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直到最後, 葉緋也沒有給晏梟一個答案。他借口去拿水,避開了這個話題。
幸好晏梟也沒有執著,好像只是在單純表達自己的想法, 並不強求葉緋接。
葉緋漫無目的地打開冰箱, 手剛到礦泉水瓶,想了想,又收了回來。轉而拉開冷凍層,從裡面拿出一桶冰激凌。
凍得邦邦的紙桶手冰冷, 讓他空白發漲的大腦清醒了不。
晏梟真的太不對勁了, 一次又一次,哪怕葉緋是塊木頭也到了。
但他又不敢太確定, 畢竟上輩子沒這回事兒。而這輩子唯一的變數就是自己的重生, 可若說晏梟是在這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裡, 喜歡上了重生後的他,連葉緋自己都不信。
葉緋靠在冰箱上,一時之間理不出毫頭緒。
“葉緋。”後傳來晏梟的聲音, 葉緋轉頭。
“不吃嗎?”晏梟指著他手中的冰淇淋, 說,“要化了。”
葉緋垂眸,空氣中的水蒸氣遇冷,在紙桶表面凝一個個小水珠。正順著他的手指往下淌,一滴滴地落在地上。
葉緋剛剛只是隨便抓了個冷的東西醒腦,並沒有想吃。但這話不好說,只能打開那桶冰淇淋, 挖了一杓塞進裡。
甜膩的巧克力味在口腔裡蔓延開來,葉緋皺皺眉,勉強咽了下去。
他抬手看了一眼,果然不出所料,是哈達斯。
晏梟對這款冰淇淋得深沉,家裡一年四季常備,從不會斷。葉緋搞不明白這玩意有什麼可吃的。國外的超市貨,味道不怎麼樣,營銷倒是做得溜。
看到他的表,晏梟怔住了:“你不喜歡吃嗎?”
“嗯,”葉緋把紙桶放到桌子上,說:“太甜了。”
晏梟看著那盒冰淇淋,似是有些失魂落魄地喃喃了一句:“你不喜歡……”
葉緋覺得晏梟的表現有些奇怪,他應該喜歡嗎?但也沒有多想,隻當是晏梟找同好失敗而覺得失落。
葉緋了一張紙巾,把手上的水乾淨,先一步走出了餐廳,晏梟跟在他後面。
走到客廳時,晏梟忽然問他:“你喜歡什麼?”
葉緋其實不常吃這類東西,便隨口道:“不甜的。”
晏梟固執地追問:“比如?”
葉緋想了想,開玩笑道:“老冰吧。”
晏梟說“知道了”,目送著葉緋走進臥室,才回了房間。
翌日,葉緋起了個大早,吃過阿姨留給他的早飯,便準備去公司。剛出門,就像是想起什麼一樣,又折了回來。
他走進帽間,看著那一盒擺放整齊的打火機,角不自覺地翹了翹,拿了一個揣進兜裡。
因為路上堵車,葉緋到達天璽的時候,已經差不多快十點了。一見他,谷瑞嘉就衝了過來:“你可算來了。”
葉緋隨手把包搭在椅子上,邊開電腦邊問他:“怎麼了?”
谷瑞嘉吩咐書把辦公室門關上,拉了把椅子坐到葉緋邊:“橘子視頻那邊要往咱們劇組裡塞人!”
這段時間,葉緋並不是隻做了賣IP一件事。他還買了一個沙雕劇本,給谷瑞嘉去籌備拍攝。
天璽現在攤子小,一部《超時空救援》已經讓公司上下忙得不可開,本沒能力再去搞大製作,所以葉緋把目定格在了本低、周期短的網劇上。
他選的劇本《請你清醒一點》,講述的是一對別不同的大學生機緣巧合之下互換的故事。笑點集、節奏明快,又不乏人之,是難得的佳作。
這個時候,沙雕風還沒開始流行。葉緋很敏銳地察覺到,這劇本若是拍好了,絕對能。
因此他對這部劇格外重視,導演和演員們全部親自把關,連播放平臺都選擇了目前國最歡迎的橘子視頻。
忙忙碌碌一個月,現在一切就緒,馬上就要拍了,誰想到橘子視頻忽然開始鬧麼蛾子。
“我有跟他們通過,但那邊非常強勢,”谷瑞嘉喝了口水,頭疼道,“告訴我說想要合作,就必須讓他們指定的人當主角。”
葉緋問:“他們準備塞進來的人是誰?”
提到這個,谷瑞嘉頓時一臉牙疼,拿出手機給葉緋看照片:“馮蓁蓁,耳生吧?我也是第一次聽說。剛上網查了才知道,是橘子視頻的一個團員。今年剛出道,都是唱唱跳跳,沒演過戲。”
葉緋掃了一眼照片上那個濃妝豔抹的小藝人,嗤笑一聲:“讓他們滾。”
雖然網劇對演技的要求沒那麼高,但也不是隨便來個人就能演的。何況他只剩下兩年生命,要是還人製肘,不能隨心所的活,那他重來一次還有個什麼勁兒。
谷瑞嘉顯然有所顧慮,小聲道:“橘子視頻現在是最歡迎的平臺……”
葉緋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所以呢,讓他們塞個只會唱跳的來?當我們劇組是啦啦隊呢。”
“噗——”谷瑞嘉想笑,瞥見葉緋臉上的冷,又憋了回去,“那現在怎麼辦?”
“換合作平臺,”葉緋叩了叩桌面,毫不猶豫道,“又不是只有他們一家。”最多到時候加大宣傳力度。
“行,”谷瑞嘉點頭,“我這就去給他們回復。”
橘子視頻是播放中的龍頭,自然不會在意他們這部小小的C類網劇。只是對他們的不識趣非常不滿,話裡話外都在暗示,既然這次不合作,那以後都別合作了,氣得谷瑞嘉差點摔了手機。
“別嚎了,”葉緋一邊瀏覽各大播放平臺,一邊道,“拍之前暴出問題好,要是拍到一半他們要塞人呢?”
谷瑞嘉想到那個場景,頓時像是吞了蒼蠅一樣惡心。《請你清醒一點》從備案到選角,他都是全程參與的,自然和其他劇不一樣。
“媽的,”他惡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這劇我們一定要好好拍,等紅了看他們怎麼後悔!”
葉緋放下鼠標,懶洋洋往後一靠:“先確定播放平臺吧。”
“哎,”谷瑞嘉歎了口氣,想了想,忽然靈機一,“我覺得飛霄視頻就不錯。”
葉緋怔了下,沒有立刻回答。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啊,”谷瑞嘉衝葉緋眼,“東西肯定是自家的好用,你說是不?”
“別瞎說。”葉緋皺眉。
他在腦海裡將排行前幾名的視頻平臺一一進行對比,發現飛霄視頻還真是個不錯的選擇。
彈幕適中、用戶驗度也不錯,尤其背靠飛霄科技,不會出七八糟的問題。訪問量雖然沒有橘子視頻大,但在播放平臺中也能排個前五。
“可以,”葉緋答應,“合同你去談,我就不出面了。別找晏梟,公是公私是私。”
谷瑞嘉乾脆地點頭:“我懂。”
然而葉緋管得了谷瑞嘉,卻管不了飛霄科技那邊。文娛部門是全公司消息最靈通的地方,負責人一看天璽娛樂,得了,自家人,立馬上道地報給了程明浩。
送上門的表現機會,不要白不要。程明浩當即領著負責人去見晏梟,把這事兒告訴了他。末了,又樂顛顛地說:“這回還真要謝謝橘子視頻的作。”
晏梟停下敲擊鍵盤的手,說:“擬獨家合作方案,S類級別。”
負責人立刻應了。
晏梟在網頁上搜尋了幾秒鍾,找到橘子視頻網。在件下載的間隙,對負責人說:“五點之前,把飛霄視頻的發展規劃發給我。”
“五點……”負責人面苦,這個時間委實有點。
飛霄視頻算是飛霄科技的冷門業務,老板不重視,基本從不過問。所以大家也都是得過且過,反正背靠大樹好乘涼,再差也差不到哪裡去。
現在老板忽然要發展規劃,怎麼也得給他留點準備時間。
晏梟抬眸看了他一眼:“有什麼問題嗎?”
負責人囁嚅道:“這個……五點太……”
“我是通知你,不是在跟你商量。”晏梟盯著他,不不慢道。
負責人心裡一個咯噔,連忙應了:“是。”
此後五分鍾,辦公室裡只剩下一片靜默。
晏梟打開橘子視頻app,按照左邊的分類,從上到下一個個點進去瀏覽。
負責人跟程明浩對視一眼,都發現了彼此眼中的問號。
晏梟沒有給他們解的打算,他沉幾秒鍾,在搜索框中輸了一部影片的名稱。頁面轉了兩圈,很快便顯示出搜索結果。
有資源,可以觀看。
晏梟關掉影片介紹,再次進行搜索,仍舊找到了資源。
一連重複幾次後,他才抬起頭,說:“讓法務來見我。”
過去,他的重心在遊戲上,其他邊緣業務都是程明浩在管,但現在不同了。
晏梟要給葉緋最好的,也不允許任何人欺負他。
“啊?”程明浩跟不上他的思路,愣愣道,“不用法務啊,跟緋哥那邊合作的合同有模板。”
晏梟指了指電腦屏幕,簡短地解釋:“版權。”
程明浩還於懵中沒反應過來,負責人的眼睛卻瞬間亮了。
這時候,國版權意識剛剛興起。
他們公司因為前些年深盜版的危害,格外重視這方面,飛霄視頻裡的所有影片都是買了版權的。但橘子視頻不一樣,很多電影都是直接拿來就用。
他們完全可以從這個角度下手,去狙橘子視頻。
負責人腦子轉得飛快。
既能給老板家那位出氣,又能趁橘子視頻資源下架推廣飛霄視頻,還順便打擊了盜版、發揮了大企業的社會責任,簡直一舉三得!
妙啊。
負責人是個人,想通了隻覺得渾乾勁。天知道每年年底,看到遊戲那邊的福利他們有多羨慕。可誰讓他們沒人家盈利呢,這次機會必須要牢牢抓住。
葉緋可真是他的貴人!
“我去法務,”負責人當機立斷道,“同時安排人跟天璽那邊談合同。”
晏梟頷首。
於是當天,谷瑞嘉就收到了飛霄視頻的反饋。
“靠靠靠!”他興地了句口,抓著葉緋道,“S類級別啊,比橘子視頻的C類好了不止一星半點,咱們賺大發了!”
葉緋翻看著那份條款優厚的電子合同,臉上慢慢出了點無奈。他之所以不出面,就是怕這個。
以天璽目前的況,拍的網劇能被分C類就已經不錯了,這一看就是晏梟了手。
葉緋吐出一口氣,對谷瑞嘉道:“先別回應,我打個電話給晏梟。”
“啊?那好吧。”谷瑞嘉奇怪地看了葉緋一眼,隨即退出了辦公室。
他搞不明白葉緋為什麼對晏梟那麼客氣,按理說,飛霄科技是自家公司,這份合同不是理所當然的事麼,還糾結個啥。
葉緋拿著手機走到窗邊,猶豫了一會兒才按下通話鍵。
電話很快被接起,晏梟沉穩的聲音通過無線電傳他耳裡:“葉緋。”
“合同我看到了,”葉緋倚著窗臺,一笑,“晏總大手筆。”
晏梟說:“沒有。”
“心意我領了,但有些不合適,”葉緋把玩著打火機,“還是按照正常程序來吧。”
晏梟就說:“是正常程序,沒有不正常。”
“正常程序……”葉緋被晏梟弄得沒了脾氣,無奈一笑,“晏總是做慈善的嗎?”
晏梟愣了一下,似乎不明白葉緋為什麼忽然換話題。不過很快,他就說:“公司確實有專門的慈善投。”
葉緋扶額:“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對合作夥伴太大方了。”
晏梟說“不會”,然後像是在故意證明什麼一樣,對葉緋說:“我很會賺錢。”
葉緋忍俊不:“是,晏總厲害。”
他自己都沒發現,跟晏梟說話時,他總會翹著角。
“而且也沒有其他合作夥伴——”
晏梟停了一會兒,才又慢吞吞地說:“我隻對你大方。”
作者有話要說:晏梟:不許任何人欺負葉緋,包括我自己
葉緋:不不不,在床上你還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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