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和金浩快到公司時, 看到組小群里，有人扔了微博熱搜的截圖。

“莫旖旎遭非禮”這個詞條已經了。

金浩立刻就道：“一個誰也不知道的十八線遭非禮也能, 這是買的吧。”

葉點開詞條一開, 下面果然有齊刷刷的娛樂大號刷話題。

帶的視頻全是同一個。

男擁住莫旖旎后，順著的脖子親下來。

莫旖旎有個稍稍后躲的作。

男的手移到了莫旖旎的屁上使勁了一下。

得時候, 男很詭異的笑了一下。

之后莫旖旎開始尖，男往臺下逃。

葉也覺得這個，像是買的。

如果熱搜詞條是大號自發拱起來的, 那大號文案里的“電影《我正去往你的所在》的發布會現場”這一行字就會變“某電影的發布會現場”。

大號的重點會放在明星遭非禮上，這是大眾喜聞樂見的娛樂點。

如今文案重點卻是“電影《我正去往你的所在》發布會”和“莫旖旎遭非禮”。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樣的微博文案是有宣傳訴求的。

只是不知道這事到底是制片方瞞著藝人方的策劃，還是藝人方瞞著制片方的自我炒作，還是制片方和藝人方的聯合炒作。

不過不管是哪方炒作，就目前來看, 對電影都是有好的。畢竟只要關注這事的人, 都會知道有一部《我正去往你的所在》的電影開了發布會。

回到公司后, 葉人寫了一份聲明，連同發布會的新聞通稿一塊扔到群里讓甲方那邊的人審看。

稍微修改了聲明中的幾措辭，秦雪蘭就讓他們拿電影微發了。

晚上下班前, 葉又扔了一份輿論報告過去。

目前莫旖旎這事的討論方向主要有三個。

一個方向是說莫旖旎自我炒作，小藝人為了紅喪心病狂。

一個方向是狂熱喪心病狂。

一個方向是說主辦方為了博熱度的策劃, 主辦方喪心病狂。

前兩個方向怎麼發展都跟時代沒關系, 最后一個方向就有點危險，因為形規模討論，會對時代的品牌形象有影響。

不過目前這方向的討論只是很一部分, 占比不大。

秦雪蘭看了輿論報告，也沒說什麼，只是讓他們繼續盯著。

晚上十點多以后，社網站和論壇中出現了大規模以此事件為契機攻擊時代的容。說時代的宣發一向無所不用其極，并例數了他們的宣發劣跡，中間還夾雜著出現了抨擊《葉限》的容，角度不一而足，非常熱鬧。

葉點擊去看了看，覺得有點像水軍作。

葉去查了一下《葉限》同檔期的電影，發現本周五有部量不小的作片《絕地追擊》要上。

目前《絕地追擊》正在做點映，出了多口碑稿，不過因為《葉限》先它一周上映，且勢頭很猛，《絕地追擊》的點映并未掀起多大的浪花。

倘若真是競爭對手搞得鬼，那多半就是《絕地追擊》要借力打力，壞《葉限》的口碑了。

葉將這事跟王彥說了，王彥說跟秦雪蘭通過電話了，時代的品宣部和《葉限》的宣傳團隊已經察覺到了，正在理。

次日，網上傳出了幾張來源不明的微信聊天截圖，聊天雙方分別是莫旖旎的工作人員和時代的工作人員。

聊天顯示，是時代這邊的宣傳人員極力說服莫旖旎這邊利用發布會炒作。

為說服莫旖旎，工作人員還拿上一年《素》導演的私人談話錄音被泄為例，說那事就是在導演的配合下，他們部策劃的一次營銷事件。那事在業引起了不小波瀾，幫《素》提高了業關注度。《素》一個純文藝片，賣了三個億，直接打破了純文藝片的票房記錄……

雖然大家不知道微信截圖的真假，可因為《素》的導演是業文藝片杠把子，此截圖一出，這導演便立刻又被頂上了熱搜……

網上鬧得如此轟轟烈烈，且波及范圍廣，葉很膽戰心驚。

葉甚至還盯上了時代的票，希這事不會對時代的價產生什麼影響……否則真不堪設想……

那兩天《我去往》的項目群里，氣氛十分嚴肅，都是有事說事，沒事就一直安靜如。

甲方氣氛嚴肅，葉他們這邊自然更提心吊膽，生怕不小心踩到了地雷。

但葉最擔心的事還是來了。

周一到公司去，直接被王彥到了辦公室。

葉看自己老板一副言又止的樣子，心里的不安越發大了：“不會是時代那邊……”

王彥直接道：“時代當意外理。秦雪蘭是項目統籌，發布會出現了這樣的事，難辭其咎，已經做了自我檢討，咱們這邊作為執行方，也不能假裝跟自己沒關系，讓你們組的那個金浩走吧。”

葉心中一沉。

王彥道：“人手不夠的話，讓文靜再給你招人，來不及的話，先從別的組調也行。”

葉抿了一下，道：“是金浩對接的，可藝人方跟串通好了要搞事，他就是再謹慎也甄別不出來。他沒犯任何錯誤，就讓他走，是不是有點太委屈人家了？”

人事部經理劉文靜也在場，適時地的話道：“咱們辛辛苦苦招進來的人，好不容易培養好了，能用了，就這麼讓走了，別說你心里不好，我和王總心里也不好，但這是沒辦法的事。不過咱們公司也盡量不委屈他，賠償他三個月的工資，讓他好好找下一個工作就了。”

葉看向劉文靜，誠懇道：“靜姐，人家畢業后就進了咱們公司，人生第一份工作，沒有犯什麼大錯，卻被炒掉，得留下多大的心理影。”

王彥皺起了眉：“是他對接的，在臺上出了事，就是他的錯。咱們私下說他沒錯，那是為他開。不僅他有錯，你也有錯。他要是不走，我把你換下去，給人賠罪，你看嗎？”

葉頓了一下，道：“反正秦雪蘭也不待見我。”

王彥臉鐵青：“葉，要不是已經進了集宣傳期，臨陣換將會，你以為你逃得掉嗎？”

葉沒說話。

王彥恨鐵不鋼道：“咱們公司可不止你一個能帶電影的經理，勝楠一直跟我這抱怨，說我把好項目全給你了，說我偏心，你怎麼就一點不諒你老板的苦心呢，還擱這耍脾氣。”

葉委屈起來，道：“給時代的兩份提案，我熬了半個月，每天只睡四個小時，一句您偏心，就把我的辛苦全抹煞了？有本事寫去，要是能拿下來，我絕不說您偏心。”

王彥嚴厲道：“葉！”

葉繼續委屈道：“明明您之前說我老實，賣相好。時代的領導都是人，人都喜歡老實人，讓我點累，把人伺候好，把下一個項目也拿下來。結果您一轉口就想把我換掉，我們老實人招誰惹誰了？”

王彥被氣笑了，對劉文靜道：“你看，說胖，還上了。”

劉文靜從沙發里站起來，道：“咱們公司的這幾個年輕孩子都被王總慣壞了，王總慣出來的人，王總可不得著呢，不過好在在外面都知道分寸，王總都沒白疼你們。”

葉仰頭看著道：“我知道王總和文靜姐的意思，可這麼突然的人走，我……”

王彥勸說道：“葉，你是一個項目的負責人，你護自己的人，這有可原，不過你也要顧一下大局。現在是，事鬧大了，時代部要說法，秦雪蘭說是藝人方擅自利用發布會炒作，藝人方說他們提前跟秦雪蘭通過了，但秦雪蘭說沒有。都沒證據，那就還是按意外理，那秦雪蘭就得承擔這個責任。而咱們又要對秦雪蘭負責，就必定得給一個說法，你懂嗎？”

葉沒吭聲。

王彥又道：“如果他不愿意走，也不強迫，帶薪停職三個月，等這項目結束了，再回來也。”

劉文靜過去拍了一下葉的肩膀，道：“你要是覺得不好開口，這事我去說，我跟他不是從屬關系，也沒那麼多顧慮。”

葉搖搖頭道：“還是我來吧，我去跟他說，他可能更容易接一點。”

葉從王彥的辦公室出來之后，沒回工位，而是去了洗手間，平復了一下自己，之后回去把金浩到了小會議室。

金浩開門進來，見一手搭在椅背上站在那里，臉十分不好，立刻不安起來：“什麼事，這麼嚴肅？”

葉無奈的嘆了口氣，道：“糟心的事。”又道，“你坐。”

金浩笑得有些勉強了：“這麼一說，我都有點不敢坐了。”

葉只好先坐。

坐下后，金浩才拉椅子坐下。

葉看著他道：“咱們辛辛苦苦準備了兩周，結果發布會上出了一個意外，就把所有人的辛苦都抹煞了。本來想著事若往好的方向發展，大家你好我好，結果偏偏拉扯出這麼多事兒。王總說，咱們作為執行方，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得給人一個說法才是，所以決定讓你停職休息一段時間。”頓了頓，“帶薪停職。等項目結束了，你若想回來，還可以繼續跟我們一塊工作。”

金浩臉煞白。

葉有點不忍心，但也知道自己不得不說，就道：“不過你才剛畢業沒兩年，正是斗的時候，若不愿意浪費時間，想另謀高就，公司會補償你三個月的工資。”

金浩緩了好一會兒，勉強笑道：“本來我想做完這項目再走的，沒想到提前了，不過也不虧，好歹補償我仨月工資。”

葉抿了一下，道：“你若想去甲方試一下，前一段正好有個客戶招宣傳，因為有過合作，問我這邊有沒有可靠的人。我給你推薦一下，讓給你個面試的機會，至于合不合適，就看你自己的能力了。”

金浩卻搖了搖頭，道：“我可能不會留在X京了。”

葉微微有些吃驚：“那你是要……”

金浩道：“回老家去。”

葉盯著他：“早就想好了？”

金浩點點頭：“在這里待不下去了，說看不到我們未來的樣子。說再努力，也不過是三十歲時，月薪過萬罷。照樣還是買不了房，結不了婚，也養不起孩子，不如回家去。”

金浩如釋重負道：“本來我還沒下定決心，現在公司倒是幫了我一把。雖然一時有點難以接，不過賠我仨月工資，也值了。畢竟我主提的話，就什麼都沒有。”

葉不知道他是真心這麼覺得，還只是為了掩飾窘迫，只開解道：“你能這麼想就最好了，畢竟工作只是用來糊口的，什麼也代表不了，沒必要為它太難。”

金浩點了點頭。

金浩當天下午就辦了離職。

因為事出突然，對葉這組是個不小的刺激，組氣氛很是抑。大家流的時候，都很小心。

公司其他人收到風聲后，也在各個角落討論，于是整個公司的氣氛都變得奇怪起來。

下班之后，葉上組里的其他人一塊去吃飯，全當給金浩踐行。

店里熱鬧氣氛的影響，大家的緒逐漸高漲了起來。擼串時候，把甲方和王彥狠狠地吐槽的一頓。

金浩倒沒怎麼吐槽，大約是拿到了補償金的緣故，心理上沒那麼多不平衡。他更多的是傷和茫然，大約還是太快了，一時沒反應過來。

擼完串，結了賬，一行人出去，發現外頭竟然下雨了。

雨并不大，稀稀拉拉的，空氣中的熱都沒沖散。

大家在人行道上分手，同金浩說了一些前途似錦的老話，就各自散了。

葉上了公車，扯著扶手，看雨斜著打在車窗上，啪啪噠噠的，人這才漸漸放松下來，開始仔細去想今天發生的所有事。

越想越茫然，不知道哪一天，自己也會被掃地出門。

職場很冷酷的一個地方是，無論你做到什麼位置，哪怕你是某國公司的高管，你也是可以隨時被代替的存在。

這可真令人沮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