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還喜歡我？”續斷不敢相信。

“我喜歡你呀續斷公子，特別特別喜歡，所以你不要離開我了好不好？”季聽說到最后，已經帶了些懇求之意。

續斷心下閃過一狂喜，低頭系紅繩時稍微冷靜了些：“我怕……”

“你怕我變回上神之后生你的氣？放心吧，我不會的，”季聽笑道，“雖然你口中的上神我并不，但既然跟我是一個人，那這世上便不會有比我更了解的人了，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我不會生你氣。”

續斷看著眼底的堅定，一瞬間心神便搖了。

“到時候雖然我可能會有點別扭，但肯定還是會喜歡你，不會出現你說的把你逐出師門的況，所以你就別擔心了。”季聽見他一直發呆，忍不住在他上啄了一下。

續斷眨了一下眼睛，被說得燃起一分希：“你真的……以后不會逐我出師門？”

“當然。”季聽認真保證。

續斷定定的看著，似乎還是不敢相信。季聽思索一瞬，坐起鄭重朝他發誓：“我季聽以上神的名義發誓，絕對不會因這一世續斷與我的夫妻緣分而生氣，若有違此誓，天打……”

毒誓到底沒說出口，因為被續斷捂住了，季聽笑著看向他，還在他手心里咬了一下。續斷的手心仿佛過電了一般，慌忙的了回來，而被咬過的余韻卻仿佛停留在手上了一樣，遲遲無法散去。

“雖然你如今是個凡人，可若真以上神的名義起誓，恐怕也是有效用的，以后不準這般草率。”續斷努力繃起臉訓導。

季聽用力的點了點頭，接著眼的看著他：“所以你還走嗎？”

“……不走了。”續斷看了許久，終于笑了出來。

季聽歡呼一聲撲進他懷里，續斷把人抱住，一顆心總算踏實下來。說喜歡他不是因為紅繩，他現在相信了，因為紅繩解下之后，對自己的心意還未變，說等到變回上神，還是會喜歡他，因為最了解自己……

他愿意相信。

續斷長這麼大，從未如今日一般高興，只好像自己在夢中一般，有種不太踏實的幸福。但他知道不是夢，他的師父喜歡他，哪怕沒有了紅繩，也是喜歡他的。

續斷懷著從未有過的滿足睡，額間的青痕也淡了不。

翌日一早，季聽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跟張欽道歉，告訴他日后恐怕不能幫他打掩護了，張欽也表示理解，并且說自己要帶心上人逃離這里了。

兩個人聊了許久，季聽才依依不舍的離開，想到以后再也不能見他了，一直到回到家里還是忍不住難過。

續斷冷哼一聲：“便是這樣舍不得他？”

“他是哥哥。”季聽知道他吃醋，立刻解釋一句。

續斷眉眼這才舒展，牽著的手道：“以后我會對你很好，你再顧不上想旁的男人。”

季聽笑著倚在他上，兩個人笑鬧了會兒，續斷臉突然淡了下來。

“怎麼了？”季聽現在一看到他要生氣就有些張。

續斷安的笑笑：“無事，有故人來，我去見一下。”

“要我一起嗎？”季聽張的抓住他的手，雖然有些害怕，但還是不放心他一個人去。

續斷微微搖了搖頭，出手后便出去了，在外頭看到商陸時，他的臉徹底淡了下來：“你又要來阻我？”

“……你自己的決定，你不后悔就好，”商陸面蒼白，像是了傷，他將一個小瓷瓶扔給續斷，“這是謫凡，凡人飲下可保一世無病無災，是給師父的，我先走了。”

他說完便蹣跚著往外走，續斷蹙了一下眉，忍不住道：“紅繩和前世的事，我已經盡數告訴師父了，也曾解下過紅繩，師父還是喜歡我，所以算不上我騙。”

商陸頓了一下，意味不明的應了一聲。

“還有，師父說了，即便日后做回上神，也不會生我的氣，說不定、說不定還會如現在一樣喜歡我。”續斷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跟商陸說這些，似乎只是想跟人分自己的喜悅。

商陸抿，半晌微微嘆息：“如今的師父，不過是一個十七八的小姑娘，說的話當真能代表活了幾萬年的季聽上神嗎？”

“……我相信。”不管轉世與否，師父還是師父，師父說的話還是師父說的話，一切都沒有改變，他愿意相信。

話已至此，似乎沒什麼好說的了，商陸沉默一瞬提醒：“師父這一世只是普通凡人，會有生老病死，病之一事可用謫凡免去，其他三樣卻是不能，你在陪伴時，記得要隨著時間變化讓容衰老，在任何時候都要比老一些，子最是在意容貌，若是眼睜睜看著自己老去，心之人卻一直年輕，恐怕會傷心。”

續斷沉默一瞬：“知道了。”

商陸張了張，覺得似乎沒什麼好說的了，便一言不發的離開了。

續斷看了手中的瓷瓶許久，終于拿著去尋了季聽。季聽吃下后覺得一輕，不由得驚奇道：“這是什麼神仙藥，竟然這麼有效。”

“確實很難得。”這種東西對修仙之人無用，偏偏又只有極南之地才有，很人會愿意冒著生命危險去取來。

“是你的故人送來的嗎？”

“嗯。”續斷說著，手上的眉眼。

季聽一想到他不走的，便笑得眼睛彎彎的，偎在他懷里片刻后，小聲對他承諾：“我以后定會一直對你好，絕對不會再惹你生氣了。”續斷一生氣就會失去理智，一定要小心對他才好。

續斷淺笑：“你只要別喜歡上旁人，如何待我我都不會生氣。”

“真的？”季聽揚眉。

續斷鄭重的點了點頭，季聽想了一下，在他上啄了一口：“本來想試試的，可到底舍不得。”

續斷被逗得眉眼彎彎，把人抱在懷里舍不得放。

宅子里的樹葉黃了落下，隨后又長出新的葉子，原本只是小樹苗的那些，也漸漸長得高大起來。

宅子里伺候的丫鬟小廝越來越了，等到最后一個離開時，季聽已經三十多歲了。沒了旁人打擾，家中瑣事只需續斷指尖輕點便能解決，日子反倒過得更加自在了。

只是有一事不太好，就是跟續斷在一起那麼久，季聽始終沒有懷上孩子，眼看著已經到了這個歲數，肚子卻一直都沒有靜。

季聽心中著急又愧疚，加上近日總有好事的人，趁續斷不在時來找，想把自家親戚的姑娘塞到家里，名其曰幫傳宗接代。起初幾次都把人轟出去了，可漸漸的也忍不住搖起來。

終于在一日歡好后，季聽汗淋淋的倚在枕邊，側目看到續斷鬢角驚現的一白發后，突然哽咽起來。

“剛才可是疼了？”續斷有些張。

季聽難過的搖了搖頭，緩了緩后開口：“續斷，你有白發了。”

“都說男人比人老得快，如今我也三十有余了，自然是有白發的。”續斷輕笑一聲。

季聽抱住他的脖子：“可是你不是修仙之人麼，該如你之前說的那般，一直長生不老才對啊。”

續斷沉默一瞬，面上浮現一尷尬：“我、我的天語丹失效了，所以我也會老。”

“那是不是也會和凡人一樣，有一天會死啊？”季聽咬，三十出頭的多了一嫵，做起這個作時總是牽著人的心弦。

續斷眼神暗了下來，翻將按到床上：“會死，所以趁現在還能彈，要多做些喜歡的事。”

“……”

季聽的思路生生被他不規矩的手腳打了，等到想起要說什麼時，已經癱在了他懷里。

“你今日緒有些不好，可是因為發生了什麼事嗎？”續斷低聲問。

季聽愣了一下，這才明白他并非毫無察覺。哽了半晌后，才小聲道：“我們已經在一起十幾年了，這些年你、你就差日日耕耘了，我這片地里卻始終長不出東西，對你很是愧疚。”

續斷愣了一下：“你想要孩子了？”

“我或許是不會生吧。”季聽難過的垂眸，兩個人都這麼努力了，卻一點靜也沒有，定然是不太好。

續斷失笑：“想這些做什麼，你是上神轉世，這一世又沒有子緣，自然是不能生的。”

“……所以我真的不能生。”季聽更加難過了。

續斷頓了一下，手足無措的看著：“有我還不夠嗎？一定想要個孩子？”

季聽勉強笑笑：“你我都會死，如果有個孩子的話，不僅可以傳宗接代，還能替咱們養老送終，生孩子是凡人的頭等大事，有時候比溫飽還要重要。”

續斷不甚理解的蹙起眉頭，他從出生便養在神殿，對這些一竅不通，只覺得他和季聽兩個人相守一輩子便足夠了，完全沒必要再養個孩子。

季聽看著他不解的目嘆了聲氣，續斷不明白這些，卻不能揣著明白裝糊涂，所以——

“周嬸家的侄今年方滿十八，我去看過了，十分的秀氣，脾氣也很好，說了愿意做妾，要不我們……”

“季聽，若你再說下去，我可要生氣了。”續斷平靜的打斷的話。

季聽想起多年前他失去理智那次，嚇得立刻噤聲了。當時的自己年輕且好，才能勉強把那幾日熬過去，若是再有這樣的事，可真要英年早逝了。

續斷了一下的臉，因為心中有氣，忍不住用了些力，可聽到呼痛后又趕松開了，有些后悔的幫臉。雖然作十分輕，面上卻還是繃著的：“若你想要孩子，我想個辦法就是，何必這麼辱我？”

“我沒有……”季聽一聽他用到‘辱’這種詞，頓時驚慌的睜大眼睛。

續斷不滿：“要我去跟別的人在一起，還不算辱我？聽兒，我只要你，什麼孩子妾室，我通通不想要，傳宗接代你就不要想了，若一定要找個養老送終的，我想辦法就是。”

季聽聞言便不敢說話了，見他似乎還生著氣，趕鉆到他懷里撒，續斷心氣這才順了。

然后隔日給牽了一頭小豬回來。

看著只有兩個碗那麼長的小豬，季聽驚訝的看向續斷，續斷立刻道：“這是靈豬，養得時間久了，便會幻化人形，到時候它可以給我們養老送終。”

“……”和他過了這麼多年，還是偶爾會被他的行為震驚到呢。

季聽為難的看著豬：“要養多久？”

“十年左右吧。”

“它會長大豬嗎？”季聽又問。

續斷立刻搖頭：“小型靈豬就這麼大，再養十年也不會大多，且吃得不多，還算省事。”

季聽咽了下口水，小心的朝豬出手，豬立刻跟狗一樣翻過肚皮給，頓時樂了：“還好玩，先不管會不會變人了，就這麼養著吧。”

于是靈豬圓圓便養在了家里。懷著它隨時會變孩子的憧憬，季聽越喂越多，越喂越多，終于在幾年后看著它六百多斤的軀無語了，隨后質問續斷：“你不是說它不會長大麼？”

續斷：“……”這頭豬，變異了？

事實是還真可能變異了，因為它不僅越吃越，還始終沒有化形，一連二十年三十年過去了，它還是一頭的豬。

季聽已經六十多歲了，每次看到邊更老的續斷，就忍不住嘆息：“是不是養豬太累了，你才會老這樣的？”

“……應該不是豬的問題。”續斷老實回答。

季聽瞪眼：“那是我的問題了？”

“當然不是，就是我自己的問題，是我長得著急。”續斷立刻回答，顯然這些年已經練就了哄老婆的能力。

季聽笑了起來，眼角的紋路皺的堆在一起，看著不遠撒歡的大豬，許久之后嘆了聲氣：“可惜我臨了也沒為你生個一兒半。”

“都這麼多年了，還想那些做什麼？”續斷不悅。

季聽含笑搖了搖頭：“已經很久沒想過了，最近也不知是怎麼了，突然就回憶這些，可能是真的老了吧。”

續斷看著白了大半的頭發，心臟如被針扎一般難，沉默許久后緩緩開口：“你才不老，你在我心里永遠年輕貌。”

“跟你比起來，我確實更貌點。”季聽看一眼他皺的臉，忍不住出了嫌棄的表。

續斷：“……”早知道他就不幻化得這般老了，也省得總是嫌棄自己。

“不過你再老，我也是喜歡的。”季聽笑嘻嘻的說，一雙眼眸仍然清澈，哪有半分垂垂老矣的樣子。

續斷也跟著笑了起來，看著怎麼也看不夠一樣。

季聽了個懶腰，起把豬趕回它的房間睡覺，這才轉回到續斷邊，糾結一瞬后問：“你真的會死嗎？”

“怕我死？”續斷把人攬進懷里，未免餡，還特意裝作吃力的樣子。

季聽乖乖虛坐在他上，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把他這把老骨頭壞了：“你說過我是上神轉世，等這輩子死了便會做回上神，我好怕自己做回上神時，你卻徹底沒了。”

原本想著自己死后還能和他在一起，可一想不對啊，自己變回了上神，他這個原本長生不老的人卻在死后要去投胎，那還如何能在一起？

續斷微怔，竟是沒想到在擔心這個問題，一時間也為難起來。吭哧半晌后，他才想出個理由來：“無事，等我快死時，我只要喝下靈泉水，便會變回年輕的樣子，到時候一樣可以跟你在一起。”

季聽驚訝的睜大眼睛：“真的嗎？”

“嗯。”

“那我就放心了，”季聽松了口氣，笑起來時出風的牙，“先前我還一直擔心，我們以后會被迫分開，現在知道還能在一起就行了。”

續斷深的看著，許久之后小聲問：“你到時候真的愿意跟我在一起嗎？”

“自然，我最喜歡續斷了。”季聽去抱他的脖子，但剛一抱表就扭曲一瞬，接著哀嚎起來。

作太隨意，一時間竟把腰扭了。

一陣手忙腳，在看過大夫之后，被續斷抱回床上休息了。這一次扭傷仿佛是個信號，季聽正式進了開始不舒服的年紀，縱然飲了謫凡不會生病，可卻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又是十多年過去了，他們的豬還是沒變人，季聽卻走到了生命的盡頭。臨終前抓著續斷的手虛弱的抱怨：“明明你更顯老些，怎麼卻是我先走一步呢？”

“無事，閉上眼睛便能做回上神了。”續斷聲音溫。

季聽笑笑：“本來還怕的，一想到要做神仙了，竟是一點都不怕了……待、待我走后，你去找我時記得帶上圓圓，我還等著它化形呢。”

“……嗯。”

季聽眼皮越來越沉：“不要難過，一定要去找我，我……你，會一直你……”話未說完，手便垂了下來。

續斷心弦瞬間斷了，握著的手沉默許久，直到看到無意識的神魂飄出，才紅著眼眶變回清俊的樣子，安置好尸首后便隨著神魂去了。

季聽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自己空空的飄向某，等到跟融合的那一剎，意識突然回歸，上萬年的記憶也爭先涌出。睜開眼睛，許久之后捂著臉嗚咽一聲——

竟然在轉世的時候，跟男主勾搭上了，這樣如何對得起男配？！

作者有話要說：串兒：想要孩子？給你弄頭豬吧

季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