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做錯什麼……”

藺荀話沒說完就被穆燁打斷：“我隨便發洩發洩，你不用安我，我說出來就痛快了，不會憋著讓自己難。”

藺荀靜靜聽著穆燁的話，沒再出言打擾他。他微低著頭，掩去眼底霾的緒。

柳欣的事就如同投大海裡的一顆石子，泛起微微的漣漪，接著便匿不見蹤影。

穆燁回到家睡一晚，次日醒來，就連柳欣的模樣也已記不清。他還惦記著去醫院探魏曦的事，又要忙碌教小朋友的課程，本不出空傷什麼。

周日這天，穆燁跟姜嵐約好上午去醫院探魏曦。穆燁先開車去接姜嵐，再順道買些水果營養品之類的。據姜嵐說，魏爸爸並沒有直說魏曦的病，只一個勁地歎氣，道這病說著麻煩，讓他們到醫院再面談。

姜嵐見到穆燁便不安道：“我聽他的語氣，魏曦病肯定很嚴重，不然他能愁得只顧著歎氣？”

“見面再說吧，我們能幫就儘量幫他。”穆燁道：“魏曦平時就總說這不舒服那不舒服的，還是家長沒引起重視。”

還沒見到魏爸爸，也不清楚魏曦病，說這些話本沒用，兩人懷著祈禱的心，提著各類補品跟水果進醫院。

穆燁據魏爸爸提供的科室跟病房號找到魏曦，過觀察窗，能看見魏爸爸背對著他們，病床上則躺著一團小小的悉的影。

穆燁跟姜嵐對視一眼，接著由穆燁敲了敲病房門。他敲了三下門，隨即推開門進去。

病房裡除魏曦外，還有個小男孩，年紀可能跟魏曦相仿，見他們進來就好奇地看他們。魏爸爸跟姜嵐、穆燁都見過面，連打起神接過他們送的禮品，又說讓他們破費了，還特地過來探魏曦。

“沒事，我們老師探學生應該的，是我疏忽了，之前就該問清楚魏曦的況。”姜嵐歉疚道。

魏爸爸大概三十歲左右，穿著很樸素簡單，他皮曬得黝黑，面容憨厚老實，此刻皺著眉頭，仿佛轉眼間便被重擔彎肩膀，滿臉遍佈著絕，看不清前行的路。

“到外面說吧。”穆燁輕聲道：“別把孩子吵醒。”而且大人的緒很容易影響孩子，這些話最好也不要當著孩子的面說。

三人隨即走出病房，到走廊僻靜坐著慢慢地聊。

魏爸爸彎著腰，愁眉苦臉地抱著頭，神就跟天塌下來無疑，他絕道：“前段時間小曦突然發高燒，我給他請假到診所治療，結果輸完退燒藥，況反而變得更嚴重。我這才意識到不對，連忙把小曦轉到大醫院，誰知道……誰知道醫生檢查，說小曦……小曦得了年特發關節炎，我也不懂這些，就問醫生能不能治好……”

魏爸爸說著幾度哽咽，高高大大的男人，此刻眼眶裡竟已蓄滿淚水，表更痛苦不堪。

穆燁聽到這病，心底就猛地咯噔一聲，他迅速跟姜嵐對視一眼，皆從彼此眼裡看到震驚跟恐懼。

“醫生說，這是終的慢疾病，很難徹底治癒，只能用藥控制病，前期就需要一大筆費用，而且如果病惡化，致殘的幾率很高。小曦還這麼小，我不能眼看著他變殘廢啊，醫生說得這種病的幾率很低，怎麼就讓小曦給到了？我要是能替他多好。”魏爸爸說著緒已近乎崩潰。

穆燁微蹙眉頭，道：“之前怎麼不帶魏曦進醫院檢查？”

魏爸爸抹了把眼淚：“小曦從小質就弱，經常冒發燒，說痛，我送他到診所，治療完就沒問題了，所以沒把它當回事，我以為就是普通的冒發燒，要麼就是摔傷之類的，誰知道會這麼嚴重。再說我家況不好，小曦他媽車禍走了，我既當爹又當媽，還要賺錢供小曦讀書。小曦變這樣，我怎麼跟他媽待啊！”

穆燁向魏爸爸瞭解完前因後果，又跟姜嵐回病房看了下魏曦。

魏曦這時候已經醒了，臉煞白地躺在床上，聲音很低地道：“穆老師，姜老師。”他臉上面無表，完全不像其他同齡人般活潑開朗。

姜嵐聽完魏爸爸的話，緒還沒能調整過來，眼眶還紅紅的，注視著魏曦頓時又有些想哭。

穆燁坐到床邊，神溫和地對魏曦笑著說：“穆老師已經跟你爸爸瞭解完況，你就好好養病，其他的不要擔心，穆老師跟姜老師會幫你的，知道嗎？”

“嗯。”魏曦著穆燁，跟著點頭：“謝謝穆老師，謝謝姜老師。”

“不客氣，你要好好養傷，等養好傷就回學校，老師跟同學們等著你回來。”穆燁說著安地輕輕了魏曦腦袋，既慨又心疼。

臨走前，魏爸爸堅持要送穆燁跟姜嵐，兩人覺到他有話要說，便沒有拒絕。

果然，還沒走出多遠，魏爸爸就神猶豫地問道：“老師，稚園真能幫忙捐款嗎？”

捐款的提議是姜嵐說的，覺得以魏曦的況，稚園肯定會支援為他捐款以作治療之用。可魏爸爸對這事顯然心裡仍然沒底。

姜嵐清楚他很著急，安道：“我們回去就把況跟園長說清楚，園長很通達理，一定能答應的，我們也會儘量爭取，到時候稚園出一部分，還有老師跟學生的捐款，希能盡可能幫助到你。”

魏爸爸原來本沒指稚園能捐款，如今能看到些希，他已經很滿足，連對穆燁跟姜嵐道謝，畢竟老師並沒有義務要幫他。

走出醫院，姜嵐之前強撐出的篤定倏然消失，苦著臉對穆燁道：“恐怕稚園籌集的捐款對魏曦的治療費用來說，只是杯水車薪。我手裡也沒什麼存款，幫不到他，他還這麼小，怎麼就遇到這種病了。”

穆燁理智地分析著況，有條不紊道：“稚園籌集的捐款肯定不夠，我們看能不能發起眾籌。還有魏大哥要照顧魏曦，還因這事丟了工作，他沒有經濟來源，這事只靠外人也不行。”

姜嵐對此無能為力，唉聲歎氣道：“魏大哥深的，還惦記著去世的老婆，魏曦要出什麼事，他還怎麼活？你說他怎麼就這麼倒楣，老天不能眷顧他一下嗎？”

“說這些沒用，還是想想有什麼能實際幫到他的吧。”穆燁心裡有數，並沒有像姜嵐一樣慌。

“我也想幫他，但就是想不出來能怎麼幫啊。”姜嵐平常素來冷靜，如今也急得抓了頭髮：“要能出現貴人相助就好了，真希他們能好好地。你說的眾籌我來弄吧，還要找魏爸爸要魏曦的病歷之類的，我沒別的能做，也就能幫到這些了。”

“那你儘快整理好眾籌的相關資訊，再把捐款連結發給我，我認識一些朋友，好幫著轉發宣傳。”

“行，我找園長商量下捐款的事，就再問魏大哥要資料。”姜嵐答應著，神從之前的茫然無助重新變得鬥志昂揚起來。

穆燁跟著姜嵐一起跟園長見的面，姜嵐電話裡已說清基本況，如今見面就再做細緻的補充。為能爭取到園長的同意，他們還特意找到魏曦的主治醫師，向他瞭解這病的嚴重，接著又把所有瞭解到的況逐一告知園長。

園長的確很通達理，他聽說魏曦病，又瞭解到病的嚴重，也很同魏曦的遭遇，當即沒有任何猶豫地同意了捐款，說會讓教務辦這件事，姜嵐則負責統計資訊以及撰寫捐款資訊。除此外，園長還答應會以個人名義給魏曦捐款。

走出園長居住的社區，穆燁原本說先去吃飯的，結果姜嵐鬥志昂揚，說吃飯的事不著急，得再去趟醫院，爭取今天就把魏曦的籌集捐款資訊發佈出去。只要能早一天發佈，就能替魏曦多爭取一天的機會。

穆燁說不過，只能隨便買了兩份盒飯，跟姜嵐草草吃完，隨即就接著出去前往醫院。

接下來整個下午，穆燁跟姜嵐都待在醫院裡整理要發佈的眾籌資訊，其中必須清楚羅列出病歷跟魏曦家庭況的嚴重，穆燁建議姜嵐沒必要弄得特別地詳細，姜嵐卻置若罔聞，說資訊必須詳細清晰，否則別人還以為是騙錢的。

除此外，還徵詢了魏爸爸的意見，確定網友探並不會對他們造困擾，這才特地加上醫院病房的詳細地址，力求能以最真實的資訊打別人。

穆燁對姜嵐倍無奈，卻也很佩服的這種神。恰好這時候藺荀打電話給他，他就跟藺荀抱怨，說早知道這樣，他就不提眾籌的事了，直接說發條求助資訊，既方便又簡單。

藺荀聞言明知故問地低笑道：“聽你這語氣，對籌集到醫藥費很有自信啊？”

穆燁沒作聲。他突然想起來，之前只顧著覺得藺荀肯定會幫他，卻還沒來得及徵詢藺荀的意見。

“要籌多錢？”藺荀接著問。

穆燁底氣不足地心虛道：“十五萬，稚園這邊還能捐一部分。”

藺荀毫不留面地穿道：“恐怕捐不到五萬吧？”

“……嗯。”其實能捐五萬已經算好的。

藺荀聞言話裡的笑意更深，攜著故意逗弄穆燁的意思：“那剩下的十萬呢？你準備怎麼辦？不會真覺得眾籌能籌到十萬吧？現在裡面發佈的捐款資訊數不勝數，一則既沒有熱度又不敵其他人遭遇悲慘的資訊，恐怕發佈出去，很快就會石沉大海。”

穆燁：“……”突然又到很絕了怎麼辦。

“說說你原來的計畫。”隔著螢幕，藺荀都能想像出穆燁此刻的表，他實在不忍繼續逗弄穆燁，便主給穆燁遞了個臺階下。

穆燁聞言微鬆口氣，連順著藺荀給的臺階下了：“我……我是想讓你轉發一下捐款連結，你認識的朋友多，眾人拾材火焰高嘛……”他說著突兀地沉默了數秒，接著忐忑不安地問藺荀：“你覺得……怎麼樣啊？”

藺荀被穆燁的語氣逗笑了：“你連我都沒搞定，之前就敢這麼有自信？”

“因為我覺得你肯定會幫我啊。”穆燁順著本能這麼接了句，他接完臉就發燙，只能兀自強裝冷靜。

藺荀不顧形象地笑了好一會，表揚道：“這話我聽。轉發不難，但我幫你有什麼好？或者說，你願意怎麼說服我？”

穆燁聽見這話頓時有些懵：“說服你？”

“嗯哼。”藺荀毫無商量餘地地理所當然道：“你難道不該打滾撒賣萌地勸說我？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寶貝兒。就這麼說定了，今晚看你表現啊，我很期待。”

藺荀話語夾著滿滿的笑意跟期待，說完便接著掛斷電話，不給穆燁任何拒絕的機會，徒留穆燁茫然地著手機，表哭無淚。

穆燁對著手機原地愣了會，隨即心事重重地回到病房。姜嵐找醫院借了臺筆記型電腦，坐在凳子上，將電腦放於膝蓋，邊輸資訊，邊跟旁邊的魏爸爸討論著什麼。魏爸爸因兩人這番熱的舉，已擺之前絕至極的狀態，眼底也恢復了些希冀的亮。

魏曦側睡著，小小的眉頭蹙著，側蜷一團，他面容蒼白，顯然的不適仍給他帶來極大的痛苦。

穆燁坐旁邊埋頭苦思冥想，又突然問姜嵐道：“姜老師，你有男朋友嗎？”

“啊？”姜嵐愣了下：“問這個幹嘛？”

“你說，如果你求他幫個忙，他卻說得看你表現，那你要怎麼表現？”穆燁實在想不出藺荀的言外之意。

姜嵐邊輸資訊，邊回穆燁道：“這不是很明顯嗎，他應該已經答應要幫忙了，你就對癥下藥，既然是男朋友，肯定相互有所瞭解，他喜歡什麼，你就給他什麼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