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羨面無表的往前走，馬蹄聲踢踏，在街道上出清脆的回響。

最后，停在婦人眼前，從馬背上的包裹中掏出一個饅頭掰開三份，蹲下子，兩份分到婦人及老人手里，一份，撕細了喂進娃兒里。

婦人及老人短暫的怔愣過后，眼淚流出眼眶，“謝謝，謝謝……”

饅頭已經冷，握在手里，卻于這一刻暖心底。

君羨沒有做聲，只在那個漢子想要再次沖過來爭搶的時候，以一道掌風將人打了回去。

聽到漢子摔回墻角發出的沉悶聲響，周圍更多蠢蠢的人，膽寒的歇了搶食的心思。

一人，一馬，一青灰錦，君羨剛出現就引來了無數視線，只是沒人敢妄什麼歪心思。君羨上散發的氣勢，太過冷冽，如此世，還敢在大街上不急不慢的行走，總有其有恃無恐的理由。

喂完了娃兒，看著婦人及老人將小塊饅頭吃下肚，君羨便抬腳離開。

沒有繼續廣施善心，也沒有繼續打抱不平。

剛才所見，不過是這個城市里一個小小影。

不是給幾個饅頭，打幾個無賴，北地的難題就能迎刃而解。

環視周圍，民宅里傳出來的燈火暈黃斑駁，沒有百家燈火的暖意，只照出了滿城悲涼。

找了間尚在營業的客棧，讓小二代為照顧馬匹，點了幾個小菜填肚。

疾趕了將近一整天，粒米未進，那種滋味不好。

飯菜擺上，剛吃了幾口，客棧外面就傳來了喧嘩。

吵吵嚷嚷的，有呵斥聲，并尖銳的哭喊。

店小二一邊拭桌椅，一邊搖頭嘆息，“兵又趕人了，這種日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

“小二哥，兵為何要趕人？我看外面那些人該是無可去吧？”君羨端出無害的表，問道。

“公子定是外來客，北地現在可不太平，您出門在外警醒些，不然可得要吃虧。”瞥了君羨一眼，小二低了聲音，“現在城里城外到都是難民，搶東西搶得厲害著呢，如今連城中的大戶都得夾著尾低調，就怕惹了暴民的眼，遭到打搶。原本府是不管的，只是聽說當朝有個新國師即將要來北地，這不，府為了肅清街道，可不得將城里的流民往看不見的地方趕嗎。”

“趕了又有何用？”

“飾太平唄。誆騙誆騙上頭派來的員，掩飾災的嚴重，這種事他們又不是沒做過！那些當的個個都只會做表面功夫，半點實事不干！聽說國師是來北地賑災的，說好聽是賑災，最后銀糧到誰手里還不一定呢！”說到最后，小二話里儼然帶了火氣，出對府的不滿。

柜臺后面，掌柜的急急出聲喝道，“你懂什麼在這里胡言語，別擾了客人用膳，到后廚洗刷去！”

小二也知自己說多了，不不愿的去了后廚。

君羨沒有再繼續探聽，掌柜的謹慎，就算想打聽更多，對方也不會同說實話。

外頭喧鬧依舊，吵吵嚷嚷的持續了很久，以君羨的眼力，能看到在驅趕的過程中，兵臉上的冷漠蠻橫，走得稍慢的難民便會被踢打，哭聲時有傳來。

用過膳，君羨回了客房，小坐片刻之后，悄無聲息的翻上屋頂，往城中燈火最明亮的方向飛縱而去。

速度快得如同一縷灰煙，在暗夜下眨眼消散不見。

站在屋頂的飛檐上，影子與夜融為一，君羨看著下方熱鬧歡騰的景象，角勾出冰冷的嘲諷。

這里是州城府衙后院，北地知府的府邸。

燈火通明，竹聲聲。

在君羨的對面，裝飾華麗的花廳里，正在進行一場盛宴，男男，錦華服，鶯聲笑語，紙醉金迷。

不過是一墻之隔，墻墻外儼然兩個世界。

真真是朱門酒臭，路有凍死骨。

足尖輕點，瞬間飛躍到這些人頭頂，極快的閃廊檐影，屋的對話變得清晰起來。

“嗝！~明日那國師就要進城了，到時候吃吃喝喝都要小心著來，真他娘的憋屈！”

“要我說，什麼國師，不過就是個小娘皮，來就來，難道來了，咱們還要跟外面那些刁民一樣吃糠咽菜不！”

“話不能這麼說，人家可是領著皇命下來的，萬事還是小心的好，免得里翻船啊。”

有子在旁笑，“聽說這個國師正值妙齡，長得是國天香，落雁沉魚，明日各位大人可莫要看迷了眼才好~”

“我今日只看你迷了眼，哈哈哈！”

“死相~”

話題始終繞著國師打轉，時而夾雜幾聲打罵俏的調笑，君羨百無聊賴的聽著，順便將這些人的面貌記了下來，讓最為注意的是坐在上座的花甲男人。

面上蓄須，滿臉富態，一雙眼睛微微闔著，眼尾下垂，眼神閃爍，看起來明又狠。整個席間都是周圍的人你言我語，只有他沒有說過話。

而滿桌子的人，雖然言語放肆，實則明里暗里的，都看著男人臉來。

那麼這人，應該就是北地最大的，知府嚴熙德。

君羨猜測的沒錯，片刻后，就有人傾了子諂笑的看著男人，“嚴大人，您說我們會不會太看得起那國師了？一個臭未干的丫頭片子，能有什麼本事，至于我們如此嚴陣以待嗎？”

嚴熙德起眼皮，淡淡掃了此人一眼，對方即訕訕的將子了回去，“圣上英明，北地出了這麼大的災，又豈會派一個紙老虎過來解決問題。”

“大人說的是，下一時愚鈍了，不能小看，不能小看……”

“大人向來未雨綢繆，早在得到消息的時候就開始布置，就算國師是個厲害的，來了北地，也做不出什麼大事來。”

“來就來吧，我等同心協力，定無功而返！”

一場宴席，直到散了，君羨都沒再聽到嚴熙德說第二句話，下意識的，就對這個人重視起來。

一個知府，牢牢掌控整個北地，將北地數得上的員都拉到了一條船上來，這樣的人，絕對不易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