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雪下得特別大,持續的時間也特別長。
往日里熱鬧繁華的京城被大雪覆蓋,放眼去,白雪皚皚,整個天地都顯得特別的冷清、空寂。
國師府里,下人們又開始了新一的鏟雪,云夕也帶了幾個人忙忙碌碌,打掃院落,給室上新折的梅花,點燃香爐,時而一陣嬉笑鬧語,帶來幾分熱鬧。
小花廳里暖意融融,火爐子燒得很旺。
靠窗的長幾前,景離放下手中的狼毫筆,視線落在面前剛寫好的大字,字跡工整,一筆一劃雖顯稚卻已暗藏鋒芒。若在,此時他必是狀似無意般讓看到他的字帖,然后,會換來好一段夸贊親昵。
眸黯淡,傾推開了閉的窗戶,冷風頓時撲將進來,打在臉上,為頭腦注一縷清明。
小花廳的窗外,正對著幾株梅樹,花開正好,雪白的花瓣的花蕊,隨著風向飄來淡淡的暗香。
那種白,一如常年衫的,純潔無塵。
外面有云夕跟侍們的笑鬧傳來,景離卻覺不到那種熱鬧。走之后,冬天變得特別冷,日子變得特別冷清。
心都是麻木的,空。
算算時日,已有半月,是不是已經平安到達北地?
“公子,你怎的把窗戶打開了?仔細凍著,奴婢給您關上。”云夕從外面風風火火的跑進來,里嘟囔,“小姐臨走前吩咐奴婢照顧好公子,若是公子冷著凍著了,待小姐回來可要怪責奴婢的。”
景離不喜邊呱噪,更不喜有人隨意打擾,聽到云夕的聲音眉頭便已皺起,然再聽到提小姐,到的呵斥轉而散去,重新執起狼毫筆,描寫字帖。
“再過二十來天就是年節了,小姐這一去得要數月,怕是回不來過新年。主子可有什麼要置辦的,可以吩咐奴婢,小姐不在,我們也總要過個熱鬧的新年,為府里添些喜氣。”
“聽月蘭們說,年節的時候,大戶人家都是張燈結彩的,窗花,掛燈籠,我們國師府也比照著來,到時候再在門口放幾掛鞭炮,去舊迎新。”
提到過新年,云夕很興,眼睛亮晶晶的,在景離面前話也比平日多了許多。
自小在紫蘿巷長大,那時候想的就只有如何填飽肚子,如何活下去,年節這些東西,離他們太過遙遠。
“到時候不知道云初跟小六小七他們能不能出來,若能,他們一定非常高興。以前每到年節,我們只有羨慕別人的份,多虧了遇到小姐,才能過得這般安穩,”關上窗戶,又將爐子里的炭火撥得旺一些,云夕作才慢下來,頓了下,輕輕嘆道,“可惜今年小姐不在,了一個人,總是不圓滿。”
景離執筆的手微微一滯,又繼續,卻沒有趕云夕走。
他經常午夜夢回,醒轉的時候總害怕,害怕有君羨的世界,只是一場夢。
能有個人經常在他耳邊提到,他才敢更加確信,一切都是真的。
“公子,徐州景長冬景老爺上門求見,可要見?”門外,丁管家畢恭畢敬的聲音傳來。
徐州,景長冬?
景離眸輕閃,眼底浮出一抹譏誚。
沒等他回答,云夕先驚訝起來,“景老爺?姓景?公子,來人不會是跟景府的人有關吧?”
其實想問是跟景候有關吧,畢竟景這個姓氏在西玄不多見。但是想到那些人以前對公子那麼不好,就不喜提起,也省得惹了公子不高興。
“這景老爺是徐州景家的家主,也是前景候的父親,不過當初他并未承爵,景老太爺直接越過他將爵位傳襲給了嫡長孫景榮,景老太爺去后,景老爺則繼承了家主之位。”為管家,丁管家對西玄各大權貴世家的一些信息掌握得比較細致,如數家珍,“公子,可要見?”
小姐不在家,當家的就是公子。
“姑姑在的時候,國師府一直閉門謝客,今不在,規矩也不會變改。”
“奴才明白了,這就去將人打發了去。”顯然,公子不想見。
這頭丁管家退下了,云夕則忍不住啐罵,“這時候找上門來,也不知道背地里打什麼壞主意。公子,你可莫要見他們,以前你在景候府過的什麼日子,我就不信景老爺半點不知。都是一群豺狼心腸的!”
景離斜一眼,“就你呱噪。”
“……”真是不識好人心。
云夕只敢暗中腹誹。在小姐面前,尚且能偶爾開開玩笑,但是在公子面前,越是悉越是不敢造次。
公子上有一種莫名的氣勢,讓人害怕。
國師府門外,景老爺得了回音,面不該,似是早就料到會遭拒絕。
回了馬車,淡聲吩咐,“去城中別莊。”
隨他出行的老仆做不到那麼平靜如水,面很是不愉,“老爺親自上門求見,沒想到他都能無于衷,將老爺拒之門外,簡直大逆不道!”
“他若知道什麼是孝道,容兒也不會落到如斯田地。”景老爺雙目微闔,聲音很穩,像是毫未到影響。
“如今看來,他是全然沒將家族放在眼里,要帶他回家族,怕是不易。”
“帶他回家族做什麼,一個小白眼狼,帶回去了只會讓他撕咬更多人。”景老爺笑了下,“我走此一遭,是讓上面看到我的態度。”
“老爺指的是……當今?”
景老爺沒有回答,過了會,才道,“他一日姓景,就是我景氏子弟,為家主,我豈能看著景氏后人流落在外。他不孝,我不能不慈。他年不懂事,我需行長輩之責加以約束教導。容兒打的棋局,總要找機會撥回原位。”
“老奴明白了。老爺將態度擺了出來,若是景離一如既往,最后在世人眼里,錯的就是他。”
“他邊有君羨,那個子是異數。有異數存在,連我都不知道棋局下到最后,會是怎麼個收尾。”景老爺斂了笑,睜眼看向窗外,眼底幽深莫測。
景氏大計,功在即,任何異數,都不該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