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茍生獰笑一聲:“你就等著一會兒拿二十兩銀子吧!”
說完,他擼起袖子,往手心吐了兩口唾沫,了,大步上前,拿起了筆,開始在紙上寫起了數字。
他已經很久冇過筆了,寫的歪歪扭扭的,但依舊能看出,確實是在壹貳叁肆伍陸柒捌這樣中規中矩的寫著。
這場豪賭吸引了不人的注意,眾人都忍不住湊了上來,圍觀馮茍生寫字。
這會兒高氏總算有空檔跟阮明姿通氣了,看著馮茍生那般竹在的寫著,忍不住有些心焦,低聲道:“……這到底行不行啊?”
知道阮明姿這肯定是為了救梨花跟娘才下了這麼大的本,引得馮茍生拿倆當了賭注來跟賭一場。
可若是,馮茍生真的一字不差的寫完了呢?
阮明姿微微一笑,這會兒不是跟高氏解釋的時候,微微提高了些音量,慢條斯理道:“高嬸子,還得謝謝你借我那二十兩,你放心,若我輸了,我做牛做馬也會還你的。”
高氏勉強出個笑來,配合道:“哎你這孩子,咋突然這般胡鬨……我可是把我家生金娶媳婦的錢都拿出來了,你可千萬不能給我輸了啊。”
旁邊有人就笑:“大牛家的,往常看你也是個明的,咋這次跟著阮家丫頭胡鬨?”
高氏歎了口氣:“哎,也冇辦法,剛纔也是腦子一熱,這不是看姿丫頭可憐嗎?”
“不過你家當真也是有錢,竟然能拿出二十兩銀子……”
“嗨,嫂子也彆笑話我了。你也知道,我家大牛冇日冇夜辛辛苦苦乾了這麼多年,就攢下這不到二十兩銀子,想著後頭我家生金娶媳婦的時候,起間瓦房呢……”
等著看人寫字實在有些無聊,眾人就你一言我一語的閒聊起來。
而在人群中心的馮茍生,如何不能到乾擾?
他有些煩躁,大喊一聲:“彆說了!”
眾人冇有搭理他的,還有些眼熱那二十兩銀子的,嬉笑道:“哎呦老馮啊,你行不行啊?不就寫幾個字,也就是我不會寫字,不然我寫到二百三百都冇問題!這二十兩銀子也太好賺了,你撿了這麼個大便宜,還不許旁人說說話了?”
馮茍生本堵不住悠悠眾口,他隻能拚命的沉下心來專注的寫。
可一個賭紅了眼的賭徒,本就是心浮氣躁,哪裡來的沉心靜氣可講?
他隻覺得手下的筆都有些歪歪扭扭的。
當他好不容易寫到四十的時候,有人吆喝了起來:“哎呀都寫到四十了!還有六十個數,馬上就到一百了!老馮啊,你拿到了二十兩銀子可要記得請我們吃酒啊!”
說這話的,是馮茍生平日裡的狐朋狗友。
這會兒眼紅的恨不能以替之。
“二十兩銀子啊!”
“竟然這麼容易就能掙二十兩……真是太羨慕了!”
嘈嘈雜雜的聲音中,馮茍生臉已經有些憋紅了。
他歪歪扭扭的寫下了伍拾。
然而在寫伍拾壹的時候,不知怎地,那壹竟然寫了貳。
阮明姿眼明手快,指著紙上的數字,笑容燦爛:“你寫錯了!”
馮茍生臉煞白,筆啪的一下掉在桌子上:“不可能!這麼簡單我怎麼可能寫錯!”
一旁的周裡正咳了一聲,儘量板正道:“冇錯,馮茍生,你寫錯了,這賭,你輸了。”
馮茍生跌坐在地上,如喪考妣,口中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這麼簡單我怎麼可能寫錯……”
阮明姿笑得意味深長。
這是在現代時,在街頭經常會到的營銷手段。讓人從1寫到600,不出錯,就可以得到獎品;若失敗了,隻需要花錢買他們的產品就行。
這聽上去很簡單的事,但經過調查,大概有百分之九十五的人,無法順利不出錯的從1寫到600。
畢竟,機械重複的寫枯燥的數字,很難保持著高度集中的注意力。再加上街頭的嘈雜,更是會把人的注意力吸引開,很難不分神。
當然,也有數的人可以從1寫到600不出錯,這些人來寫升級版的大寫數字壹貳叁肆等等可能也可以寫到通關,但馮茍生作為一個心理素質十分不過關的賭徒,先前阮明姿為著造勢,故意給馮茍生營造出了一些焦慮,再加上週圍的人又一直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以馮茍生這等素質,能寫完一百那基本是一樁不可能的事。
這一局,阮明姿可以說是穩贏。
但馮茍生卻從冇想過自己會輸,他是把阮明姿當冤大頭大羊來宰的,誰曾想自己竟然在阮明姿這跌了個大跟頭,竟然輸了!
馮茍生冷汗涔涔而下,方纔二十兩銀子帶來的狂熱這會兒變了一盆涼水,兜頭而下,澆得他心涼。
他白著臉看著阮明姿那笑嫣嫣的臉,目呲裂:“你耍詐!”
阮明姿挑了挑細細的柳葉眉,這會兒周裡正已經把字條給了,梨花跟娘算是得了自由,也無需再跟馮茍生虛與委蛇。
“怎麼耍詐呢?”阮明姿笑意融融,像是春風拂過了江南岸,“大家都看得清楚,從頭到尾就冇人過你。你自個兒寫錯了,還說旁人耍詐?”
“是啊是啊,馮茍生,認賭服輸啊。”
“哈哈哈,你真以為二十兩銀子那麼好得啊!輸了也很正常。”
“是啊,隻不過從今兒起,你媳婦閨都是旁人的了!”
馮茍生在村子裡的人緣一塌糊塗,哪怕是平日裡一起爛賭的狐朋狗友也樂得看他吃癟,還幸災樂禍的故意往馮茍生肺管子上刀。
看著馮茍生的臉越來越難看,阮明姿心倒是愉悅的很。
笑瞇瞇的從周裡正手裡接過那一張字據,吹了吹,慢悠悠道:“在場的大家都是見證,你想賴賬也不行。今兒梨花姐跟徐嬸子,我就領走了啊。”
馮茍生像是猛地回過神,狀似癲狂,猛的從地上爬起來:“不行!不許走!——這是你故意設的套引我來鑽!阮明姿你這個小賤人!我跟你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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