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落本來以為來波多黎各的這次旅行,只是他人生中難得逃避的一場曲。
卻沒想到冥冥中改變了他的一生。
到達紐約后喻落扔掉了轉機波多黎各的機票,而是在那兒呆了一周。
實際上紐約他來過許多次,并沒有特意想去哪兒,就是……漫無目地的閑逛,反而去了很多次醫院。
喻落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對醫院這個地方產生執著,可能大抵是因為這兒是他和白尋音之間的‘轉折點’吧。
無論如何,他都很謝他們好過的那三個月。
起碼他是心無旁騖,沉浸其中的。
所以許多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地方,他反而流連忘返。
一周后,喻落回到了林瀾。
因為瀾大快要開學了。
而他離開這一周除了周新隨他們幾個朋友發信息來問候以外,其他人了無音訊。
就好像自己存在與否,永遠都影響不了喻遠和顧苑他們的心緒,更不用說……更不用說別人的了。
喻落在飛機落地后打開了關機一周的手機,掃了一圈那上百條的信息里沒有發現白尋音的,不出意料。
他有些自嘲的輕笑一聲。
*
大學的日子比起高中的兵荒馬幾乎可以說是‘’,沒有了沒完沒了的卷子,練習冊,題海戰,老師在背后的‘死亡之眼’,以及無窮無盡的力……
但對于喻落來說,這樣的日子卻和‘咸魚’沒什麼區別。
哪怕他的專業是自己曾經為之努力并且喜的天文,哪怕其實大學也很多事要忙。
可喻落依舊覺心空虛的要命。
這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哪怕每天規定讓自己忙的團團轉,卻也填補不盡的一種空虛。
就像心底里被劃開了一個大口子。
可喻落知道自己不應該是這樣的。
他從小到大的是什麼樣的教育?磨礪的是什麼樣的心?
即便是失去了白尋音,暫時的收到了挫折覺自己狼狽不堪,可他也不應該是現在這樣子的。
于是喻落重新踏進了許久未去的從安心理診療室,他去找了陸瑩。
“我覺我在被一種深刻的矛盾撕扯著。”
喻
落坐在陸瑩面前那張寬大的桌子對面,年微微垂眸,長睫擋住了錯綜復雜的黑眸,隨后有些狼狽的笑了聲:“陸姐,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他說話含含糊糊,甚至就連自己也不懂到底要表達什麼。
可陸瑩看著年蓬松凌的黑發,蒼白的臉,茫然的眼睛,就知道喻落現在的狀態糟糕了。
哪怕他表面上來看還算正常,可雙眸渙散,卻已經是不正常的征兆。
陸瑩心頭狂跳,試探的問:“是因為什麼?上還是學業上?”
喻落自嘲的笑了笑:“都一塌糊涂。”
陸瑩眉頭一跳,下意識的說:“怎麼可能?”
知道喻落是多麼優秀的一個年,‘一塌糊涂’這四個字在陸瑩的思維里幾乎和他不可能有聯系。
可喻落偏偏說他……一塌糊涂?
“陸姐。”喻落黑眸有些空的看著桌面,似乎是喃喃自語:“如果我要做一件全世界都會反對我的決定,會怎麼樣?”
他說的是‘要做’而不是‘想做’,陸瑩心中瞬間就明白喻落心里已經有打算了。
雖然不知道他要干什麼,但是……
“你應該還記得我跟你說的話,只要不犯法。”陸瑩笑了笑:“隨心隨,天又不會塌下來。”
對啊,反正天又不會塌下來。
喻落微笑了下,離開的時候仿佛豁然開朗。
第二天的時候他就去校領導那里,提了退學申請。
這是他大一上學期的第二個月。
很有考上C9且是重點系的學生申請退學的,校方當然不肯輕易答應,不斷問著喻落為什麼,甚至懷疑他心里有問題要為他請心理醫生。
而后,把顧苑和喻遠都找來了。
但無論所有人怎麼問,怎麼勸說,怎麼用一種看著怪的眼神問他到底是怎麼想的,喻落的回答就只有一個——
“我想復讀。”
沒錯,他就是這麼‘有病’任,他要復讀,要做一個高四生。
從此以后哪怕失去‘應屆畢業生’這個份的優勢,卻決絕的永遠不會后悔。
喻落就是這麼一個人,狠絕又果斷,做事從來不留余地。
也不后悔。
他退學只因為他不想上瀾大,不想
學天文了,就是這麼簡單。
而重新復讀是因為他想考醫大,當醫生,前因后果,一目了然。
有句話常說‘勸人學醫,天打雷劈’,可見醫學生的日常和未來都將是苦大于甜。
但常常好幾天的苦,都會被手功后就棚的甜輕易抵消,所以這就是喻落堅持的目標。
在醫大當然要比在瀾大的時候苦的多,數不清的課程和實習讓人像只停不下來的陀螺,可即便如此,他還是會想起白尋音。
偶爾的思念,或者是夜里睡不著的時候鋪天蓋地的想。
又一次步大學上大一的時候,喻落年紀比別人大了一歲,清瘦斂,偏生上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明明斯文清雋,但上冷漠淡然的真空卻讓所有人都怕他。
在元旦節那段時間,和黎淵周新隨他們出來聚的時候,后者幾個人有些驚訝——
“喻哥,你們醫學生是忙到沒時間吃飯麼?”
喻落這才驚覺原來自己已經那麼瘦,手腕和指關節突出的清晰可見。
可他明明有好吃飯。
這十有八九可能就是因為害了‘相思病’。
所以第二天喻落就定了機票去北方,和當初想去波多黎各的時候一樣決絕,不加猶豫。
既然你這麼想一個人,為什麼要苦等呢?
白尋音又不回來找他,那他就去找好了。
只是近鄉怯,去了北方站在校門外,看到孩清冷的臉上難得明又健康的笑意,喻落又不敢靠近了。
他出一煙,站在樹邊了會兒,隔著一層蒙蒙的白霜近乎貪婪的看著白尋音。
北方的冬天冷極了,煙霧轉瞬即逝,白霜都是他的呼吸吐納。
可看到了白尋音,便又不覺得冷。
先不打擾你了,就再等等你好了。
喻落暗暗的嘀咕著,眼中卻是邪肆張狂的勢在必得。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有種覺白尋音早晚還會是他的,說起原因,其實也并不難——無非就是喻落覺得這姑娘看不上別人。
而且,自己也看不上別人。
喻落不甚明顯的挑起角笑了下,隨后拿起手機對著遠的小姑娘‘咔嚓’一下拍了一下。
寶貝,就當給我充電了。
這是
他們分開的第二年,喻落學會的打個飛滴過來看人了。
想念算什麼,只要他有錢坐飛機,他就能看到白尋音。
有了‘充電’的時間就快多了,一眨眼便過了五年。
第六年的時候,‘意外’出現在一場家族聚餐上。
喻時恬那丫頭片子偏巧也是工大的,畢業回家后自家公司里上班,整天抱怨著社畜的生活。
喻落聽著就覺蒜皮的索然,問都不問。
他并不愿意在自己家里人面前暴自己的心事,從而一直克制著和喻時恬打聽關于白尋音的任何事。
即便他知道哪怕自己刻意去打聽估計也打聽不到,因為那姑娘一向是低調的過分的。
直到這次聚餐,喻落意外在喻時恬手機里看到了和白尋音的合照。
那天他稍微喝了點酒,一瞬間覺呼吸都有種驟停的覺。
在醫學上,這是興過度導致的應激狀態——喻落只能傻傻的看著那張照片,挪不開眼。
喻時恬還以為他是喝醉了:“哥,你怎麼了?”
喻落不答,只怔怔的盯著那張照片,眼底有一不易察覺的微紅。
逐漸的,喻時恬注意到他的目,便了然的笑起來。
“很好看,對吧?我們學校的男生見到姐姐,就沒有一個不看呆的。”喻時恬莫名很得意的晃了晃手機:“但我沒想到哥哥你也能看傻了啊,果然我姐姐全世界最好看。”
喻落聲音有些艱:“……姐姐?”
“是啊,我們學校的校花兼職高嶺之花,全校績點第一,拿著全額獎學金的神,凡人只能仰的存在。”說到此,喻時恬拍了拍口:“但是我跟關系超級好,就姐姐啦。”
喻落一直沒話,靜靜的從別人口中聽著白尋音這幾年的經歷,半晌后才笑了笑。
他輕輕的道:“是麼?”
實際上,他比誰都知道白尋音有多麼優秀。
只是這優秀被所有人窺探到,他還是嫉妒的要發瘋。
“是啊。”喻時恬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最巧的是老家也是林瀾的,最近快回來了,我跟姐姐說必須要來參加我的生日聚會……”
說到此,頓了一下,而后眉弄眼的看著喻落
:“如果你肯過來給我結賬的話,我倒可以把姐姐介紹給你認識哦。”
其實喻時恬也就是這麼一調侃,本沒想過喻落會答應。
畢竟知道喻落心里住著一個‘白月’。
但可能今晚就是一個出其不意的夜,喻落在聽了的話后頓了兩秒,竟然點了點頭。
他不知道是不是醉了,黑眸覆著一層薄霧似的迷離,笑著點了點頭:“好啊。”
白尋音可能是一只追尋曠野的飛鳥,但自己會是在天空的歸宿。
暌違六年,歡迎歸來。
[飛鳥.下]
作者有話要說:這下子你們知道了吧,喻哥才不會隨隨便便出席別人的生日聚會呢(
下章開始綠茶1v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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