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自己的聲音變得篤定又平和,對著顧含道:“顧含,你做了那麼多,是為了報復當初把你拋棄的母親對不對?”
尹思琪知道,走得是一步險棋,但沒有別的辦法了。
顧含在聽到的話后并沒有任何表現,他像是關閉了所有外界信息的輸渠道,但切關注著他的尹思琪,卻發現他握著方向盤的手指跳了一下。
尹思琪又道:“那些被你鎖定的害人,你挖掉們的眼睛,僅僅是因為們的眼睛跟你母親長得很像。”
隨著訴說,尹思琪的張逐漸褪去,聲線愈加平穩:“那麼,為什麼你偏偏選了眼睛呢?”
“讓我猜一猜,你的母親用眼睛騙了你。”
“當初把你留在孤兒院門口時,說,讓你乖乖待在這里不要,待會兒就會回來找你。”尹思琪的思緒從未像現在那麼清楚,“還說,讓你看著的眼睛,眼睛是不會騙人的,所以不會騙你……”
刺耳的胎噪聲回答了尹思琪的問題,發現顧含看了一眼,卻沒有停下車子,而是沖出警車的圍堵將車子開上了盤山公路。
他要去哪兒?他還能去哪兒?
尹思琪瘋狂的掙扎起來,看著顧含勸說道:“顧含,你清醒一點,沒有人是你的母親。們都是無辜的,們跟你沒有任何關系!”
驟然一聲槍響,為了阻止顧含的車子,后面的警察開車打中了車子的胎。顧含的車子并沒有停,一鼓作氣的沖上了險要的盤山公路,但卻因為一只胎的破裂猛地撞上了山。
在巨大的撞擊來臨前,尹思琪忍不住高聲尖,閉上眼準備迎接痛苦的到來。
但是在黑暗來臨的一瞬間,卻有一個溫熱卻有力的軀覆在了上,溫的為擋去了所有的傷害和痛苦。
心理醫生怔怔的抬起頭,仿佛遇到了世間最難解的難題。看著伏在自己上的顧含,想問為什麼,嚨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看見滿是的男人朝笑了一下,恍惚間又回到了兩人初見的時候。
男人想說什麼,但張口的一瞬間,滾燙的夾雜著臟的碎片澆到了尹思琪的臉上,讓的視野一片鮮紅。
顧含吃力的抬起他修長漂亮的手指,像個孩子一樣執拗的拂去尹思琪眼瞼上的鮮。但他的手指也在流,怎麼抹也抹不干凈。
他就這樣徒勞的,執拗的著,像是在對待什麼稀有的珍寶。
尹思琪聽見男人發出了聲音,他的聲音很低,很啞:“你的確,很像。”
“這雙眼睛里,會有關心,有溫暖,會專注的看著我……”
他似乎找不到合適的言語,只能像個孩子一樣表達著自己的喜。
尹思琪嘗試跟他對話,卻發現男人完全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在這個時候,尹思琪無比清楚的意識到,面前的男人是個病人。
一個罕見的名詞出現在尹思琪的腦海里——高功能神分裂癥。
神分裂癥就是普通人認為的神病,但高功能神分裂癥患者,卻能敏銳的察覺到自己和周圍人的不同。為了保護自己,掩蓋病,即使并不理解普通人的思維,但他能將自己模仿的和普通人無異。
一莫大的悲哀在尹思琪心中涌起,但很快車急劇上升的溫度就吸引了尹思琪的注意力。
拼命的想要喚醒顧含:“你清醒一下,我們得快點出去。”
聽到的話,男人沉默了一會兒,他看著尹思琪,緩緩道:“你……想離開。”
這句話仿佛給顧含帶來了很大的痛苦,他面上平靜的表終于被打破,像個孩子一樣皺起了臉,似乎有個困在軀殼里的靈魂在里面哭鬧嘶吼。
車子里的溫度越來越高,顧含的臉也在痛苦和平靜中不斷的轉換著。
最終,他那雙黑白分明的,單純又殘忍的眼睛凝視著尹思琪,像是要哭了一樣。突然男人又笑了一下,聲音低不可聞:“好,我聽話……我……放你離開了。”
變形的車門被撞開,尹思琪被顧含用盡全的力氣推了出去。
在被推出的一瞬間,高漲的火苗將車的顧含吞噬了進去。火焰燃燒的,既是現在的顧含,也是那個二十年來,一直在孤兒院門口等待的小小靈魂。
尹思琪雙手捂住了臉,卻看到手掌上屬于顧含的鮮,終于崩潰的發出一聲尖:“不!”
葉祈遠走出了場地,神并不見輕松。
棠雨還坐在公路上哭泣,助理想去扶,卻被張聞攔住:“現在緒崩潰了,先讓緩緩。”
天上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好像接連幾天的郁,終于找到了發泄的出口。
葉祈遠上還帶著,披著毯子坐在一旁。他低著頭,看著手指上的人造漿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他殺青了。
但沒有人敢上前跟他搭話,因為他們分辨不出,現在坐在那里的是葉祈遠還是顧含。
紀堯開車趕到了片場,他來遲了一點,并沒有看到葉祈遠的最后一場戲,只見到坐在角落里面無表的青年。
張聞走過來,指了指葉祈遠,對紀堯囑咐道:“最近得看著點他,讓他好好調整一下。”
紀堯點點頭,緩步走到葉祈遠前,蹲下,輕輕拍了拍青年的肩膀。
連男人自己都沒有察覺到,自己的作有多溫。紀堯并不想在這個時候打擾葉祈遠,但是……
“嚴岱讓我告訴你,你的基因二次匹配結果要出來了。”
葉祈遠趕到鑒定機構的時候,才只是下午兩點。但因為天沉,還飄著雨,所以看起來既像是黃昏,又像是黎明。
紀堯打開車門,等他撐起傘的時候,卻發現葉祈遠已經冒著雨跑進了鑒定中心大門。
這個時候,鑒定中心里很空曠,但時不時路過的人均忍不住向葉祈遠行注目禮。等在里面的嚴岱迎過來的時候,才發現葉祈遠發上掛著水珠。
他從劇組趕來的太匆忙,頭發上的人造漿沒有完全清洗干凈,現在被雨水一淋,淡紅的漿流了滿臉。
嚴岱頓了一下,沒有說話,只出幾張紙巾遞給葉祈遠:“吧。”
“展其銘為董事長之后,我就讓他把鑒定結果調了出來。但是我怕展其蘊跟他手底下那批人會搞什麼貓膩,所以拿了你的頭發再次送檢了一次。”
現在結果還沒出來,但嚴岱認為,無論結果怎麼樣,葉祈遠都有權利親眼見證。
等待的時是漫長的。走廊里靜悄悄的,無論是嚴岱還是紀堯都沒有打擾葉祈遠。
不一會兒,鑒定所的工作人員走了出來,他拿著幾份報告單問道:“T039號標本的提供者葉祈遠在嗎?你的基因匹配功了。”
葉祈遠從長椅上站起來走了幾步,卻又見工作人員眉頭一皺:“等等,怎麼回事?T039號標本跟復檢標本的基因圖譜不一致。復檢標本和T040號,也就是兩年前和T039號一起送檢的那支標本的基因圖譜的倒是一致的。當時你們名字是不是報錯了?”
葉祈遠的腳步頓住了。
這個結果算不上是意外。
青年站在空曠的走廊里,像是失,又像是安心般,輕輕的吐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