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指風滅了油燈,室頓時陷一片黑暗。
這是告訴來人,要睡了,勿擾。
只是門外的人顯然不肯死心,“國師,您還是去看看吧,來人說是從京城過來的,大人擔心趕錯人,特地囑咐要國師前去認認人。”
“京城來的?不是定州來的?”君羨心輕輕一跳,聲音不自覺發。
“說是從京城來的。”
“可是個小娃娃?”
“是,年約八歲的小娃兒,現在府衙大堂候著。”
外面話音剛落,就見房門驟然打開,里面竄出一道白影,風一樣消失不見。
君羨用了最快的速度趕往府衙大堂,一路上心跳越來越快,腔里鼓脹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緒,既酸,又歡喜,暖暖的,滿滿的。
府衙大堂很安靜,著暈黃的燈,在正堂后面放置著繡山水朝圖的屏風,閣上房懸掛明鏡高懸的楠木牌匾,堂兩側放著鳴冤鼓及行刑用的木杖,簡單的布置讓整個大堂顯得有些空,又著說不出的寒氣。此時大堂只有一大一小兩個人影,一坐在審案臺后,一立在大堂中央,誰也沒有說話。就著昏暗燈,嚴熙德不著痕跡的打量下面小小的影,縱然渾看似狼狽不堪,然小娃兒上自然流出來的高貴氣質,可見份定不簡單。識得君羨,來自京城,通貴氣,只不知這是哪個權貴人家的小公子,跟君羨之間,是什麼樣的關系……還沒進門,君羨就先攫住了那抹站在大堂中央的小小影,未及看清,心底的思念已沖口而出,“離……”
聽到了腳步聲,對方立即轉過頭來,出真容。
在看清來人的瞬間,未沖出口腔的尾音又被君羨咽了下去,所有的緒瞬間消失殆盡,“怎麼是你?”
司承煥凝著子,將眼里劃過的失看在眼里,綻開笑臉,“國師!”
他知道,想見的人不是他。
那又如何,來到邊的人,是他。
“國師,可是識得的人?”嚴熙德從審案臺后走下來,視線在兩人之間打轉,“下曾聽聞國師是只在京城,邊并無親眷,又聽說國師邊一直跟著個小娃娃,未免疏,才著人去喚了國師來。”
“多謝大人,是識得的,他待會就走。”君羨邊說邊踏進大堂。
“我不走,我沒地方去了。”司承煥抿著小,委屈的看著君羨。
一張小臉臟兮兮的,在燈映照下,顯出一塊一塊的污痕,頭發有些凌,上的衫也歪歪斜斜,整個人看起來稽又可憐。
君羨想象不出堂堂一個皇子,怎麼把自己搞這幅樣子。
偏生君羨的同心得可憐,“你邊應該跟了侍衛,讓他們帶你去客棧住一晚,明日就走。”
為皇子,不可能只隨走。不論去哪里,為了保證人安全,邊必定要帶侍衛的。
“我讓他們離開了。我是一個人進城的,上值錢的東西都被城里的流民搶了。你要是不管我,我便無可去。”
君羨臉頓時黑了下來,額角青筋逬現,“他們去哪了!”
“回定州了。”
這要不是皇子,君羨都想將人吊打一頓。
在城外將邊的人遣散,只進城,這是將自己到絕境都要賴上?
君羨不懂司承煥的執念,想不明白,自己的拒絕那麼明顯,為何司承煥能做到視而不見,死都要往跟前湊。
他能得到什麼好?
頂著君羨吃人的目,司承煥心底的忐忑反而落定。事做到這個地步,都到了他的極致了,若是君羨還不管他,那他就繼續死纏爛打,反正,在面前他能丟的臉早就丟,還有什麼可顧忌的。
他就是要跟著!
兩人無聲的對峙,嚴熙德一一看在眼里,眸輕閃,“國師,不如聽下一言?”
君羨看向他。
“現在天已晚,有什麼問題,不如都留待明日解決。這小娃娃只進城,怕是了不驚嚇,我著人帶他下去洗漱一番,換件干凈的裳,府還有不空余的客房,便先將人留下來。若真要把人趕出去,怕是國師也無法安心。”
上發痛的眉心,君羨無奈,“勞煩嚴大人了。”
“小事,國師勿要放在心上。”
一旁,司承煥眼睛閃亮。
今夜能留下來,明日,也趕不走他。
將人給嚴熙德,君羨徑自回了自己房間,整個人往床上一摔,閉眼睡覺。
司承煥的突然到來,把弄得什麼心都沒了。
實在想不到,他會那麼大膽,竟然敢獨自來北地州城,也不知道傅明遠怎麼看的人!
很快,隔壁的客房就響起了靜,不用想都知道,定然是司承煥住進來了。
又住在隔壁!
這頭子拉上被子蒙住頭,在被子里咬牙切齒,那頭,司承煥坐進沐桶中,將整個子沉進熱燙的水里,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為了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這里,一路上命侍衛策馬疾馳,中間不曾停歇。
到達城門的時候,下得馬來,渾的骨頭架子都似被碾過一般的疼,又冷,又,又累。他依舊咬著牙,堅持走到府衙來尋。
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更可憐,甚至在流民沖上來搶劫的時候,他還故意放了水,任由上的財務被搶掠一空。
從小到大,幾時過這種苦?
可是萬般的委屈難,在看到的那一刻,都變得微不足道。
此刻,就在隔壁,與他一墻之隔。
一定很氣吧。
可是他很開心。
這晚,司承煥做夢都在笑。
太過勞累,人睡得極沉,第二日醒來的時候,天已大亮。
側耳傾聽,屋外靜悄悄的,沒有人聲。
司承煥沒有立即起,他在想自己要不要繼續睡過去,倘若一覺睡到晚上,那麼今天,君羨也沒辦法趕他走。
昨夜子要同他算賬的神歷歷在目,他不覺得會忘記。
“咕嚕嚕……”肚子極不配合的傳來一陣異響,腸轆轆的覺尤為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