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呢,真是起承轉合都齊全了。
這一天,下了大雪,全國各地人民群眾都熱熱鬧鬧地齊聚一堂吃年夜飯,劇組不放假,但提早收工,在所住酒店的部pub包了七點開始的場子,誰都去,去了都嗨。
離七點還差十分鐘的時候,龍七還在自個兒房間泡澡躺尸,一手拿著手機,另一手搭在浴缸邊上讓按師敲打,這按師是臧習浦邊的王助理推薦的,說是手法特別牛,讓敲一下整個骨都通暢。
老坪說:“所以,這事你也別氣太久,周以聰那邊可給了不止一次臺階了。”
“周以聰給臺階?”慢慢回,“關周以聰什麼事,人說我的時候,他在一邊兒可連個腔都沒搭。”
“他那經紀人就這格,懟天懟地在圈出了名,管得又寬又嚴,但好歹也把周以聰帶到這位置了,也是本事,就是之前被那十八線明星高寧寧帶里,搞得有點神經敏,最近也往我這兒捎不資源了,求好意圖明顯著。”
“我不是看不起的劣跡藝人嗎,掰了也就掰了,還討好干嘛。”
“這不是全劇組都傳開了嗎,對家周寶寶實在也不太好,人家走的可是雙商高的優質偶像路線,能剛進劇組就數敵?而且臧習浦那兒也給力了,嘖,行啊你,能把這位老大哥拉到你一條陣線上去。”
“所以沒事攬什麼力不從心的人設。”徐徐說,挪起一點子,讓按師按肩膀。
“行了,周以聰那邊捎話了,今晚Party上會正面跟你聊聊,道一歉,你到時別讓人難堪就行,全劇組盯著看呢。”
“還有,”他補充,“你也隨隨便便化個妝吧。”
進組以來,角限制著的形象永遠臟扮丑,這回老坪總算忍不住讓拾掇干凈,讓按師按爽后,吹了頭發,上了淡妝,選了件黑背的吊帶,佩戴頸環與耳環,隨后再用梅子涂了,捋了下松的長卷發,一陣冷香四溢,按師盯著看,在瞥過來時又耳通紅地挪視線。
在酒店長廊走的時候,高跟陷在厚的地毯中,沒出聲兒,而手腕上的細鐲子相互撞,叮叮當當響,用手機登校園網,原來的賬號注銷了,這會兒用的是游客份進靳譯肯的主頁。
他的主頁最新狀態,依然是去年年時發給的那一條新年祝福。
每看一次心就懸空一次,隨后陷無止盡的郁結,但明知道這樣還是想看,想了解,淡淡吸一口氣,給靳譯肯的廢棄號碼發去一條“新年快樂”的信息后,將手機鎖屏,與手包放一起。
抬頭時,正巧見迎面而來的鄔嘉葵。
鄔嘉葵這次沒有隨帶那只小約克夏,也穿得,細帶短,脖頸上系著銀的choker,細耳環在垂耳的發間晃來去,外披一件垮肩的羊羔外套,漂亮,是與白日里的乖巧反差,泛著靈氣的那種漂亮,兩人迎面上,晃著手包的鏈子,說:“提前祝你新春快樂啊,七七。”
“同祝,”閑淡回,“你要外出?”
鄔嘉葵笑地答:“班衛有個局,邀我去。”
“親的,不是跟班衛避著嫌嗎。”
鄔嘉葵依舊笑的,并沒回答這道隨口拈來的問題,龍七也是沒真想聽答案的模樣,兩人客套完就散,鄔嘉葵對揮手“拜拜”,折過,輕聲說:“你今天真漂亮。”
“你也是。”
酒店的PUB在頂層空中花園的玻璃房中,到的時候,氛圍已經很熱鬧了,玻璃房外鵝大雪斜飛,玻璃房暖氣開足,煙嗓的音唱像羽尖兒拂過耳畔,搔著,心口的一郁結還沒消散,從手包中一支細煙,與此同時,班衛來電話,將電話擱到耳邊,另一手拿著手包垂在旁,兩指間夾著剛點著的煙。
“我這兒有局,你來不來!”
班衛一如往常地開門見山,聲音也是從電音中出來的,回:“主都已經去你那兒了,沒必要我了吧。”
“啊?”他沒聽清,大聲回,“你再說一遍!”
“未亡人的事兒你查清楚了?”
這句班衛倒聽清了,回:“查著呢,今晚出結果,哎你到底來不來?”
“我劇組有團建。”
“劇組團建?鐵定無聊啊,來我這兒!”
“不來了,我這兒有個致歉之約。”
“什麼約?!”
班衛再次大聲回,而微微側額,眼角余撇到向這兒走近的周以聰。
周以聰穿得正式,一深西裝系著領結,似乎剛從某頒獎禮上趕回來,的子緩緩向他轉,視線對上,耳垂上的圓形大耳環輕微晃,周以聰的結了,握在前的雙手也了,隨后朝吧臺挪了眼視線,手也向吧臺的方向作一記請。
“掛了。”對班衛說。
隨后,將兩指間的煙投進服務生給的檸檬水中,煙頭呲一聲響,火星滅。
兩人往吧臺的暗坐,要了幾杯朗姆酒,周以聰搖著杯子,冰塊撞,龍七則背對吧臺,看著演唱臺上的樂隊,右肘懶洋洋地搭在臺沿,手里握著已空了一半的酒杯子。
周以聰說:“我要是你,會非常看不起我這個人。”
“沒錯。”
周以聰自嘲地笑了笑,別頭看:“只要我當時解釋了煙的事,你對我的鄙視是不是就會一點。”
“并不會。”
“為什麼?”
龍七喝了剩下的半杯子,口輕微地,一小塊冰進了,在舌尖含著,慢條斯理地回:“你活得那麼累,都是自找的。”
不說明白,周以聰也懂,無聲地點了點頭,兩廂沉默的間隙,龍七又干掉了一杯酒,周以聰接著說:“我的經紀人從大學畢業那會兒就開始帶我,跟我一起承了很多,藝人這條路不好走,我們掉過太多陷阱。”
“為我擋了太多,習慣了謹慎,也習慣了以有眼看待每個人,這件事怪太主觀,但首先也怪我沒說清,所以道歉這回事,就該我代來。”
“對不起,龍七,是我們的眼太狹隘,對不起。”
“你愿意接嗎?”
周以聰認真地問道。
龍七晃著杯子里的冰塊,盯著這些漸漸融水的冰,音仍在耳畔搔著,說:“你請我喝酒,我就接。”
周以聰看著。
慢慢地別過頭,眼睛已經蒙上一層淺淺的酒意:“你今天很幸運,有另一件特別煩心的事占了我現在整個腦袋,我過往不究,只要你請我喝酒。”
……
……
一小時后,數十杯酒下肚的被周以聰止再喝。
那個時候已經半醉狀態,整個腦子里不可控地播放從前和靳譯肯在酒后的接吻,整個人特別不爽,甩了周以聰的手。
周以聰想給老坪打電話。
說:“你別煩人家,我都給他放假了,他要回家過年。”
周以聰顯然不確定說的是清醒話還是酒話,只能跟著走,時不時攙扶一把,又要了兩瓶紅酒,讓服務生送酒店房間去,這兒不讓喝就回去喝,還負氣地瞥周以聰一眼,周以聰無奈點頭,沒手管,隨后四探頭找的助理。
往玻璃房外走。
途中撞了幾個人,惹了幾句抱怨。
等出門后,強大的溫差惹得一個寒噤,雪片刮到臉上,手臂上,的肩上,但臉還泛紅,子還發熱,長發在寒風中飄揚,打了一支煙。
這雪夜,多像是靳譯肯出國前的那一夜。
給他留下深刻烙印的那一夜。
那會兒被得多無法無天,現在就有多恍然大悟,往外走著,著,城市的害籠罩整片夜空,風聲,雪片掉落聲,車水馬龍聲,煙從間漫出的氣流聲,都在耳邊響,閉著眼,散著里的熱,一口氣呼出來,飄散在泛紅的臉與凍紅的鼻尖間。
在天臺邊緣了一腳。
整個世界跌宕了一下,雙臂被一雙手穩穩扶住,的意識才稍微回來一點,看到扶住的臧習浦,額頭著他的下,被胡渣子扎得疼,而虛驚一場的周以聰在兩米外氣站著,臧習浦騰出一只手,朝后揮了揮,周以聰點頭,離去。
那時候才覺冷了,頭發在風里飄啊飄,老是拂到臧習浦的臉上,站不穩,抓著人家的圍巾,說:“幫我給老坪打個電話,讓他送我回去吧,我想回家……”
……
后來,也記不清到底是坐著誰的車子回到頤眀灣的。
風雪還是很大,雨刮咔咔咔地響,在后座酣睡,上蓋著一件男式羊大。
為避人耳目,車子停在了地下停車場,下車后吐了一把,被人輕輕拍著背,還往手里塞了一盒解酒護胃的酸,說了些什麼,大意是反復確認是否自己找得著家。
這人牛就牛在明明已經爛醉,但人看上去倍兒清醒,第二天醒來把酒后行為忘得一干二凈才算證明醉過,反復地向那人比OK,說可以,讓人回去,祝人家新春快樂恭喜發財早生貴子。
臧習浦應該是真的不便送上樓,將外套留在上,放了手。
走到十步外的時候,后發出車子啟聲,車燈晃過,朝著停車場出口去了。
臧習浦一行人離開了。
停車場剩一個人。
高跟鞋聲寂寞地回響,伴著一來自頂上地面的風雪呼嘯。頭也不回地走,兩步正,一步歪,踉踉蹌蹌,拆著吸管進酸蓋,無意識地吸吮一口。
而后捋發,步子正好經過的車位,看見車位上安靜停著的蘭博基尼,吸著酸,看著,心里沒來由地來勁兒,高興,呵笑一聲。
繼續走,包在手里攥著,包鏈子在指間搖來晃去,發著金屬。
沒走五步,步子漸漸停下。
酸剛下口,一陣冰酸,而心口開始起伏。
五秒前剛從眼角一劃而過的畫面從朦朧變得清晰,的腦袋仿佛被一盆熱水澆下,從頭到尾地提神,下意識地按著原路往后退,看過去,看見的蘭博基尼旁,靳譯肯的車位上,原該停著一輛全黑柯尼塞格的位置——
此刻確實,空空。
停車場萬籟俱寂,包鏈子在指間晃著。
而耳邊聽到了來自腔的呼吸和擂鼓般的心跳聲,一種強烈的暗示驅使站在這一片空的車位前,酒開始醒,開始倒流,兩種速度正比,酸盒子啪嗒一聲落地,一個電話急催到班衛那里。
“……你幫我查一下,現在市里哪些地方出現過一輛柯尼塞格,全黑,車牌號,車牌號我得想一下……車牌號我發你。”
班衛聽著語無倫次的話,在嘈雜電音中大聲問什麼況。
“我覺得……”的嗓音發著抖。
……
“我覺得靳譯肯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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