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寒冬臘月,晝短夜長。
要六點出門,穆燁最遲五點半就得起床。他迷迷糊糊爬起來,洗過臉總算覺得清醒許多,又仔細地剃乾淨鬍鬚,把必備的品收拾妥當出門。
藺荀已將車停放樓下,人卻趴方向盤睡著了。
車門鎖著,穆燁敲窗戶無果,只能給藺荀打電話。
嘈雜的來電鈴聲把藺荀自夢中拖拽出來,他維持原作也沒,手卻暴躁地四索手機,接著基本喪失思考能力地直接掛斷。
穆燁哭笑不得,他也不願打攪藺荀夢,可況迫,唯有繼續給藺荀撥打電話。
幾次三番之後,藺荀逐漸清醒過來,趴方向盤側頭朝穆燁過去。
穆燁連向藺荀招手示意。
藺荀皺眉嘀咕著什麼,然後解鎖車門。
穆燁將包放進後座,人則坐進副駕駛:“你昨晚幾點睡的?”
“睡什麼睡。”藺荀頂著熊貓眼,緒著睡眠不足產生的暴躁:“我失眠。昨晚又選服裝……這是要拍的幾套服裝,你自己看下。”
穆燁接過照片,邊看邊道:“我開車吧,你趁這會睡一下。”
“嗯。”藺荀打著哈欠:“你自己開導航。”他說著便下車進後座了。
穆燁從副駕駛移進駕駛位,沒急著開車,先將照片略翻一遍,問藺荀:“還要拍古裝?”
“我喜歡古裝。”藺荀昏昏睡道。
藺荀腦袋全被瞌睡蟲佔領,穆燁只能無奈放棄繼續談話。
藺荀選的服裝囊括多種風格,有古代風,民國風,現代風。但新郎服裝畢竟跟新娘的婚紗不同,無法拍出過於奢侈華的覺。
六點出發,車到影樓已經六點半。
藺荀暴躁不已,下車沉著臉一句話也沒說。
影樓這邊早已準備就緒,還給兩人備好早餐。穆燁拽著昏昏沉沉的藺荀過去吃早餐。
吃完早餐,藺荀意識清醒過來,對著鏡子裡自己的黑眼圈哀歎道:“這能遮掉嗎,拍出來肯定難看。”
“誰讓你不早睡的?”穆燁站旁邊道。
“你敢幸災樂禍。”藺荀瞪著穆燁:“我這黑眼圈要遮不了,就讓們給你畫,剛好湊一對。”
穆燁連轉頭問化妝師:“能遮嗎?”
化妝師憋著笑:“能。”又驚羨道:“兩位可真好。”
穆燁尷尬的笑,轉頭便猝不及防跟藺荀四目對視。藺荀隨即冷哼一聲,慌移開視線。
第一套要拍的是西裝,藺荀之前已提早選好。
不過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穆燁要有更喜歡的,也能隨時變更意見。
穆燁進去換藺荀給他選的西裝。
這套西裝以白為主調,搭配藍條紋,顯出修的效果。西裝面料高檔,熨燙平整。穆燁換好之後,驚訝西裝竟然很合,剪裁得,讓整個人呈現出截然不同的神面貌。
子仍搭配白,這系極其挑戰穿之人的材跟整氣質。
穆燁仔細系好領結,接著推門出去。
隔壁更室裡,藺荀這時也推門出來,恰好跟穆燁面對面撞見。
穆燁震驚著藺荀,眼睛微微睜大,難以遮掩眼底顯而易見的驚豔。
藺荀不穿西裝,嫌勒得束縛著難。他對著鏡子不適輕扯著,眉頭亦皺得很。
但穆燁必須承認,這套西裝很配藺荀。
跟穆燁相反,藺荀這套西裝以黑為主調,裡面搭配白襯衫,配著藍條紋領帶,這恰恰跟穆燁西裝的藍條紋相搭配。藺荀材高大,套著西裝卻不會顯出,西裝革履愈發襯得俊朗帥氣,著又剛的男荷爾蒙氣息,卻也並未讓他骨子裡的桀驁不羈被削弱分毫。
藺荀察覺穆燁灼熱的視線,側目瞪他:“看什麼?”
穆燁不吝誇讚道:“你穿西裝很好看。”
“……”藺荀繼續瞪穆燁,語氣卻攜著幾分不自在:“我當然好看,你這不廢話嗎。”
穆燁笑著搖頭,並不介意藺荀說話的語氣。
“過去化妝吧。”穆燁邊說邊向化妝區走去。
藺荀卻突然一把抓住穆燁手腕。
穆燁轉頭看他,眼底充滿疑。
藺荀避開穆燁視線,磕磕地低語道:“你也好看。”
“啊?”穆燁裝傻。
藺荀幽幽瞥著穆燁,確定他故意裝傻,便冷哼一聲,搶在穆燁前頭過去化妝區。
化妝師已經就位,一姑娘一男孩,看模樣都很專業。
兩人邊化妝,邊誇穆燁跟藺荀五好皮好,所以僅僅需要稍微的修飾,不必作過多改。
化好妝,穆燁對著鏡子認真端詳,沒發現有什麼區別。可仔細看,又發覺整張臉較之前更緻。藺荀同樣有細微之的差異。
接著,一行人便乘車前往第一外景拍攝點。
車抵達拍攝地點,提前過來的工作人員便已準備完畢。這組結婚照以古橋、流水、森林作主題。兩人按照攝影師的指示,擺出各種迥異的親恩的姿勢。要想製造出好的效果,相互的配合必不可。
藺荀表現出難得的耐,既沒喊煩喊累,也對攝影師的話無一反駁。只要能把結婚證拍出好的效果,他便能一遍又一遍地跟穆燁反復嘗試。
拍攝結婚照,跟所有人以為的浪漫好毫不搭邊,穆燁覺得除了累,還是累。
不過這期間,卻也發生許多讓穆燁無奈又啼笑皆非的事。
攝影師讓他們親點,要拍出濃意的覺,這無可厚非,兩人竭力照做。
攝影師提議他們手牽著手,彼此目深地對視,角要微微上揚,由眼底表現出對對方的意,這便讓人很為難了。
穆燁跟藺荀牽著手互瞪對方,既張又不自在,與其說牽手,還不如說著彼此。
結果兩人瞪得眼睛酸疼痛,仍沒能達到攝影師的要求。
攝影師也很納悶,便直接讓兩人自由發揮,誰知竟歪打正著,拍出的效果甚至超出預估。
穆燁折騰得筋疲力盡。他從小到大,還沒跟什麼男人這樣親曖昧地接過。
可這次他跟藺荀,手牽過了,腰摟過了,該抱的也一塊抱過了。
就差還沒——
這也讓穆燁倍擔憂,怕接下來攝影師會提出更過分的建議。
穆燁累,心也累。
然而事就這麼邪門,他越怕什麼,接著就會來什麼。
幾人輾轉前往最後的拍攝地。這組照片便需換古裝,取景地是一老宅,仍保留著古古香的韻味。為能配合拍攝,影樓早已提前過來布好景。
宅院大門上方,懸掛著字跡鏗鏘有力的匾額。匾額旁邊紮著大紅的喜綢,掛著嶄新喜氣的紅燈籠。
大堂正中央還著碩大的紅“囍”字,輔以吉祥喜慶的對聯,簾子、椅凳等一應用亦皆採用大紅。
一時之間,好像兩人還真古代,彼此喜結連理,舉行著喜慶的婚禮。
這念頭閃現出來,便被迅速打消。
畢竟古代思想封建傳統,兩個男人別說公然結婚,便是讓外人知曉關係,恐怕就得被唾沫淹死。
拍攝進展得很順利,直到攝影師誠摯建議,讓他們再怎樣起碼也要拍一張接吻的照片。
首先拍結婚照有接吻鏡頭理所當然,其次這也是向外界表現恩的重要形式,再說拍結婚照難得,要沒有接吻鏡頭,也是極其憾的事。
穆燁腦海的弦頃刻繃,暗道果然,該出現的還得出現,不能因為他的祈禱而逃過一劫。
藺荀保持沉默,半晌側目看向穆燁:“你覺得呢?”
穆燁當著周圍人的面,肯定不能認慫,便模棱兩可道:“你行我就行。”
“我沒什麼不行的。”藺荀更不願認慫。
“那就拍,別害嘛。”化妝師一錘定音,邊衝過來邊道:“再等等,我先給他們補個妝。”
補完妝,開始拍攝的時候,穆燁著掌心,竟出一手的冷汗。
藺荀表面鎮定,實則也張不已。朝穆燁了好幾眼。
綜合現場實際況,攝影師迅速作出判斷:“這樣,我們簡單點,別弄得太花哨誇張。你們站這裡,方便我取景,然後面對著面,對視不對視的隨便,但一定要表現得恩,接吻肯定都很練,不需要教吧?要教的話,我這邊還剛好有對。”
攝影師這番玩笑話說完,被點名的跟其他工作人員頓時笑起來。
藺荀不著痕跡地緩緩靠近穆燁,兩人誰也笑不出來。
“你會接吻吧?”藺荀悄悄問。
“當然。”穆燁打腫臉充胖子,反問道:“你呢?”
藺荀一抬下:“我當然會!”話說得鏗鏘有力,讓人毫無質疑的機會。
“把最好的技巧使出來,害我被笑話的話你就完了。”藺荀接著又警告道。
穆燁毫不示弱:“這話同樣還給你。”
攝影師調好相機,讓新人能夠以最佳的角度呈現出來,邊道:“可以開始了。”
藺荀瞪著穆燁,穆燁瞪著藺荀,兩人起碼面面相覷愣了五六秒。
接著藺荀一咬牙,抱著必死的決心衝向穆燁。他抓著穆燁肩膀,低頭便吻向穆燁的。
陌生的毫無阻礙地近,攜著的溫熱的溫度。穆燁大腦近乎空白,張得心臟跳半拍,甚至不自覺地放鬆呼吸。
一秒、兩秒、三秒……
整整過去八秒,兩人卻仍保持著的姿勢。
“別愣著啊。”穆燁著藺荀近在咫尺的雙眼,無聲傳遞訊息。
藺荀無聲反擊:“你不也愣著。”
兩人互著對方,腦海頃刻同時閃過這樣的念頭——我,接下來該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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