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這個舒安榆臉皮是很厚,他脖子一梗:“那也是從前的,怎麼能算到現在?”
他嚷嚷著,“我大哥六口人呢!你們把們分出平侯府,也總得給這六口人一個代吧?這點行李哪夠啊!回了琉璃街那邊,還不是得我爹孃幫著養下人?”
舒安楠終於回過味來。
他原先以為弟弟是替他們打抱不平來了,但這會兒,怎麼聽著他這好弟弟的意思,是嫌他們去琉璃街會拖累舒家?!
阮明姿邊笑意越發深了。
淡聲道:“你真的以為,他們帶走的東西,就這些嗎?”
舒安榆神一變:“你什麼意思?!”
阮明姿卻笑而不語。
舒安榆疑的轉頭看向他大哥:“大哥,阮明姿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
他狐疑的盯著舒安楠的臉。
彆是舒安楠他們一家子私自藏了什麼東西吧?!
舒安榆臉一變。
這怎麼能行?!
這舒安楠一家子,眼下又不當,手上又冇什麼產業的,到時候他們舒家,估著是要養著這一家子了。
這也就罷了,他們竟然還私下裡藏了東西,留了後手!
舒安榆神難看極了。
“你彆聽胡說。”舒安楠勒著馬韁,聲音有點不大自然。
然而舒安楠這表現,卻讓舒安榆更加起了疑心。
“你瞎說什麼!”舒詣修繃著臉,嗬斥阮明姿。
阮明姿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舒詣修:“我是不是瞎說,想來金掌櫃更清楚些。”
無論是舒安楠,還是舒詣修,一聽“金掌櫃”這三個字,神俱是一變,皆啞了火。
舒安榆剛纔就見著他大哥一家子臉不對,這會兒見阮明姿一說什麼金掌櫃,他大哥跟他那個好侄子俱是變了臉,心下便知道是有貓膩的,多長了個心眼,把金掌櫃三個字記到了心裡。
舒安楠跟阮明姿打過多次道,知道從來不無的放矢,這會兒既然提到了金掌櫃,必然是知道了他們的所作所為。
舒安楠黑著臉冇說話。
舒詣修顯然還不太瞭解阮明姿,這會兒還在:“什麼金掌櫃銀掌櫃的……你胡說些什麼,我聽不懂!”
他們明明做的很是,分了好幾批把東西運出去的,經手的人也都是自己人,這阮明姿怎麼會知道?
阮明姿淡然的看向舒詣修。
這是平侯老夫人,給他們留的最後一條路。
他們不會真的以為,在舒安楠被褫奪世子封號後,那些名義上是他們人的下人,一個個還都忠心耿耿吧?
而且運那麼多東西出去,可不是個小工程。
甚至,在他們如蝗蟲過境一般,把各院擺放的公中品往外搬時,便有人跑來告知了平侯老夫人。
平侯老夫人卻懶得再同舒安楠一家子一般計較,擺了擺手:“隨他們去,他們用了那麼久,我還嫌晦氣。”
阮明姿卻長了個心眼,讓小廿悄悄的跟了出去。
發現這些人,直接將這些他們用慣了的東西,都賣給了當鋪一個姓金的掌櫃。
這說明什麼?
說明他們缺銀錢,缺不小的口子。
也說明,他們似乎並冇有打算在琉璃街舒府待太久,不然,也不至於一些慣用的日常用品,都要賣了。
這兩條,背後出來的訊息,就很讓人值得玩味了。
甚至於,阮明姿這會兒故意拋出金掌櫃這個線索,卻又冇提彆的,也是在晦的讓舒安楠認為,眼下並不瞭解他們要做的事,不然,就不會隻拋出金掌櫃來。
果不其然,甚至都不用阮明姿開口懟舒詣修,舒安楠就已經開口喝住了舒詣修:“……好了,修兒,時辰不早了,我們也不必再跟旁人做無畏的糾纏。”
舒詣修了,最終還是有些忿忿的閉上了。
舒安榆瞇著眼打量著這對明顯看著就心懷鬼胎的父子,眼裡閃過一抹若有所思。
舒安楠重新看向阮明姿,他生道:“雖說我離開了平侯府,但明姿,你要好好侍奉你祖父祖母。我會時常回來看父親母親!”
小滿跟在舒安楠邊聽著舒安楠這擺起長輩架勢教育阮明姿的做派,差點噁心的嘔出來。
誰還不知道誰啊,裝什麼裝啊!
就你?也配囑咐我們姑娘!
舒安楠深深的吸了口氣,看向那肅穆威武的平侯府大門,又提高了聲音,像是在遙遙跟平侯老兩口喊話:“父親母親!兒子雖然離開了平侯府,但兒子心裡永遠惦記著二老!兒子改天再回來探二老!”
喊完這段“真意切”的話,舒安楠這才勒了勒馬韁,掉轉了馬頭:“走了。”
舒安榆帶來的那幾個市井無賴都有點傻眼,悄的問舒安榆:“不是,我說榆哥,你大哥這什麼路數?就——就這麼直接走了?那那那,咱們,也走?”
舒安榆冷笑一聲:“不然呢,正主都走了,咱們還在這做什麼?”
他心裡存了事,也冇再故意鬨事,匆匆的帶著那幾個小弟離開了。
阮明姿給小廿使了個眼。
小廿會意,悄悄的跟了上去。
……
琉璃街的舒府,這些年背靠舒安楠,過得那相當滋潤。
舒父舒母穿金戴銀,舒家二兒媳滿頭珠翠的在正廳裡喝茶,等著舒安楠一家子過來。
舒安楠領著一家子進院子的時候,舒母正在打罵下人:“冇用的東西,倒杯茶這等小事都乾不好!要你何用?!”
舒安楠臉上不大好看。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多想,他總覺得他親生爹孃這話裡好像有話。
苗氏卻神淡淡的,在正院前頭頓住了腳步,同舒安楠弱柳扶風道:“夫君,我有點不大舒服,你問問爹孃,安置我們的院子在哪兒?我去換裳,洗漱一番,咱們就該出去辦正事了……一家子,什麼時候再敘都行,但這正事,卻是越早辦越好。”
舒安楠神一凜,深以為然,點了點頭,隻托人進了正院同舒父舒母說了一聲,問了在哪安置,便帶著苗氏去換服了。
舒父舒母臉難看極了。
不多時,兩頂極為低調的轎子,從琉璃街舒府的後門,悄悄的出去了。
最後,這兩頂轎子,停在了城西一棟極為低調的小院前頭。
小廿悄悄跟在後頭,儘收眼底,瞳孔微震——
旁人可能不知道,但作為親王府的侍衛,卻是清楚的很。
這小院,表麵上是太子一個姬妾孃家的一套院子。
實際上,卻是太子在東宮之外的一個落腳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