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深。
小齋坐在一塊大青石上,著久違的變化和驗。
薩守堅一道符箓,束縛住了的神魂,實力發揮不得。如今期限一到,符箓自行消失,終于恢復了本來的修為。
而這二十年間蟄伏山,從未以江小齋的名號在江湖走,一心苦修夯實,不僅沒有衰退,還得到了很大提升。
此刻,雙目微闔,沒有運轉雷法,而是施展存想法,存想出雷神的樣子。
以我證神,以神證我,我便是雷神。
一個與小齋完全相同的白影,慢慢在識海中浮現,雙目閉,無悲無喜,好似沒有的神祇,又似沒有活氣的木偶。
小齋一不,最本源的神魂念頭緩緩涌,似穿過現實與虛幻的界限,靜靜凝著那個影。
在長生界里,燕舟存想了一方印璽,還能將印璽現化出來,為本命法寶——這個路子啟發了很多人。
前文說過,存想雷神有三個層次:在神之下,我即是神,在神之上。最后一種難度通天,自古以來沒有幾人可以做到。
是第二個層次,但不滿足僅僅如此,正研究各種方法自我升級。
幽暗廣闊的識海中,的神魂本源一直在凝著雷神,雷神始終閉雙眼,毫無回應。
不知過了多久,不知經過了多次的試探,識海終于輕輕,白影睜開了眼睛,眉目生,有了鮮活的氣息。
嗖!
而下一秒,白影突然飛出識海,半虛化的停在山峰頂端,遙東南。
只見那邊的遠天里,正有一道閃耀奪目的雷飛馳而來,眨眼就到了近前,紫芒大作,化作一方比山峰還要大的古印,毫不留的砸了下來。
白人長袖一揮,轟!
一超乎理范疇之外,純粹由神魂能量構的兩件大殺正面相撞。
群山靜屹,層林幽深,仿佛什麼也沒發生,但千萬只飛禽走皆是齊齊一震,瑟瑟發抖,伏地哀鳴,連頭不敢抬起。
一撞之下,貌似不分伯仲,可那方古印還是閃了幾閃。它也不戰,滴溜溜一轉即刻閃人,同時數百里之外傳來一聲冷哼:
“今天算你走運,來日本座定將你擒下,給我汗打扇推屁,哼!”
嘖,腦仁疼!
小齋已經有了畫面,仿佛看到了一只巨大的二哈臉在對著自己略略略……
輕輕嘆了口氣,也不知對誰說的,忽然開口道:“狗改不了吃屎,果真記吃不記打。”
“呵呵,一把年紀還能保持一顆心不容易,你也莫要矯枉過正。”
空氣一陣波,顧玙從虛空中走出,笑道:“束縛已除,如何?”
“沒什麼,倒愈發激起了我的幾分憤怒,不過還好,在掌握之中……你又來做什麼?”
“無事,隨便走走。”
老顧在邊坐下,著幽暗深邃,只幾點螢蟲飛舞的林,道:“這山你打算怎麼置?”
“山道統已,我會方元回來繼任,只要自己不作死,至幾百年無憂。”
“方元任掌門?那顧小飛怎麼安排?”
“會隨我一起。”
“……”
顧玙聽了沉默片刻,嘆道:“所以你還是不想陪我飛升。”
小齋笑笑,安道:“不僅是我,還有堇堇和小秋,們也有各自的想法,準備去探索一二。”
“比如呢?”
“比如堇堇在魂界發現的那只章魚怪,它到底是什麼生,序列號是多?魂界的本源又是什麼,與那灰霧之上有無聯系?我對此也非常興趣,可能會跟一起探查。”
“……”
顧玙的沉默比剛才還要長,然后艱難的吐出幾個字,“這段子真冷。”
“領悟規則,方為地仙。你借衍化三界,領悟幻化之道,其實是一種反推導。但我不一樣,我的雷法不是枯坐靜修就能提升的,既知魂界之外還有萬界,必然要去探個究竟。”
小齋難得說了好多話,繼續道:“不要擔心,幾百年后我去找你便是。”
“幾百年后……”
老顧了角,知道無法勸回,道:“那好吧,我不日便要閉關,出關之時即是飛升之日,你……”
“我來送你。”
“……”
顧玙點點頭,也不再多言,形一晃消失在暗夜之中。
………………
轉眼數年已過,到了仙歷五十年,春節前夕。
自靈氣復蘇以來,全國各地都遭了一些天災人禍,盛天也不例外。但由于是凰傳奇的發祥地,損失要比別小得多,甚至經過幾代更迭,孩子們都不知道以前還發生過災禍。
沒辦法,日新月異,老家伙們終究要被淘汰。
就像凰傳奇這個梗,那可是四十多年前的民間趣談,現在本沒人說了。
“滴滴!”
七十來歲的戴涵按了按喇叭,催促前面的車快些啟。他今天要跑好幾個地方,趁夜還要趕回白城,時間很趕。
天氣很冷,車里沒開空調,或者說就沒有空調。那東西費油還埋汰,早被土豪們淘汰,現在流行的是張符箓,冷熱自調節,還能凈化空氣,綠環保無污染,妥妥的!
戴涵順著主干道一直走,開了一會便瞧見一棟大樓,便見針的將車拐進去。
“喲,戴總,您可真準時啊!”
“做生意不準時能行麼?曾姐在麼?”
“剛開完會,樓上歇著呢。”
“那我上去了,拜個早年啊!”
“嘿嘿,您也快樂!”
保安隊長接過一封紅包,樂滋滋的揣進懷里。戴涵則抱著一個大盒子,坐電梯上八樓,直奔最大的一間辦公室。
“咚咚!”
“進來!”
同樣七十多歲的曾月薇一抬頭,連忙起迎道:“老戴,你說你又整這出?回回春節過來送年禮,還非得親自過來,弄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小本生意,比不得你這大公司,總得維護維護。”
戴涵把盒子放下,很稔的坐在沙發上。
“喲,你要是小本生意,我就更沒臉了,來喝茶。”
曾月薇給沏了杯靈茶,這種茶葉已經較為普遍,溫和滋潤,不傷。倆人這麼大年紀,但臉上一點看不出來,養丹可以永葆年輕。
話說曾家借著跟凰山的貿易,迅速做大做強,跟曾書飛姐弟倆各立門戶,地位穩固。戴涵養王八也養的赫赫有名,產品向全國鋪貨,與曾月薇便是合作伙伴。
倆人隨便聊了聊,戴涵喝完半杯茶水,忽道:“曾姐,跟您打聽個事兒。今年不是五十年麼,聽說國家要大慶,您有消息沒有?”
“聽著點風聲,說是初一開始,全國慶祝十天。盛天捂得嚴實,估二十八、二十九能放出來吧。其實也沒什麼,吃吃喝喝搞些活,大家一起樂呵樂呵,哎……”
曾月薇眼珠一轉,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你庫里還存著一批次等品吧?”
“啥都瞞不過曾姐,雖然那批王八差了一些,但我們可以薄利多銷,主要是清庫存。不然等夏天一到,新品上市,都得臭在里頭。”
“這事好辦,多搞幾次年貨大集就行。”
“那就謝謝曾姐了!”
倆人達一致,聊得愈發投機。戴涵坐了好半天才走,臨走又塞給曾月薇一只最新款的攻防一玉戒指。
戴涵下了樓,立馬到一寒氣,激靈靈的鉆進車里。
他上去下來,幾百萬就沒了,但一點不心疼,曾家是長期合作,長到子子孫孫還能在一個鍋里食。
車子離開大樓,拐了個彎又向北走,開了十幾分鐘便到了太清宮門口。
道觀森嚴,外人不得,他便跟值守的小道長套了一會近乎,也留下一個大盒子。臨走時,正趕上一個古樸清瘦的道長出來,立時喜道:“林道長!”
林俊龍一瞧,也出幾分笑意,“戴居士,今年又麻煩你了。”
“嗨,鄉里鄉親的不麻煩!您今年還回家麼?”
“應該回去住幾日。”
“那就好,到時候再聊,先走了。”
太清宮也是戴涵的大客戶,每年必來送年禮。那林俊龍老家在白城,還是方晴的初中同學,后來拜太清宮,跟何禾、徐子瑛同期。
只因資質不足,未能進道院,便回到盛天發展,如今已是太清宮的高功道長,倒也不錯。
戴涵忙活了一天,跑了七八個地方,天蒙蒙黑才際完畢,開著自己的車踏上返程。
寒冬臘月,四點鐘就沒了亮,好在往返兩地的車輛極多,一路排過去,車尾燈連了一條長龍,竟然還有些擁堵。
前陣子下了一場大雪,右側的山嶺白雪皚皚,左側的山坡堅固沉實,連著下面的新興城鎮,燈火通明。
不時有道道人影,施展著輕穿梭來往,或外賣急送,或下班回家。與那炊煙燭火,人聲話語,撲鼻的晚飯香氣,街頭打鬧的頑意外的融合在一起,顯得古怪又溫馨。
許是氣氛有些特殊,戴涵一個人坐在車里,看著后視鏡里年輕得過分的那張臉,忽然也慨起來。
什麼時候來著?好像是仙歷四年,還是五年……自己帶著父母舍棄家業,千里迢迢搬到白城,從挖池塘養王八做起,一點點到今天。
一晃眼,已經到五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