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祈遠坐在車子里,自從嚴岱的路線轉向酒店之后,沒再說話。
雨下得很大,車窗上布滿了蜿蜒的水流,迷迷蒙蒙看不清楚車外的場景。葉祈遠認真的看著窗外,就像在欣賞什麼讓人陶醉的風景。
他已經漸漸平靜下來,僅著手機的泛白指尖出心的掙扎。
葉祈遠沒想到展其蘊還沒有放棄那個計劃,并且依舊在尋找著自己的親生父母。他們找上的時間很巧,現在的他更難控制,但完這個計劃的功率也更高,因為他跟紀堯走得更近。
如果現在的他開始那個計劃,完全能夠在不引起紀堯戒心的況下引導拍下兩人的合照,到最后曝兩人關系抹黑紀堯就變得更為可信。
葉祈遠現在很冷靜,幾乎已經能在腦海里將整個計劃的細枝末節勾畫的一不差。紀堯說的對,他很會討人歡心,如果葉祈遠下定決心和一個人相,那麼不會有他搞不定的人。
劃開手機屏幕,那條信息還靜靜的躺在那里,葉祈遠只要手指停頓一下回撥過去,立刻就能和展其蘊取得聯系。
葉祈遠聽著窗外的雨聲,安靜得像一尊木偶。
在葉祈遠沉思時嚴岱突然罵了一聲,而后猛打方向盤將車子轉向一邊,在刺耳的剎車聲中夾雜著人的尖聲喊:“葉祈遠!”
即使雨聲很大,葉祈遠和嚴岱也敏銳的捕捉到了這個聲音。
葉祈遠一抬頭就見嚴岱罵道:“媽的神經病,下著雨突然跑過來攔車,是不要命了嗎?”
葉祈遠只能模模糊糊看到前面有個人跌坐在地上,幸虧嚴岱反應快將其繞了過去,也幸虧這個時間點路上并沒有什麼車,否則繞得過嚴岱也躲不過其他車輛。
葉祈遠往前探了探,問嚴岱:“怎麼樣,沒出事吧?要不要下去看看。”
嚴岱眼中的郁更重了點,他剛撤下車窗,但是一看到已經站起來的人的容貌,立刻升起車窗發車子離開。
“怎麼了?”葉祈遠不明所以,他朝著后面去,看到那人站起來之后,竟然繼續踉踉蹌蹌的朝著車子追了過來。
“沒什麼事,你別問。”嚴岱皺著眉往前開車,葉祈遠看著后面的人有些悉,他突然想到了什麼,不待嚴岱反應打開車窗探頭往后去看。在雨幕里,即使隔了不遠的距離,葉祈遠依舊認了出來,后面的人是江蕓。
搖搖晃晃走了兩步,跟多輛疾駛而過的車子過,最終一下跌坐在地上。
“是江蕓,嚴哥,停車!”葉祈遠下意識的去拍駕駛座的座椅。
嚴岱這次沒有依他,轉頭訓斥道:“你想干什麼?就知道你心!江蕓怎麼樣關你什麼事?葉祈遠我告訴你,以迪誠的手段,你只要下去鐵定就被拉下水!”
葉祈遠知道嚴岱說的是實話,但是現在江蕓狀態明顯不對,留在馬路上肯定會出事。
江蕓跌坐在地上,黑長的發被雨水打,狼狽的黏在臉上。大雨里車子一輛接一輛的從邊駛過,沒有一輛車停下來,也沒有一個人發現這個跌坐在馬路中央的人,就是曾經的當紅明星。
坐在地上,滿臉不只是雨水還是淚水。但很安靜,即使心有怨恨,有后悔,有傷痛,但卻像喪失了表達緒的能力,眼神空的追隨著前面的車子。
倏爾,一低頭看到了地上的水洼,看到自己帶著傷痕的脖子,臉頰。江蕓驚惶了一下,伏在了地上的水洼里,像是要找個地方埋藏自己的骯臟。
“這事你不能出面。”嚴岱說的很堅決,“等到把你送回去,你要是擔心,我會車來這里看看,但是這事不能跟你扯上毫關系。”
車子里,葉祈遠十分冷靜的跟嚴岱分析:“江蕓明顯是等在劇組到酒店的路上,并且認準的車子撲上來。就算我不出面,只要迪誠運作,最終也會變我見死不救。”
又是一輛車著江蕓的肩膀過去,濺起的泥水潑的滿都是。
“所以嚴哥,停車吧。”葉祈遠堅定的了嚴岱的肩膀。無論怎樣,葉祈遠都不可能親眼看著自己認識的人在雨里跌跌撞撞,甚至還有被車撞死的風險。
并不是葉祈遠大度的原諒江蕓了和迪誠的所作所為,江蕓作為一個藝人用不正當的手段抹黑他,理應承輿論的譴責,但是并不代表做了這些錯事就該去死。
嚴岱咬牙看了一眼葉祈遠,他的分析并沒有錯。他凝視著眼前的青年,一時間竟然分不清他到底是真正冷靜的分析利弊,還是找出這樣一個冷靜的理由來全自己的心。
跟在后面的紀堯和沈睿,很快也看到了嚴岱車子的向以及跌坐在地上的人。
“嚴岱這小子別不是撞了人。”沈睿忍不住驚呼一聲。
“去前面看看。”紀堯說道。
沈睿依言把車子又往前開了開,這個距離兩人已經能看清坐在地上哭喊的人,正是江蕓。
紀堯幾乎瞬間就明白了剛剛的鬧劇,他沉了一會兒,看了看前面嚴岱的車子,最終對沈睿道:“把車停下,去看看江蕓。”
然而,他剛吩咐了沈睿,就見前面的車子停下了,青年悉的影冒著雨跑了出來。
最終嚴岱在葉祈遠清醒且堅定的目下,把車子停在了路邊。葉祈遠松了口氣,估計是害怕嚴岱反悔,立刻打開車門朝著江蕓跑了過去。
嚴岱越急越解不開安全帶,氣得打開車門大吼:“你下去個屁!都說了你不能出面讓老子過去!”
江蕓無力的伏在地上,張留下的傷,以及酒已經完全麻木了的和神經,過水洼看著昏暗的天空,一時之間竟然想不起來自己為何來到這個地方。
微微抬起頭,過細的雨簾,看到了那個朝自己跑過來的影。
看到這個影的一瞬間,江蕓腦海里想起的卻是錢東風給自己講戲時說的一段話:
“你知道阿瀾在岸上第一次看到滄亞的時候應該是什麼想法嗎?你遭遇風暴,因為巨大的意外被卷一個危險的世界。你的群族里沒有哪怕一條人魚越危險來救你,但是他來了。”
這雨下得急,嚴岱車里沒有備傘,葉祈遠直接冒著雨跑了過來。他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對著江蕓大聲喊道:“能站起來嗎?”
江蕓僅仰著臉呆呆的看著他,并不說話。葉祈遠見狀也不問了,直接彎腰將人抱了起來。
葉祈遠并不是很有力氣的那類人,現在渾服又抱著江蕓,跑起來十分吃力。而且兩只手都被占著的他,連把眼睛上雨水掉的空閑都沒有,很快眼前就朦朧一片。
跑著跑著葉祈遠突然覺得頭頂一暗,他抬起頭,一把寬闊的黑自傘撐在自己頭頂,將雨滴全部遮擋在外。
葉祈遠轉頭一看,是紀堯。這個男人半邊子被雨打,發也蒙上了水汽,此刻正用十足不贊同的眼神看著自己。
“堯哥?”
沒等葉祈遠打招呼,紀堯就打斷他催促道:“快走!”
他出手示意葉祈遠把江蕓給他,葉祈遠本來累的不行剛要把人出去,但轉瞬他想到了紀堯的潔癖,于是搖搖頭繼續抱著江蕓往前走。
嚴岱調轉車頭逆行把車子開了過來,后面沈睿也趕了上來,葉祈遠怕弄臟紀堯的車子還是把江蕓塞到了嚴岱車子后座里。
看到紀堯之后,雖然嚴岱很驚訝這個男人怎麼會在,但他心里也落下了一塊大石頭。有紀堯在的地方,迪誠的人絕對不敢將這些畫面拍下來做文章。
葉祈遠淋了一趟雨,把腦子里那些七八糟的想法沖了個一干二凈。他一抬頭,迎接他的便是嚴岱劈頭蓋臉的怒罵:“誰讓你下去的?我停車是讓你下去的嗎?”
“越早解決麻煩越。”葉祈遠抹了把臉回道。
嚴岱指著他,氣得手指抖:“你還有理了你!”
葉祈遠無奈的轉頭看了眼紀堯,本是想示意嚴岱在外人面前給他留點面子,但一下對上男人略顯嚴厲的眼眸,聽到紀堯也斥了他一句:“胡鬧。”
葉祈遠沒辦法,幸好他們不能在路上長久停留,紀堯很快回了后面的車子。
車門關上,后座就只剩下葉祈遠和江蕓兩個人。葉祈遠把頭發上去,轉頭看了眼在角落里的江蕓。
江蕓的手腕、脖子乃至出來的腳踝都帶著一塊塊傷痕,新傷還青紫著,舊傷已經了陳舊的黑。葉祈遠在時尚圈里見多了,自然知道這些都是什麼痕跡。
他看了看剛剛紀堯遞給他的巾,將四個大男人能找出來的唯一一條巾蓋在了江蕓上。
車在路上開著,現在江蕓在這里,葉祈遠也沒心思考自己的事,他看著江蕓,把之前高韞去找他的事簡短的說了一下。
江蕓沒有回話,只是把上的巾裹得更了點。葉祈遠在拍《誤人間》的時候就發現江蕓安靜得有點不正常,所以對的沉默沒怎麼在意。但嚴岱卻看不過去了,他心里憋著火,朝著后面吼道:“你跟說這些有什麼用?別心這些,待會兒我就把送回迪誠。”
對嚴岱說的話,江蕓反應也很木然,似乎回到迪誠再被趕出來一次,也不是什麼難以接的事。
葉祈遠看看江蕓上的傷,沒有接嚴岱的話。如果他沒猜錯,這些傷八就是來自于迪誠,不過比起上的傷江蕓估計更需要專業的心理干預。
“蕓姐。”葉祈遠思索了一會兒,輕聲對道,“你家在哪?我們送你回家吧。”
誰料聽到這句話,江蕓的反應猛得大了起來:“不!我不回家!”
將自己團起來,拼命的把袖往下拉,遮住上的傷痕。他折騰了好一會兒,最終無力的喃喃道:“我不回家……這樣的我,回不了家。我爸我媽他們會……他們會……”
江蕓沒說出最后的話,的聲音極度痛苦的哽咽了起來,最后歸于寂靜,僅用布滿傷痕的手捂住了臉。
葉祈遠看著不愿回家的江蕓,半晌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