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和理了下思路,不知道從哪里開始講,好不容易才開一個頭,“你還記得我師父嗎?”
周梓寧想起顧清和鄭重其事地帶去見師父,連回家見他父母都沒那麼嚴肅。師父于他而言,應該是個很重要的人。
“我高中時就學壞,喝酒、煙,甚至賭博,樣樣都會。我一回家我爸就罵我,還說要跟我斷絕關系,就當顧家沒有這個兒子。”顧清和說起往事,眉頭。
周梓寧知道的,顧清和在g市一所以學風差、小混混多的高中上學。
那時的顧清和桀驁不馴,在學校里,也算風云人之一。
顧家父母思想傳統,辛苦賺錢,到顧清和初中之后,家里做生意才發了財。他們絕對接不了兒子變一個小混混,教育方法也是以暴制暴。
顧父曾經下狠手去揍顧清和,揍得他連家都不敢回。
顧清和也覺得丟臉,都那麼大的人了,還被父親揍得鼻青臉腫回學校。
高中畢業后,盡管再恨鐵不鋼,顧父還是花錢把顧清和塞進一所職業技學院。
楊璐是顧清和的朋友介紹給他認識的,像楊璐那樣的生,大一時就懂得打扮,頭發燙卷,臉蛋、材都好,在男生中很歡迎。
的家境好,人也外向,是學校里主持的一顆新星。
楊璐唯獨看上了顧清和。顧清和不見得有多喜歡楊璐,但跟在一起,卻是倍有面子的事。
顧清和不知道,他的哥哥顧建和,機緣偶然,在看了學校的一臺晚會后,認識楊璐,對一見鐘,不可收拾。
大學期間,顧清和跟父親的關系越來越差。顧清和覺得所學的專業沒意思,想退學創業。
在顧清和與顧父徹底鬧掰之后,顧清和相當于被“逐出”顧家。
楊家父母知道后,怎麼也不會同意兒和一個混小子在一起。
顧清和捫心自問,當時他被著和楊璐分手時,是沒多心疼的覺的。
或者說,那時候的他,對人,一直沒有多大覺。
跟楊璐在一起,不過是楊璐喜歡他,他也不在乎多一個朋友罷了。
跟父親鬧掰,跟楊璐分手,顧清和自己退學,跟著師父學修車。顧父斷了他的經濟來源,顧清和憑著一倔勁兒,才有今天的就。
其中被忽略的一段故事,是楊璐在他退學后瘋狂地找他,然后被……
所有的故事就是這樣。
多年過去,顧清和上的棱角,早就被時間漸漸磨平。唯獨他與父親之間,誰都不肯先低頭,就這樣僵持著。
“梓寧,當初你問我,有沒有過朋友,我說沒有,我是騙了你。因為楊璐是我大嫂,我如實告訴你,不好解釋。”顧清和誠懇道。
真的,是遇到周梓寧之后,顧清和才知道,談的覺是怎麼樣,真正的,是那麼好。
讓人有怦然心的覺,靠近、抱著就覺得滿足,做任何傷害的事,就覺得自己不可饒恕。
周梓寧聽完那麼多,心里也冷靜下來。
可能真正的顧清和,沒有想得那麼好。因為一個人時,會把他的一切都化。以前的眼里,看不見顧清和的不好。
知道了顧清和這樣的過去,周梓寧心里有點五味雜陳。
一個更加真實的顧清和擺在眼前,梓寧,你還他嗎?
“顧清和,我氣的是當我問你,你跟爸爸的關系為什麼不好,你逃避;當我生氣了等你來解釋時,你又不懂。”周梓寧緩緩道:“你知不知道,當你對我不坦誠時,我是多難過?”
“可是到了你的眼里,又變我的無理取鬧。”
有那麼一顆敏細膩的心,而顧清和,卻枝大葉到無數次錯過的明示暗示。
周梓寧真怕自己心塞著心塞著,心塞到心梗塞。
“梓寧,我……”
“你過去是怎樣的人,我不在乎。顧清和,我在想,我們是不是該重新考慮一下,我們真的適合在一起嗎?”
顧清和震驚,他以為事沒那麼嚴重,想不到周梓寧說出這樣的話來。
他握拳頭,青筋暴怒,“梓寧,你怎麼怪我,罵我都可以,但是這樣的話別說。”
周梓寧此時反而冷靜,“顧清和,有時候我會覺得,我們倆之間的不對等。你看,一開始,每次都是我找你,纏著你,你從來不主打電話發信息給我。如果不是我上次出差和林向一起回來你生氣了,我就永遠不會知道你也會吃醋,你也是那麼喜歡我的。”
“現在你工作上的事都不跟我說,雖然我也不懂,但我總是希,多了解你一點。”
“顧清和,也要表達出來。我經常說喜歡你,這不是口頭上說說而已,我是真的很喜歡你。”
“你什麼都不跟我說,我才會變一個患得患失的人。但是我不喜歡自己變這樣,我要的不是一個抓不住的人。”
周梓寧幾乎一天下來沒跟他說話了,此時一次什麼那麼多,一句一句,條理清晰。
震得顧清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重復,“梓寧,我……”
他有些喪氣,恨自己詞窮,恨自己不會甜言語。不然不管說什麼,總比傻站著好。
“所以,顧清和,你讓我好好想兩天,可以嗎?”周梓寧最后問。
思前想后,言又止,顧清和終于開口,嚨干,“好。”
他垂下頭,拾起掉在地上的杯子,“我去給你再泡杯藥過來,你先躺下休息。”
他垂頭喪氣的樣子,讓周梓寧幾乎在一瞬間心,心好不容易建立起的提防,差點兒讓他一下沖垮。
顧清和就是有這種魔力,讓沒辦法狠心。
顧清和再給拿藥進來時,周梓寧乖乖喝了,喝完到衛生間刷牙。
本來按照顧清和的子,梓寧讓他去睡客房,別待在房里,他肯定會抱著枕頭被子離開。
然而他想起陳東明跟他說的,“臉皮要厚。”盡管梓寧這樣說了,他好像還是覺,梓寧不是討厭他,只是希他多哄哄。
這樣想著,顧清和坐在主臥的床上,等周梓寧回來。
周梓寧瞥了他一眼,換上睡,沒說什麼,就鉆進被子里。這是他的房子,他不樂意走,還能怎麼樣?
過了好一會兒,顧清和躺在邊,見沒說什麼,小心翼翼地,手去抱。想像往常一樣,把梓寧摟在懷里睡。
周梓寧已經閉上眼裝睡,顧清和有所作,也沒有睜眼。
直到顧清和去親,周梓寧才抬起眼皮子,“起開,我冒了,會傳染給你。”
顧清和,“梓寧,你還是關心我的。”
周梓寧翻個,不理他。
第二天一早,周梓寧醒來,覺得自己睡一夜,發了一汗,現在渾輕松。
起床洗漱,顧清和已經把早餐放在桌上了。
“顧清和,這兩天我想回家住。”周梓寧淡淡地說,“哥哥從國出差回來,給我帶了禮,讓我回去看。”
顧清和手上的作愣了一下,還是把牛遞給,“嗯。”然后他去柜子上拿過那袋藥,“藥還要吃兩天,別忘了,飯后吃。”
“嗯。”周梓寧應了一聲,鼻子突然有點酸。
顧清和照常把周梓寧送去上班,甚至周梓寧在他臉上輕輕親了一下,就像他們以前那樣。
周梓寧上班時,明顯有些心不在焉。不知怎的,腦子里想著想著,就想到顧清和那兒去了。幸虧今天課,大多數時間,都在辦公室呆著。
“周老師,這是今年期末統考的范圍,剛劃出來的。”同一個組的馮老師走進辦公室,把一張紙遞給周梓寧。
周梓寧看了一下,是每個章節的考試容,抬頭,微笑道:“謝謝馮老師。”
“容還是多的,我的班還有兩章沒上完,得加了。你呢?”馮老師跟周梓寧聊兩句。
“我還好吧,平時進度趕得比較快。”周梓寧突然慶幸自個兒平時教學抓得還,不然在期末趕慢趕,學生緒也張。
“那就好,我先走了哈。”
“嗯,拜拜。”
周梓寧對著期末考范圍,做復習提綱,安排接下來上課、復習的容。小學老師這個職業,說難不難,說輕松也不輕松。對周梓寧這樣的新教師而言,前三年尤其重要。
今年的教壇新秀比武錯過了,實際上是喪失了一個很好的機會。
目前擺在眼前的,就是出績。期末考試績好,家長自然無話可說。
定了定心神,覺得不該把私人的緒帶到工作上來。
一天的忙碌下來,下班后,周梓寧直接回老宅。
周梓安開門的時候,還特地看了看門口,確認只有周梓寧一個人回來,“顧清和沒跟你一起來?”
“他工作忙。”周梓寧隨便找了個借口搪塞一下,其實不希自己的問題,影響到家人。
在心中,家人有很重要的地位。小時候是父母、哥哥保護,現在也到保護他們了。
周梓安太了解這個妹妹,明明是臉上藏不住緒的人,還要強撐著撒謊。寧寧看起來就不高興,十有八.九是跟顧清和吵架了。
顧清和也真是好樣的,答應了他要好好照顧梓寧,結果現在就惹梓寧不高興了!
“喲,寧寧回來了,清和呢?”一進門,寧盼又問。
周梓寧嘟,裝作不開心的樣子,“媽媽,你就知道顧清和,是不是不我了?”
寧盼笑瞇瞇地回答:“寧寧最大,我哪敢啊。”
周淮今天因為寶貝兒回來,也提前下班回家,“最近工作怎麼樣?”
“還好啦,期末考試了,有點忙。”周梓寧道。
周淮欣地點點頭,他的小公主長大了。他又補上一句,“寧寧,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一定要及時來找爸爸。”
“好的。”周梓寧應完,環顧四周,“哥,嫂子呢?”
“回娘家玩幾天。”周梓安說道。
回家之后,周梓寧就分外舒心。
然而吃晚飯時,周梓寧還是忍不住瞄了兩眼手機。不得不承認,的心里,其實還是顧清和來聯系。
寧盼看著兒的舉,不笑,心里有了男朋友,就是不一樣。
飯后,周梓安把從國外帶回來的禮遞給周梓寧。這是他多年來保持的習慣,不管到哪里出差,總是要搜集寧寧喜歡的東西送給。周梓寧有一段時間很喜歡輕松熊,周梓安就費盡心思,搜集不同款式的輕松熊,為的就是那一個驚喜的表。
周梓寧打開致的盒子一看,里面是一條項鏈,是喜歡的藍寶石,像一滴晶瑩徹的眼淚。
“謝謝哥哥。”周梓寧驚喜。
周梓安替戴上之后,才緩緩地說了一句,“寧寧,要是顧清和對你不好的話,哥哥替你揍他。”
周梓寧不知道,原來自己已經表現出來了。抿了抿,“沒有,他對我很好。”
看著周梓寧這麼維護顧清和,周梓安也便笑笑,不再說話,退出了房間。
手機短信提示音響起,周梓寧一看,是顧清和發過來的——
“晚飯吃好了嗎?不要忘記吃藥。”
周梓寧想了想,回了他一條,“吃了。”
顧清和還是一樣的語氣,“那你晚上早點睡,多喝點水。”
不知怎麼的,周梓寧心安了,放下手機后,便坐在房間里看書。
其實,也沒有想好到底要怎麼做。
需要時間,消化顧清和跟說的一切。誠然,剛聽到那些的時候,是震驚的。不知道顧清和以前,還發生過那麼多故事。并不是每個人的人生,都跟一樣,一路順風,安全無恙。
晾顧清和兩天,也是給自己一個機會,好好地,將這一切,理清楚。
耳機里傳出那首喜歡的歌——
“與現在的自己促膝長談是生命中無數不多的”
跟自己說,梓寧,如果決定了要和好的話,就不要后悔。
g市的另一頭,顧清和躺在床上,也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他甚至有種沖,去買包煙,或買瓶酒,麻痹自己的神經,就不會那麼忐忑不安了。
他剛才發完短信之后,梓寧一直沒回。
猶豫再三,他撥出號碼,靜靜的夜里,只有手機里傳出的音樂聲,和他張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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