流程,短只需要一個月,長則可達幾十年。
大多數有過創傷的年人都會時悲傷、孤獨和不適,悲傷的緒是他們所悉的,而憤恨不是。他們常常試圖跳過自己的憤恨,盡可能快地進悲傷的環節。
但這樣做是錯誤的,憤恨必須先于悲傷。
不過當然,強烈的緒徹底分離開來是不可能的,憤恨里含著悲傷,而悲傷里也有憤恨的痕跡。但是就此種治療工作而言,它們代表著不同的治療階段。
在沈婷的引導下,蔣云書對父母的不滿逐漸發泄出來,低沉的聲音含著不解的憤怒,“明明他們的父母都不是這樣教他們的,為什麼他們要這樣對我?工作永遠會比我優先,既然這樣,為什麼要把我生下來?”
白糖地握住alpha的手。
蔣云書頓了下。
他的憤怒與悲傷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緒越發地不穩定,“家里會有一張表,上面排列著我做了什麼事會打幾次手掌心,足足一百多條,微不足道的事10次,小事20次,其他事按照嚴重程度來50——200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