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時分，燈火闌珊。

會議開了許久，一干人才從廳堂走出，臉上都帶著幾分落寞無奈。游宇、曾可兒和席軍沒走，還坐在椅子上，相對無言。

游宇捧著茶，抿了一口又一口，忽嘆道：“你們還記得門那日麼？”

“當然記得，那天我隨著師兄弟進大陣，只覺氣象萬千，自己飛黃騰達指日可待。”席軍笑道。

“我倒沒什麼想法，誰讓我是定的呢？”曾可兒年近五十，依然十分欠揍。

“呵呵，當時好像來了幾十萬人，最后收了一千出頭。”

游宇陷回憶之中，緩緩道：“我那時便與陶家姐弟相，之前也在魚山見過真人一次，只覺是舉國盛事，世界皆在我們手中。”

“那時環境初變，道法剛剛重現，人人只想多學、多發展，夯實基，別讓好不容易到手的機緣溜走。其實沒什麼錯，只是發展得太快，遠遠超乎我們的預料。”席軍道。

“唉……”

游宇搖搖頭，放下茶杯默然不語，半響又問：“你們有沒有看過巫師流的小說？”

“我以前開家小公司，沒事的時候經常看。”席軍笑道。

“我覺得里面的設定非常棒，等價換。學徒學院、拜師、學藝，做什麼都要付出報酬。可惜不適合我們，我們講究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師門、宗族、脈的牽絆過于濃厚，有些舉措反倒不好開展。

一直以來我們將后輩保護的太好了，食無憂，環境安穩。三十年來我們習慣了，他們也習慣了……”

游宇頓了頓，道：“不過今天是個契機。我早有類似的想法，既然已經說開了，勢必要改革一番。此事我會稟報三位真人和我師父，等他們回信后，便著手行吧。”

“那我靜候消息，我先回去了。”

席軍告辭。

空的廳堂，曾可兒握住游宇的手，安道：“這種況早晚都會出現，你在任的時候進行改良，還能把握住方向，應該往好的地方想。”

“但愿如此吧！”游宇嘆道。

凰山的這場會議記錄，很快送到了四巨頭手里。

龍秋回復：不易之過急。

小齋回復：可。

小堇回復：短痛不如長痛……咦？

顧玙在幻界中，沒理。

這便是準許了，游宇心里有了譜，立即召集高層研究方案。有的支持，有的反對，但在四巨頭的默許下，任何反對都是無效的。

凰山部，風言風語，一時人心惶惶。這流言也飛速傳了出去，攪得各方目瞪口呆。

之前注意到這個問題的，更加重視并著手制定方案；之前沒注意到，簡直細思恐極，驚出一冷汗。

就八個字：人口太多，資源危機！

二十多年前，國家出臺了一部法規，將靈石（能直接吸取靈氣的礦石）作為永久儲備資源，止以貿易買賣的形式出現。

當時很多人不以為然，現在想想，英明無比。

資源需要漫長的孕育期，古修得天獨厚，現代可不行。

拿靈礦來講，靈礦是煉的核心材料，煉功或失敗，要煉幾件，煉了以后怎麼升級……這些都要消耗大量的礦石。

那會靈氣發，使得很多資源突然異變，這才給修士帶來了前期基礎。但靈氣穩定后，自然規律形，一條礦脈的孕育就需要很長的時間。

可以說，凰山的風波一起，讓這塊紅布瞬間揭開了一大塊。

各方沒有表態，只有政府發了一個預估統計：大概二十年后，全國修士總量將超千萬。

嚇到了，所有人都嚇到了！

有魄力的采取行，沒魄力不知如何是好。

而游宇的理方法，理論上非常簡單：第一，師門不能再以大鍋飯，生產隊一樣的方式進行管理。

第二，資源優化，節約配置，剔除冗余人口。

經過幾個月的扯皮，凰山終于率先作。

…………

清晨，山腳。

云氣翻騰，大陣敞開，從中走出七八個修士。為首之人馬偉明，與游宇同輩，由于資質不足，現在還是個先天。

也曾努力過，也早就放棄了，在山上管著一攤事，混吃等死。

而前不久，席軍親自找他解釋，姿態非常悉。馬偉明以前工作過，很不幸，慘遭裁員。當時那個談話的領導，跟席軍簡直一模一樣。

游宇發布的第一條指令：

五十五歲以上的先天修士，自愿離開的，發放一筆補償。不想離開也可以，職位調，福利減，就看你臉皮厚不厚了。

馬偉明想了兩個晚上，終于決定離開這個生活了三十年的地方。

其實政策很優厚，不僅有補償，還為你推薦去，徒弟、屬下愿意的，還能跟著一起走。

“師父，師父！”

徒弟的呼喚聲，讓馬偉明回過神，“該走了，還要去盛天趕飛機呢。”

“哦，好好。”

他藏下唏噓，帶著幾人剛要前行，忽見大陣開啟，又躍出四人。

“師兄！”

“張師弟，你也趕這班飛機？”

“是啊，回秦川最早的一班……哎，師兄，我記著你是漢中人吧。”

“沒錯。”

“哎呦巧了，我也是漢中的！”

幾句話的功夫，兩個往日一般的師兄弟，忽然就熱絡起來，準備一起回鄉。

這位張師弟門時才十幾歲，如今也不夠四十多歲，他之所以主離開，是因為游宇頒布的第二條：

每季舉行大比，武斗、煉丹、煉、制符、訓共九項。每項列出排名，按名次實行福利配給。

張師弟實力平平，還不如拿筆補償一了百了。

他們這一走，白城可就熱鬧了。

凰集的胡同口，已經年近七十，板仍然賊棒的方叔方嬸，正跟一幫鄰居在那兒看西洋鏡。

有男有，有老有，個個面惶然，不知前路，逃難似的從山上下來，一波接一波的在眼前走過。

街坊們不懂，拽住一個臉的詢問。

那人沒心解釋，只道：“裁員，裁員明白麼？”

“……”

街坊們面面相覷，敢修仙了還有裁員啊！！！這仙俠會主義也不靠譜啊！

方叔穿著大背心子，搖著扇，道：“哎呦，得虧沒讓小晴上山，你說有啥好的，熬了幾十年最后連個工作都找不著。”

“就是，修仙有幾個能修一輩子的？有病有災了，誰給他們養老？”

方嬸手里揪著菜葉，忽然咂吧了下，“哎，就這個場景，我咋好像見過呢？”

“競扯，你擱哪兒見過的？”

“就五十多年前，也是這麼著的……”

方嬸比劃著，肯定道：“你忘了，我二叔一家子都是工人，那天說倒就倒了。那幫人也是這樣，那什麼來著，哦對，落荒而逃！”

（買了個羊脖子，一半都是骨頭，要我八十八，真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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