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午夜, 最適合夢回,只是有些夢過去了, 就不再回來。
秦方靖地先單獨回了車子里,奚溫伶坐在一家燈火溫馨的甜品店里,看著冷杉,面前還擺了兩個芒果班戟。
“最近沉迷工作?聽說你還拒絕了很多相親的機會。”
冷杉沒點吃的,見這麼問, 心里還是很明白, 很多事如果不是, 他就覺得沒興趣。
其實也知道早該放下了, 只是要做到實在很難。
“嗯,這陣子太忙了,實在沒空,看著你和孟弈真兩對都熱乎著, 羨慕啊。”
“我聽說你最近在忙一件案子, 想要讓委員會抗訴?”
“這件案子牽扯很多, 不是說想抗訴就能抗的,何況民事和刑事不太一樣, 有些人本不敢。”
奚溫伶抬手捶了他一下,那角度和力道, 與過去一模一樣。
“那你還這麼執拗, 何必呢?”
冷杉心中的猜測更落了實, 笑著說:“高中的時候我就對你說過吧, 若是有一天, 連我們都喪失了對‘正義’申討的樂趣,那這個世界就真的絕了。”
至在末日冰之前,我們還能一起生火取暖。
我們可以被迫跪著,被迫沉默,甚至被迫妥協,但唯獨不能閉上眼睛,不能吞咽那些苦水。
兩人沉默了片刻,奚溫伶低頭淺笑:“我恢復記憶了。”
冷杉沒有什麼特別驚訝的反應。
“嗯,其實前些日子和你打電話,我就有點覺到了。”他淡淡地說著。
忽然就踏實了,覺得一切終于塵埃落定,所有的意外都歸到原位,又可以像過去那樣無堅不摧。
“除了被婁映閣騙出去的記憶還沒有完全恢復……但我覺得也沒差,就像人生總要有些憾,尼采說,能夠忍得下疼痛,才證明足夠強韌。”
冷杉點點頭,兩人接著聊了一些正事,以及關于這次發生在長春的種種。
“今天我還聽說了一些消息。”他抬頭著,“婁映閣對這次蓄意縱火的案子、合謀傷害你的案子都供認不諱,但他判決后想見見你,還有一些話想和你說。”
提到這個曾經在自己邊幾年的男孩子,奚溫伶面轉冷,淡淡地:“哦,但我不是很想見他,真要有什麼話,說給律師就可以了。”
心里不痛惜是不可能的,可是這些緒,并沒有什麼太大的用。
冷杉知道是心的典型,看著放狠話,做事從不拖泥帶水,可真要和講起,也是細水長流。
他笑了一下:“以后不要再惹出這麼多意外了,這一年你不心疼自己,邊人都被你折騰的活幾年。”
奚溫伶覺得心里一哽,聽出他話語中濃烈又忍的意,但也只好輕輕地回應:“嗯,真的難為你們了。”
說著,默不作聲地把前面兩個芒果班戟給吃完。
冷杉只是欣賞著吃甜點時表出的那一喜悅,也覺得這樣就很好了。
**
正如冷杉所言,一審判決下來后,婁映閣數罪并罰,被判十年以上有期徒刑,他也沒有再上訴,律師那邊捎來話,說他還是希能見一見。
奚溫伶沉思不久,最終決定去見一面。
秦方靖陪著一起去了看守所,小婁看上去消瘦不,整個人清清淡淡,非常平靜,那氣質多了幾分不知如何描述的惘然。
“我告訴警察,那個在修理廠攻擊你的男人,已經得癌癥死了,也有證據可以核實。”他低著頭,剛開始也不敢看,說話很小聲,“那個男的會答應這趟差事,就是知道自己快死了,想拿一筆錢給兒過好日子。”
奚溫伶雙眸泛冷,本不想對此做出什麼評判,真是自私又愚昧的人。
“老大……”
“不要我。”總算開口了,聲音里著冰下三尺的冷:“我很憾,不過我不是替你。”
“……我知道你不想聽我解釋,可我要是不告訴你,我就覺得這輩子還沒有結束。”婁映閣眸子里終于多了一些痛苦,他出庭認罪的時候,也不曾這樣,“小時候在孤兒院,我吃過很多苦,知道出人頭地有多重要,后來我最恨你的時候,是我被孤兒院里的男人強-暴,當時也只有十歲吧,我一直覺得,要是你沒有殺死我父親,或許我母親不會崩潰,至……我不用為什麼份都沒有的孤兒,然后來到這個人間煉獄。”
奚溫伶覺得這世界上很多的事就是如此諷刺,父親想要侵犯十五歲的,結果親兒子遭遇了同樣的悲劇。
“你怎麼不說,要是你父親不作出這種禽行為,就什麼事都不會有?”奚溫伶笑了一下,眼神毫不避諱著鄙夷,“這口鍋你可扣的真妙。”
“我現在都明白了,其實前幾年我日子好過了一些的時候,我就已經改變了很多想法。”
直到小婁去了P制藥在國的分公司,因為一次酒會,他爛醉之后,對須仲麒說出了心底深藏的,從此被這個男人控著,一步步地掉陷阱,沒有回頭路。
“這只能證明你是一個懦弱的可憐蟲而已,婁映閣。”
奚溫伶不會對他抱有任何同。
就算他家破人亡,被他人傷害,那也本與無關。
這不是他可以反過來傷害自己的理由。
小婁也在溫伶邊呆了一段日子,這樣的反應也在自己意料之中,于是他笑了笑,說:“我以前在須仲麒邊做過事,看過他的一些私人件。”
此話一出,一直沒出聲的秦方靖,目來到他的臉上。
“我懷疑他這次離開P制藥之后,去了蘇格蘭阿倫島附近的一座島嶼,他和一個做‘天觀測小組’的組織有來往,對方也有贊助他的基因研究。”
當下,奚溫伶沒有立刻發表什麼想法。
盡管婁映閣并不像是還會耍花招的樣子,以前他也一直是用無辜無害的表象欺騙了他們這麼久。
婁映閣給他們的眼神,就像一個乘坐著小舟的人,眼看那船已經慢慢地往下沉,他也不想反抗,只想順著這最后一口氧氣,沉深海。
因為在心頭的巨石,已經不那麼沉重了。
往后的很長一段時間,就在獄中忘記過去的一切悲痛,懺悔自己的心靈。
走出看守所,奚溫伶突然發現天氣特別的好, 一片晴朗,像是到了另一個地域,充滿新的希與彩。
忍住頭酸,無奈地扯了扯角。
“你相信婁映閣說的嗎?”
秦方靖認真地思索一下,回答:“我倒是覺得有可能,他告訴我們的線索,和我這邊掌握的差不多。”
奚溫伶湊過來抱住他,覺到男人上的,讓很有安全。
“那以后我們還要防著他嗎?”
在他角邊甜甜地親了一口,嗡聲嗡氣,與方才的那位冰霜人真是沒一點相像。
秦方靖低笑了一下,回吻的紅:“不需要你再這麼心了,你的老公會理掉這個禍害。”
……
須仲麒有他神通廣大的地方,自從他逃出長春,轉眼過了快半年,警方仍然沒有他的下落,秦方靖卻也不著急,一切都在慢慢地部署。
夏日炎炎的周末,奚溫伶難得沒出差,也沒去公司加班,而是在家睡午覺。
想來最近準備婚禮的各種策劃,也是真的累倒了。
秦方靖也呆在家中的辦公室看會議資料,不經意間,他接到一個陌生電話。
“是我,秦方靖。”
帶著西班牙口音的英語,從聽筒的另一端傳過來。
男人沒有半點意外,反而語氣像帶著一點愉悅:“你是為了向我炫耀,你還活著嗎?”
“可不是嗎?你要是還在和我一起做研究,就該知道我現在有多快樂。”
秦方靖眉眼一挑,聲音里出幾分冷漠:“我不想淪落到和你為伍,須仲麒,你的研究只是想將人置于死地,而要讓一個人死,有千萬種方法,這也太沒挑戰了。”
他說到這里頓了頓,目往樓上看了一眼,像是確認那個心的人還在睡,才低嗓子,繼續說著:“你知道最適合你的下場是什麼嗎?”
須仲麒也是狂妄,毫不為他的殺意所。
“你覺得呢?”
“和你研究的一切,一起消失。”
——還是消失在海平面之上。
須仲麒愣了愣,聽他這麼篤定,莫非自己的位置已經被他查到了?
但還是語氣不變,回答對方:“呵呵,你在嚇我?”
秦方靖不想和他多費口舌,他向來也不是只在言語上占便宜的人。
現在只要好好地守著奚溫伶,讓從此徹底遠離這些災難就夠了。
不論這背后需要花上多代價。
“須仲麒,我們拭目以待。”
掛了電話,秦方靖立刻找了書駱達,告訴他:“看來這陣子須仲麒的防備心已經降到最低,不過再拖可能就會錯過最好的時機,你們可以手了。”
“好的,秦總,我明白了。”
蘇軟轉進天華那天,站在講台上坐自我介紹,陸河輕扶一下鏡框,抬頭看去,她好小。怎麼形容我對你的喜歡呢?陸河舌尖盯著腮幫子,眼含笑意,然後蘇軟便聽到一句話,如海浪奔湧而來,讓她避無所避,也不願去避。他說,好像我學了這麼久的語文,竟找不到能夠形容我有多喜歡你的詞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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