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特這一來一回,用了將近二十天的時間。
這二十天族里發生了許多大大小小的事件,溫特一概不知,看見族里雌變多,大部分雄邊都有一名雄出雙對,還當自己進錯了族群。直到站在雷恩屋前,才確信自己沒有走錯地方。
一名雄人路過,與溫特開玩笑:
“溫特,你再晚回來幾天,我的兒子都能出門捕獵了!”
溫特:“???”
溫特莫名其妙地敲響面前的門,直到聽見里面傳出雷恩的聲音,才推門而。
“首領,我回來了。”
……
紀小甌正在后山。
春回大地,草長鶯飛,仿佛一夜之間便從嚴峻寒冷的冬天到了暖意融融的春季。
遠冰山的棱角一點一點剝落,掉銀裝素裹的大,覆上姹紫嫣紅的春衫,以眼可見的速度迎接春天的降臨。
紀小甌站在山林之間,甚至能覺到周圍溫度的遽速回升。
紀小甌在森林里溜達了一早上,發現了不好東西。
把這些東西都收空間,留下幾棵筍芽裝進竹簍里,準備帶回去做冬筍湯。
然而,一想到中午吃飯必須要面對雷恩,紀小甌的臉頰就忍不住一燙。
雖然距離那件事已經過去兩天,但只要一想起那天窘迫的場景,就無地自容。
后來雷恩幫拿來了月事帶,似乎為了驗證話里的真實,竟然要親自幫穿上。他第一次這種東西,不會使用,又不肯給紀小甌,紀小甌臉都紅了,只好一邊抬起手臂擋住臉頰,一邊小聲指導他怎麼做。
雷恩先把棉花塞進月事帶,鋪在紀小甌下,再把另一端從兩之間穿過,疊在前,將兩端的繩子分別系在的上……
打住!怎麼又想到這里了。
紀小甌搖晃兩下腦袋,不許自己再想這件事。
回去的路上,迎面走過來兩頭豹族雄,紀小甌下意識避開他們行走。
盡管如此,這兩頭雄人的對話依舊傳進紀小甌的耳朵里——
“說起來,溫特那家伙去東部干什麼?那地方遠的要命,又是一片海域……”
“聽說是首領的意思。”
“首領的意思?首領什麼時候對那種地方興趣了?”
“這我可不清楚了,你可以親自去問問,溫特不是已經回來了麼,我今天早晨還看見他了。”
……
兩名雄人漸漸走遠,紀小甌站在一棵橡樹后面,回味他們的對話。
溫特回來了?
從波爾尼亞東部回來了?
太好了,這是不是意味著很快就能回家?
得到這個消息,紀小甌再也顧不得其他,背著竹簍加快腳步回到雷恩的家里。
院門半開,紀小甌推門而,就見正面的屋子里面站著一位形陌生的雄,正在與雷恩對話。
應該就是溫特。
紀小甌放下竹簍,暫且忘了與雷恩的所有尷尬,快步走進屋里,口問道——
“找到帕特了嗎?”
屋里的談話聲戛然而止。
空氣一瞬間變得沉默。
溫特看了看紀小甌,又看了看首領,最后再次把目定在紀小甌上,撓頭,坦白道:“抱歉,我沒有找到帕特。”
紀小甌歡喜的緒一瞬間跌谷底,怔怔地停在原地。
溫特看著面前臉發白的,有些于心不忍,“但是我找到了帕特的家人。”
紀小甌眼睛亮了亮,“那……他們有帕特的消息嗎?”
“有。”溫特點點頭。
紀小甌重新燃起希,上前半步。
知道帕特的消息,總比一無所獲好得多。原本也沒有想過一次就能找到他,如果這次找不到,那還有下一次,總歸能夠找到的。
然而溫特下一句話,徹底打破所有希——
“帕特的家人告訴我,帕特的越來越不好,早在十年前就已經去世了。”
紀小甌步伐趔趄,驚愕,“你說什麼?”
溫特道:“帕特已經死了。”
紀小甌整個僵住,頃,難以置信地搖了搖頭,“不對……埃里克的祖父告訴我,帕特是波爾尼亞大陸壽命最長的水,他怎麼可能……”
“沒錯,帕特去世的時候正好是五百零一歲,確實沒有誰比他的壽命更長了。”溫特打斷的話。
紀小甌臉頰的迅速褪去,軀微,興許是這個消息帶給太大的打擊,就見咬著,眼眶迅速升起一層水霧,烏黑澄澈的眼珠浸潤在薄薄水之中,別樣的可憐。
紀小甌雖然沒有見過帕特,但一路走來,是帕耶這個名字帶給無限希,好像只要朝著這個目標前進,就擁有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的勇氣和理由。
如今卻被告知,帕特已經死了……
一下子失去了指明燈,前路渺茫,突然不知道該朝著什麼方向前進。
溫特沒料到這件事帶給紀小甌的打擊這麼大,他有點無措,“我盡力了……”
這時,雷恩冷靜地問:“帕特有沒有留下什麼?”
溫特突然想起什麼,忙尋找道:“有,有,帕特的孫子給了我這個東西……”一邊說一邊從背后的囊袋地掏出一個東西,遞到紀小甌面前,“這是帕特畫的畫,他的子孫一直沒有明白其中的涵義,便把這個東西送給我了,你看看對你有用麼?”
紀小甌接到手里,是一塊平整四方的石頭,上面刻了兩個圓型的,中間幾道波紋將兩個圓型分為兩部分。
除此之外,再無別的。
紀小甌端詳許久,極慢地搖頭,“……我看不懂。”
溫特無奈,“那……我也沒有什麼辦法了。”
這句話無疑給紀小甌判下死刑,紀小甌的肩膀霎時垮下,眼里的芒泯滅了,逐漸被死一般的沉寂取代。
雷恩看著紀小甌,話卻是對溫特說的:“我知道了,一路辛苦,現在你可以去博森那里領取屬于你的雌,未來十天都放假休息。”
屬于他的雌?溫特錯愕,族里的雌不是一直都是共麼?什麼時候他也有了單獨擁有雌的資格?
“首領,族里是不是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變化?”溫特想起今早族人的玩笑話,忍不住問。
雷恩支著下,有點沒耐心,“博森沒告訴你怎麼回事?”
溫特搖了搖頭。
雷恩道:“那就滾去問博森,我不負責回答這些蠢問題。”
溫特:“……”
……
趁著他們說話的功夫,紀小甌悄悄從屋里離開了。
紀小甌來到后山溪邊,漫無目的,耷拉著腦袋,一邊走一邊偶爾踢一下腳邊的石子。
雖然沮喪,但理智還在,沒有走出豹族部落的地盤。
走到盡頭,又往回折返,來來回回四五次,終于走累了,坐到一棵樹后休息。
坐了一會,紀小甌覺得有些吵。
仰起腦袋,就見廣袤的天空上方,一排排大雁整齊飛過,從南方飛向北方,進行季節的遷徙。
紀小甌剛才聽見的聲,就是從它們口中發出。
除了大雁,還有許多往北方飛的鳥類,金燕,斑頭雁……鳥類的聲繁雜,把天空當做五線譜,譜寫出一首歡樂妙的樂曲。
紀小甌支起雙手捧著臉頰,不知不覺就看得了迷。
紀小甌不想,如果像這些鳥類一樣就好了,想去哪就去哪,想回家就回家,哪里還有這麼多煩惱?
不知道看了多久,后來紀小甌仰的脖子都酸了,才脖子慢吞吞地站起來。
正打算回去,一回頭,就見后直地站著一個影。
紀小甌連忙后退,抬起眼睛一看,竟是雷恩。“你……你什麼時候站在這的?”
一點聲音都沒有,他想嚇死嗎?
“跟你一樣。”雷恩嗓音古井無波。
也就是說……他和一起來的?他一直在后面跟著自己?
紀小甌臉微變,解釋:“我只是心不好,想出來走走,沒有別的意思……”
雷恩一步步上前,“現在心好了麼?”
紀小甌噤聲片刻,實話實說道:“不好。”
“那怎麼樣心才會好?”
紀小甌抬頭,雷恩不知何時已經走到跟前,視線微垂,與直視。想了想,毫無預兆地問:“雷恩,你有父母嗎?”
雷恩沉默,許久,“沒有。”
豹族大部分都是獨自長的,他三個月時便被父母棄,獨自長直到現在。
尚未年之前,他在種族里一直獨來獨往,那些所謂的親、友,他不曾會過,也從不需要。
那是只有弱者才會的東西。
“……可是我有。”紀小甌睫微,聲音一點一點低下去,“我有父母家人,他們不知道我來到這里,如果我不趕回去,他們一定會擔心我。我一直想回到他們邊,埃里克的祖父告訴我,帕特知道回去的辦法,所以我才想找到帕特……”
說到后面,孩聲音哽咽,緩慢的,述說著無盡委屈:“我一直想找到帕特……”
可是,帕特為什麼已經死了?
以后還能去哪里?又該怎麼辦?
“雷恩,我以后再也不能回家了……”
淚眼地看著他,抿著,肩膀微垂,終于孤零零地意識到這個事實。
雷恩上前抱起,手臂托著的窩,出另一只掌把的腦袋按進頸窩,輕輕的,不大練地了的頭發,沉著聲音:“你以后還會有家。”
紀小甌了,漉漉的眼睫蹭著他的皮。
“如果你想回家,那就一定是我為你打造的家。”
紀小甌埋首在雷恩的頸窩,沒有任何反應。過了許久,才手摟住雷恩的脖子,很輕的,很輕的幾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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