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宣的演講沒多久就結束了,?巖看到紋流群里有人發了完整版的視頻。
其實巖也收到了主辦方的邀請,只是他不湊那個熱鬧,也沒那麼能說會道,?所以就婉拒了。
主辦方邀請了很多知名的紋師作為本次流會的講師發表演講,?賀宣是最后一位上臺的,他的講演結束后,會議室里的人就差不多都散去了。
巖在會議室門口跟賀宣一伙人了面,?之前在江州照過面的那幾個紋師基本都來了,?包括那個銀頭發的年輕紋師。
“好久不見啊,帥哥。”銀發男笑著跟巖打了聲招呼。
巖笑了笑:“好久不見。”
銀發男看了眼江暮平,調侃巖:“還帶家屬過來呢,?這麼恩啊。”他又問江暮平:“你當老師的,?應該沒見過這種場面吧?”
江暮平如實說:“確實沒見過,有意思的。”
銀發男瞇著眼睛一笑:“我們給人紋紋的都有意思。”
一個留著頭的哥兒們按著他的腦袋輕輕推了一把,笑道:“你這臉皮能削下來八兩吧?”
銀發男嘖了一聲,腦袋一歪,?躲開他的手,?理了理被弄的發型,?“托尼老師弄了半小時的發型呢,?你別給我弄了。”
賀宣穿了正裝,他似乎是不太喜歡領帶的桎梏,剛結束演講就扯松了領帶。
巖問他:“去我那坐坐?”
“改天吧,?我一會有事。”賀宣解開襯衫的第一顆扣子,領帶的口子扯得很開,很隨意地套在領子上。
賀宣跟江暮平點頭致意:“江老師。”
江暮平頷首:“好久不見。”
銀發男問賀宣:“你現在就走?”
賀宣點頭。
“怎麼走啊?”
賀宣說:“打的。”
賀宣跟在場的人告別,對巖說:“我還要在北城待幾天,你把工作室定位發給我,?這幾天你什麼時候有空,就提前聯系我。”
“我都有空。”
“那我明天過來。”
“好。”
賀宣走得匆匆忙忙,他今天戴了副眼鏡,穿了一黑西裝,連背影都很有講師那個味兒。
“果然人要裝啊。”銀發男看著賀宣的背影嘆道,“西裝一穿靈得不行,我們賀老師還是有文化人那氣質的。”
有人問了句:“宣哥有什麼事啊,這麼著急。”
銀發男回說:“應該是去見對象了,我聽小亮子說賀老師的對象是北城人,這幾天一直在北城沒回江州。”
巖笑了聲,下意識問道:“向同學?”
銀發男眼睛一亮:“我不知道啊,你認識啊?來來來,趕讓我吃個瓜。”
巖搖搖頭:“不認識,只是略有耳聞。”
有人提議道:“我們訂了酒店,一會過去吃飯,老師你們倆跟我們一塊唄?”
巖婉拒:“不用了,我們今天要去爸媽家里吃飯。”
“這樣啊,那行吧。明天我們跟賀老師一塊去你店里參觀參觀,歡不歡迎我們啊?”
巖笑道:“當然。”
賀宣在北城停留了一周就回江州了,流會結束后的第二天他來到巖的工作室,帶著那幾個同行的紋師朋友。
巖向他提及了自己準備在上留個紋的事。
賀宣從很久以前就知道巖不喜歡在自己上紋東西,聽到巖的這個決定,也沒有表現得多麼意外,只道:“想好了就好。”
“打算紋什麼?”賀宣問他。
巖說是江暮平寫的字。
賀宣漫不經心地點了下頭,又問:“自己紋?”
巖搖頭,這一次他打算讓朱宇給他紋。
“我徒弟。”
賀宣想了想,還是想給巖提個醒:“紋這種東西,紋了就是要跟一輩子的,就算將來后悔了,去洗掉,也還是會一直跟著你,巖,你明白我的意思嗎?”賀宣雖然自己有個拉風的花臂,但他年輕時的觀念就跟巖不一樣,那時他對紋的理解非常簡單純粹,就是單純覺得觀、藝,所以年時在上留下了不紋。
但巖一直都把紋背后涵蓋的意義看得更加重要,紋對他而言并不是一種的裝飾,更類似于一段故事的演繹。
巖淡淡地笑了下:“不明白這個道理我就不會特意去弄個紋了。因為想帶去來生,所以希不只是跟一輩子。”
賀宣明白巖的決心了,他微微點了點頭。
“寫的什麼字?”賀宣問巖,“給我看看。”
流會那天,江暮平回家就把字寫好了,巖把那幅字帶到了工作室,放在展覽柜里珍藏著。
巖從柜子里拿出了一卷宣紙,遞給賀宣。
賀宣打開,細細端詳一番。是介于行書和草書之間的字,筆蒼勁肆意,很溫的五個字,卻著一狂氣。
江暮平這一手字,確實漂亮。
“這字是好看,就是字偏大,太大了紋在上顯得俗氣。”賀宣把紙重新卷了起來,還給巖,提出建議:“你得重新臨一幅小的。”
巖笑了:“我哪能臨出這個水平啊,我是打算掃描到電腦里,把圖小,再打印出來。”
“這樣也行。”
給巖紋紋的那天,朱宇到了從未有過的力和張。幫巖紋完后,口罩都了,臉上被口罩邊沿勒出一條明顯的紅印子。
好在品的完度非常高。
朱宇給巖涂上紋膏,包上保鮮,渾上下繃的終于放松了下來。他了幾張紙了額頭的汗,在一旁忍不住笑:“你這是給人紋,還是給人做手啊?看你這汗流的。”
朱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沒紋過幾次書法紋,這一次又是幫老師紋的,我這張程度跟給人做手也差不多了。”
巖坐起了,幫他穿上服,囑咐道:“老師,你今天晚上睡覺可當心著點,盡量別平躺。”
江暮平今天下班有點晚,在學校吃了工作餐。他進屋的時候,發現只有洗手間的燈亮著。
江暮平走到洗手間門口敲了敲門:“阿巖?”
“嗯,在呢。”巖的聲音從里面傳了出來,聲音很輕,聽上去還有些發。
江暮平推開門,發現巖沒穿服,擰著上半,正在照鏡子。
巖扭頭看了江暮平一眼,江暮平看到他額頭上有細的汗珠。
江暮平視線下移,注意到了巖后腰上的紋。一排行草小字,線條邊緣有些紅腫,還往外滲著組織。
巖不扛疼,這會都沒什麼,臉也有些蒼白。
紋的時候還好,把保鮮揭了之后,那種落落的刺痛就明顯泛了上來。
“我的紋,”巖轉過去,把紋展示給江暮平看,“怎麼樣?好看嗎?”
江暮平走了過來,手輕輕扶在他的腰上,“是不是疼?”
“有點。”巖與鏡子里的江暮平四目相對,“我本來就不怎麼扛疼,你看我上紋的那半只眼睛就知道了。”
“好不好看啊?”巖又問,“你還沒評價呢。”
“好看。”江暮平揩去他鼻尖上的汗珠,“大概會疼多久?你臉都白了。”
“沒事,一會就好了。”巖的手覆在江暮平的手背上,挲著江暮平無名指上的戒指,說:“你還記得你以前說過戒指是戒的標志嗎?”
江暮平嗯了聲:“你那個時候說紋也一樣。”
“因為紋會給人帶來疼痛。”巖說,“就像戒指一樣,長時間地戴在手上,會讓人覺得不舒服。它時刻提醒著你,你被婚姻束縛著。”
而這個紋會時刻提醒著我,我你。
江暮平很輕地了一下巖后腰上新紋好的紋,低聲問:“這個紋對你而言也是戒的標志嗎?”
“不是。”巖注視著鏡中的人,“婚戒,紋,跟你有關的一切,對我來說,都不是什麼戒的標志。”
巖轉過頭來,微微仰頭凝視著他:“江暮平,謝謝你。”
江暮平低聲道:“也謝謝你。”
江暮平低頭,很輕地吻了吻巖的。
“阿巖,下周六我們去看房子好嗎?”
“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