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德妃以生病的名義被半路留下, 皇貴妃心中是有些疑的。

一直都不大好，生病是常事。可被留在半路上，總引人多想。宋驍對雖說沒有特別偏, 可哪怕是在宋驍冷落后宮時, 每月總有一兩次去慶福宮看。

昨日德妃回宮, 宋驍一直在瑤華宮陪著嘉貴妃，都沒有去看。

當到了時辰，大家都來昭宮請安時，才發現德妃稱病沒有來。

同樣沒來的還有嘉貴妃，皇貴妃為了表現出賢良大度、對皇嗣的關心就免了嘉貴妃的請安, 大皇子因要讀書也沒來，敬妃抱著大公主來了昭宮。

大公主深得皇上喜, 嘉貴妃也并沒有因此就拿喬，倒也時常讓跟各宮接。

看著敬妃笑呵呵的抱著大公主, 待如自己兒一般疼, 皇貴妃心里琢磨著該如何找到們兩人的間隙，不信敬妃就真的只甘心當江念善的陪襯。

不過皇貴妃并沒點破，先是帶著人去了慶福宮。

“妾給娘娘請安。”德妃聞訊迎了出來, 由空青和落葵扶著, 給皇貴妃行禮。

皇貴妃仔細打量著，只見德妃臉蒼白憔悴，并不像是裝出來的。

“德妃妹妹不必多禮。”皇貴妃關切的道：“這究竟是什麼病癥, 竟是還沒有好？”

德妃笑笑，緩緩扶著小幾坐下，緩聲回道：“妾這次離京后水土不服, 才引發了舊疾。您也知道, 妾這病一年都要犯幾次的, 妾這子實在是不爭氣，倒讓您替妾擔心。”

的解釋合合理，再配上這幅病容，皇貴妃亦是沒看出哪里不對來。

“昨日皇上沒來看你，你也別覺得難過。”皇貴妃有意試探，安道：“嘉貴妃這次懷了雙胎，只怕還是龍胎這樣的吉兆。本宮都怕有閃失免了的請安，皇上更是日日在瑤華宮陪著。”

德妃眼中的驚訝一閃而過，很快笑道：“這可是件大喜事，妾替皇上、替娘娘您高興。”

聽了這話，皇貴妃挑眉道：“德妃妹妹怕不是糊涂了罷？”

“是您賢德大度后宮平和，嘉貴妃才能接連有孕，替皇上孕育子嗣。”德妃笑盈盈的道：“先前嘉貴妃生了大公主，兩個孩子作伴倒也正相宜。如今嘉貴妃又將生下兩個孩子，怕是沒有力照顧大皇子。”

“這宮中德高重，最適宜養大皇子的人就是您。”

德妃這話簡直說到皇貴妃心坎兒中，可是皇貴妃面上不半分，謙虛道：“嘉貴妃將大皇子照顧得極好，本宮不跟相爭。”

“子生產便是鬼門關走一趟，單胎以足夠艱難，更何況嘉貴妃這是雙胎，縱然平安生下，嘉貴妃怕是會元氣大傷，得恢復好一陣呢。”德妃不聲的道：“若是大皇子您養，大公主給敬妃照顧，嘉貴妃也沒什麼不放心的。”

皇貴妃心中有所，卻沒有立刻答應。

見猶豫，德妃識趣的換了話題，說起了這一路上的見聞。

送走了皇貴妃，德妃面上的笑容很快散去。

若是那日事，或許有孕的人就是——德妃上自己的小腹，已經準備了許久，卻一直沒找到機會。

江念善著實是太招眼了，宮中恨的人也不。

該怎麼借力使力，是首要考慮的。

****

瑤華宮。

敬妃送大公主回來時，念善親自迎了出來。

“善善你快別跟我客氣，我接送玥玥又不費事。”等到了殿，敬妃才將玥玥放下。“倒是你得多小心些，我看你這肚子比生玥玥時還大了。”

念善含笑點點頭，讓人帶大公主去洗手，自己跟敬妃坐下說話。“李太醫說讓我每日走，怕是到時候不好生。”

一時大公主回來蹬了鞋子上了榻，趴在了念善的肚子上，自己嘀嘀咕咕跟弟弟妹妹說話。

“跟你說個笑話，先前還有人拐彎抹角的求到我這兒，說是你們府上的七姑娘如今到了議親的年紀，你可替選好了人家。”敬妃說完，又道：“容姐兒是你親妹妹，想娶的人可不。”

這些日子事雜繁多，失去了記憶又忙著追查小姑姑的死因，家中的事有些疏忽。

轉眼容姐兒也到了和一樣的年紀，要議親說人家。

容姐兒跟的境何其相似，當初是皇后寵的侄，如今容姐兒在外人看來是寵妃的親妹妹，同樣引人注目。

“善善，你心里要有個準備。”敬妃提醒道：“你有了主意后，最好跟皇上商量一番。”

念善點點頭，激道：“多謝姐姐提點我，容姐兒的事我會好好考慮的。過兩日我求皇上個恩典，讓容姐兒進宮我先問問的意思。”

本來依偎在念善懷中的玥玥聽到兩人的話，抬起小腦袋道：“是姨姨要進宮了嗎？”

念善含笑點了點頭，了的小腦袋。

不多時熠兒也被朱勇送了回來，敬妃看了一眼時辰鐘，眼看要到午膳時候，便起告辭。

南巡回宮后，宋驍大半時候時候午膳也在瑤華宮用，念善便沒有留。

果然宋驍的午膳又被送到了瑤華宮。

等用過午膳，照例是宋驍回福寧殿，念善看著兩個孩子睡著后，自己再去休息。這次念善卻讓宋驍先等等，有話要說。

“皇上，妾想求個恩典，過兩日讓妾的妹妹容姐兒宮一趟。”念善解釋道：“容姐兒也到了該議親的年紀，妾私心想著先問問的意思。”

到底要喜歡才好。

宋驍忽然想起在病榻上的懿賢皇后，雖是滿臉憔悴，卻笑著跟自己提起念善的親事。

當時他想著要全懿賢皇后的心愿，替念善選個好人家。

捫心自問，他是善善的良人嗎？

宋驍也不能果決的回答。

“當然。”他心中五味陳雜，面上卻不聲道：“讓三夫人也一起宮罷，你們母也有好些日子沒見了。”

自從念善在宮中越來越得寵，鄭氏在侯府也愈發被人敬重。雖是念善的父親并無職在，大家改口稱呼為夫人。

宋驍預備在念善生產后，追封父親職，給鄭氏賜下誥命，讓念善的出更好些。

“多謝皇上恩典。”念善起謝恩。

說完了家事，念善又多問了句德妃。“您也該去看看德妃娘娘，您讓稱病，這下怕是真的病了。若是您不介意，妾陪著您一道去可好？”

德妃喜歡宋驍才會如此謀劃，非常人可及的耐心讓念善覺得著實是個患。

“你如今子不便，不用擔心這些，朕自己去就是了。”宋驍心中已經有了打算，他叮囑念善道：“放心，朕會理好的。”

念善并沒有堅持，含笑應了。

不，不放心。

并非不信宋驍的決心，只是對德妃的執念保持著警惕。

德妃不會甘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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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福宮。

得知宋驍來的消息時，德妃心中卻是存了一二分期待的。

宋驍并非冷心冷之人，若他對自己有些許憐惜——

“德妃，朕今日來不跟你繞彎子。”宋驍開門見山的道：“以后日子該怎麼過，你可想好了？”

見他的冷淡神和漠然的語氣，德妃心中便涼了半截。

“妾在這世上已無親人，也無后路可退。”德妃蒼白的臉上，很快多出了兩道淺淺的淚痕。“妾愿意留在慶福宮中，從此閉門不出，不會影響嘉貴妃的。”

“是貴妃，妾是德妃，妾懂得尊卑。”

顯然的回答沒有讓宋驍滿意，宋驍皺起了眉道：“朕給你兩條路，一條是你自己請愿去修行，兩年后朕會給你找個替，朕放你自由；一條是你留在宮中，朕永遠不可能你。”

德妃以為自己伏低做小會打宋驍，沒料到宋驍竟會如此決絕。

瓣也變得蒼白，整個人都在發抖。

“皇上，妾是您的人了，妾還有什麼別的路可走？”德妃淚眼朦朧的看著宋驍，那凄慘的模樣，甚是惹人憐惜。“妾這些年的掙扎和痛苦……”

可忘了，宋驍重重義沒錯，他也是能狠得下心的人。

“你是執意要留下了？”宋驍面無表的看著，打斷了德妃的表白。

德妃梨花帶雨的模樣顯然沒能打宋驍。

“妾，妾——”德妃幾乎站不住，扶著高幾搖搖墜。

宋驍只是看著，沒有出手扶住的意思。

德妃無法，只得狠了狠心，子一順勢摔了下去。

衛吉勝和紀安是多麼的知識趣，忙快步上前扶住了德妃。

即便如此，德妃的額頭還是磕破了些皮，看起來紅了一片，映著慘白的臉，愈發刺目。

“讓李太醫過來，給德妃娘娘看病。”宋驍淡淡的道：“德妃，你是個聰明人，朕希你做出正確的選擇。”

說完，宋驍也不等李太醫來就拂袖而去。

只留下德妃雙目閉，像是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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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善答應了柳貴人要查小郡主夭折的原因，時隔多年，也并不容易。

“娘娘，李太醫來給您請平安脈了。”意溪的通傳聲讓念善回過神來，念善點點頭，讓他進來。

李太醫進來，先替念善診了脈，他借機低聲道：“娘娘，臣從慶福宮回來。德妃娘娘不知怎麼撞在了高幾上，磕破了頭，人也昏了過去。”

算算時辰，怕是宋驍在的時候，莫非德妃要引起宋驍的憐惜？

猜到這種可能，念善微微蹙起了眉。

“臣去時皇上已經離開，德妃娘娘是傷并不嚴重。”李太醫沉片刻，道：“德妃娘娘的舊疾，臣看著倒有些古怪。”

他不常給德妃診脈，可這脈象卻有些古怪。

“德妃娘娘此次病來勢洶洶，并不像是舊疾，倒像是被突然激發的。”李太醫向念善解釋道：“德妃娘娘亦是通些藥理的，按理說不會犯這樣的錯誤。”

李太醫看過德妃近期的脈案，若是舊疾復發也不至于如此。

“你的意思，德妃是讓自己得了急病？”念善擰眉，道：“這樣會不會折損子？”

李太醫肯定的點了點頭。

德妃可真真是狠得下心，甚至對自己也不手。

“娘娘讓臣查的那一味香料，臣已經有了些眉目。”李太醫有些遲疑道：“臣在醫書上查到了，只是并不敢確定。這次前去臣留意到德妃娘娘宮中有許多香料，尋常人難以辨別出來。”

念善忽然心中一，有了主意。

“你放心，這件事本宮來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