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從葉未勻的車上下來,回到家中,看見合租的室友正躺在沙發上敷著面看電視,便同打了聲招呼,回了自己的臥室。
葉在這住了三年。房子兩室兩廳,跟房東直租,但不是整租,所以的室友會經常換。李小白剛搬進來半年,兩人的關系并不親。葉也沒有想與親起來的想法,畢竟換室友這事太頻繁,若是個個都試圖親,離別時會有失去的痛,再接納下一個時,需要的時間會更長,太累了。還不如就這麼平平淡淡的,誰離開誰進來都無所謂。
六月初,天兒已經有點熱,但開空調還沒必要,葉就把臥室的窗戶打開了。
換上寬大的T恤和舒適的短,在床上躺了一會兒,拿起手機刷朋友圈。
朋友圈現在不是朋友圈,是工作圈,必須時刻關注工作圈的態,以防自己忽略了什麼重要事。
晚上到廚房做飯時,接到了許久未聯系的朋友的電話。
朋友是葉初中時的同班同學,是唯一還保持聯系的中學同學。
朋友言簡意賅的告訴,要結婚了,婚期定在七夕,一定來。
七夕是農歷,按公歷算,怎麼也是八月中旬了。而《我去往》是國慶檔,八月和九月是最忙的時間,葉不曉得有沒有時間到連云港參加的婚禮,只得先說,盡量空過去。
朋友異常堅定,不容拒絕:“平時你來玩,你說忙,我也不勉強你。結婚這事太大,一輩子就一次,你自己想辦法,來也得來,不來也得來。”
葉也覺得不去說不過去,只得先應承下來,說盡量去。放下手機,將面條從鍋里盛出來,端到飯廳。青菜葉子的面條,坐在那里一口一口的吃。
這是畢業后,葉接到的第四個朋友要結婚的電話。
前仨是葉大學時的室友,這仨人還是在們畢業后的兩年相繼結完了婚。
葉那時才二十剛出頭,覺得婚姻是遙不可及的事,所以每次接到這種電話,都有種天打五雷轟的覺,能把轟得半天緩不過來。
葉的這仨室友都是在大學里談的。在葉的認知里,大學甚有功的,多半畢業既分手,沒想到這仨全都了。其中有倆要結婚,葉仔細想想還能理解,因為這倆家境殷實,對象家里也殷實。上學時候,日子就過的很悠哉,結了婚也不會有養家力,所以沒所謂。另外一個孩,葉就有點不大理解,因為那孩家境很普通,男友也是普通的上班族,葉覺得要結婚,肯定過得是貧賤夫妻百事哀的日子。當然了,過日子大多都是一地,葉只是沒想到那孩會這麼早的走進婚姻。
葉想了許久,還是回歸到了源問題上,那就是被父母養大的孩子,哪怕質條件不富裕,他們也不懼怕這種事。像這樣沒跟父母一起長大的孩子,才會懼怕與人建立某種長久的親關系。
這個中學朋友跟大學那個室友一樣,家境也不富裕,但卻是在父母的關注下長大的。大學談了個,還被渣了,中間很長一段空窗期,天天念叨緣分怎麼還不來,結果上一年認識了男友,今年這就結婚了。葉在跟朋友的視頻通話中,見過男友,濃眉大眼,人很秀氣,但自信心一點不秀氣。葉說他長得像董子健,他就去查了一下人家的照片,然后淡淡的表示他比董子健帥多了……
放下手機,葉嘆了口氣,陷了一種被拋棄的孤獨中。
周嘉魚發語音微信過來,問到家了沒。
葉回:“要是這會兒沒到家,你就可以報警了。”
周嘉魚道:“怎麼回去的,公車?”
葉道:“在公站到了葉未勻,搭他的順風車。”
周嘉魚對此非常滿意,道:“收到你的微信后,我本想下去找你的,正好葉未勻說要走,我就讓他注意一下你,沒想到還真見了,你倆聊得怎麼樣?”
葉有氣無力道:“一個多小時的車程,你知道我要費多大心思找話題嗎?”
周嘉魚恨鐵不鋼道:“你還說,綠茶婊今天把家安的一個朋友迷得團團轉,那沒出息的,非要送人回去,攔都攔不住。我就不明白了,綠茶婊假笑的樣子,到底有什麼好看的?你要是再占不到葉未勻的便宜,我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葉著實覺得周嘉魚對綠茶婊過度關注了,道:“的,像水一樣,你脾氣太躁,當然奈何不了,要我說,放平心態,別太在意,你越在意,越得意。”
“所以才拉你過來!”周嘉魚恨聲道,“是水象,你也是水象,你給我水漫金山,淹死。”
葉:“......”
葉未勻再從周嘉魚口中聽到葉的名字,差不多是十天后的事了。
葉未勻和周嘉魚在同一部門,只是負責的板塊不同。葉未勻跟周嘉魚吃飯,有個很無奈的地方,就是隨時隨地都在看手機。手機只要響,就會立刻拿起來回。葉未勻剛好與相反。工作是工作,吃飯是吃飯,無論是私事還是公事,都不差這一頓飯的功夫,真那麼十萬火急,對方自然會打電話過來。于是經常會出現周嘉魚一邊回微信一邊說:“沒事,你繼續說,我聽著呢。”但葉未勻會堅持等回完微信再繼續說,他實在沒辦法跟低頭看手機的人流。這次也是,正吃著飯,周嘉魚的微信又響了,順其自然的拿起來看,看完臉忽然變了,張道:“今天幾號?”
葉未勻看了看時間,道:“十七號。”
周嘉魚把手機往飯桌上一扔,抱住了自己的臉:“死了死了,我怎麼把這事給忘了。”
葉未勻奇怪道:“怎麼了?”
周嘉魚懊惱道:“我之前答應明天陪葉去看話劇,可我把這事給忘了......”
葉未勻微微一頓,道:“你明天不是要跟白總去上海麼?”
“對啊!”周嘉魚繼續懊惱,“問題是葉一個多月前就買票了,時間太久,我給忘了。”又目熠熠的看向葉未勻,尋求他的安,“你說,我要是現在跟說我去不了,會不會掐死我?”
葉未勻想到了什麼,失笑著搖頭,道:“看著不像。”
周嘉魚被他的笑弄得愣了一下,覺得葉未勻對葉似乎依然有興趣,還是忍不住想撮合。本想問他有沒有空代自己去,可終究介意他此前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辭,就作罷了,道:“算了,早死早超生。”說著拿起手機,給葉回了微信。
葉未勻沒有說話。
葉只好退了一張票,自己一個人去了。
話劇是首演,請了許多和嘉賓,前兩排的座位不出售,葉即便一開售就去搶票了,仍然只能坐第三排。
葉沒上大學前,不知道話劇是什麼,縱然語文課本上有什麼《茶館》的選段,可也只能囫圇吞棗的理解。上大學后,忙于做兼職,有空閑也是到圖書館看書,電影都不常看,更別說小眾的舞臺劇。而張虔對這些東西是信手拈來的,他常給推薦電影,分音樂,偶爾也帶去看話劇。才發現,除了文學,世上還有如此多的好東西。覺得張虔是的音樂和電影,讓貧瘠蒼白的人生富多彩起來。所以那時候,常常覺得自己在占張虔的便宜。從張虔上益如此多,自己卻沒什麼能給張虔的。
問過張虔喜歡什麼,張虔也回答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說他父親告訴他,并非是朝夕相對日久生,就是雙方初次相見時的靈乍現。而這樣靈乍現的瞬間,并不是人人都能遇到的。但不走到人生終點,誰也不知道自己能遇到還是遇不到。他父親讓他珍惜當下的每一刻,要他到的時候,用力去。不要等到垂暮之時才發現自己因年無知而錯過的東西,到底有多重要,從此憾終生。
那時,張虔的只是一種覺。我看見你,我你,就這麼簡單,沒有為什麼。不像的,可以列出十條甚至一百條原因來。
葉拿著票,對著座位號,找到自己的座位。此時距離開演還有半個小時,也沒有同伴,難免覺得無聊,就出手機。
看了一會兒手機,再看時間,發現才過了五分鐘,實在不了自己像個傻子一樣坐在那里,便出去在外頭溜達了一圈,看時間差不多了,才又進了劇場。劇場已經坐得七七八八了,往三排中間去,發現自己座位上竟然有人。以為自己走錯了,又看了一眼,是第三排沒錯。看著坐在自己座位上的士,禮貌道:“不好意思,您是不是坐錯了,這好像是我的座位?”說著把票給人看。
那位士并不看票,只道:“你是一個人吧?是這樣的,我們買票的時候,沒連座了,就分開買了兩張。出門在外,行個方便,跟我們換一下座位吧,謝。”
這位士的話雖客套,但態度有點頤指氣使,而且大有歧視一個人的意思,人不舒服,但葉忽略了這點不舒服,依然打算人之,問:“您的座位在哪?”
那位士道:“六排九座。”
葉便搖了搖頭:“您這太靠后了,要是同一排,我就給您換了。”
那位士皺眉道:“三排十和六排九沒差價呀,都是六百八的票,說明效果是差不多的,你不是一個人麼,行個方便吧。”
縱然六排九和三排十沒差價,可離舞臺著實遠了點,提前一個多月買票,可不是為了第六排。不過對方若態度好點,倒也愿意人之,只是如今這樣,著實覺得沒必要了,就微笑道:“不好意思,您的座位真的太靠后了,要是同一排,我怎麼著也跟您換。”
那位士仍坐著沒,倒是邊的男同伴已經站了起來:“行了,我去后邊吧。”
那士仍不,葉就站在那,微笑的看著。
四周漸漸有目過來。
不,葉就一直站著。
葉不覺得理虧,但在眾人的目下,多覺得有點難堪,不過難堪也要堅持住,某些人可別想道德綁架,不吃這一套。
那位士的男同伴站在六排九座沖伙伴喊:“過來吧,這邊有人愿意跟咱們換。”
那位士拿起自己的包,站起來冷冷一笑:“這世上還是有同理心的人的。”
拿自己的六排換人的三排,換不了,才想起拿自己的三排換人六排,想占便宜沒占著,還倒打一耙,絕了。但公眾場合,葉不想做潑婦,權當沒聽見,轉正要坐下,看見一排有個人正在回頭看,忽然像挨了一個晴天霹靂,臉上的兒即刻就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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