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司籍匆匆出門, 見柳習文正板著臉將闖者押去柴房,陳司籍氣不打一來, 站定在柳習文面前,“郎君讓你回來做什麼?就讓你保護夫人?”
柳習文愣怔的看著陳司籍, 不明白為何對自己發怒?不過柳習文因自殘疾的關系, 對子向來敬而遠之, 陳司籍還是夫人半個先生,他就更敬畏了, 平時幾乎不怎麼跟陳司籍說話。
陳司籍見他還在發愣, 心頭火氣更甚,這人到底是不是太監?陳敬雖然偶爾會犯蠢, 可好歹知識趣,會哄夫人開心, 這木頭除了敢蠻干和發傻就沒別的用了!怒道:“你還不給夫人去回話!郎君沒吩咐你,別讓夫人心嗎?”
柳習文恍然大悟,連忙要去回報, 卻被陳司籍揪了回來, 陳司籍恨鐵不鋼的說:“你就這服進去?”
柳習文鼻子, “我去換服。”
陳司籍無奈搖頭, 一改言多必失的習慣, 提點柳習文說:“我知道你看不上陳敬,可在伺候人方面你還真不如陳敬,陳敬是太監,你也是太監, 你又比他強在哪里?難道你還能在朝堂上立足?”
柳習文沒經過宮里教調,看不上陳敬那奴才習氣,可他將來注定在院,他不學點著奴才習氣,難道還指郎君讓他在朝堂嶄頭角?郎君邊又不缺人才,要不是郎君以前邊只有陳敬一人,陳敬又犯了大錯,哪里得上他?日后說不定方慎行也要來郎君邊,他要再不努力一把,將來連立足的余地都沒有了!
柳習文恍然大悟,他給陳司籍行禮說:“多謝陳司籍指點。”
陳司籍淡淡道:“我也不全是為了你。”陳敬那廝不留手,跟方慎行又不和,不拉攏柳習文,就單打獨斗了。
柳習文自然明白陳司籍不會平白幫自己,但他也激陳司籍,他親爹娘都為了錢把他閹了再丟棄,天下又有誰會無償幫自己?柳習文得了陳司籍指點,換了服,恭敬的給王珞回報宮里發生的問題,很多鄭玄不讓王珞知道的事,柳習文都說了。說完柳習文自覺后悔,但也知道自己了陳司籍的坑,已經沒回頭路了。
王珞抬眼看了陳司籍一眼,陳司籍眼觀鼻、鼻觀心,這套手段要是用在陳敬上,只會被陳敬笑話,柳習文到底還是了一點……不過這也有好,郎君、夫人他總要忠于一個人,陳敬只忠于郎君,那麼柳習文可以改為忠于夫人,而夫人將來也會更倚重自己。
陳司籍自知論分比不上眉綠,也不屑去跟芳池去搶心腹大丫鬟的地位,給自己定位就是夫人的幕僚。陳司籍在宮廷浸久了,約能從今日宮廷風波中看出些端倪,這鄭家到底是日后是一飛沖天,還是慢慢被皇室打,就看這幾年了,富貴險中求,陳司籍愿意跟著夫人拼一把。
在方慎行第一時間來找鄭玄時,就差不多猜到了鄭玄就是后來的鄭太師,世最要的是什麼?很多人都會說兵權。兵權當然很重要,但目前皇權并未衰落,各方節度使不管私下如何,至名義上都是敬畏中央的。
這個時候有兵權并不稀奇,稀奇是掌握控制皇宮和京城的北衙軍,尤其是這份權利還是圣人親自賜予的,這才能真正的為所為。要是再也猜不到鄭玄是“鄭太師”,就不是不通古代常識了,而是蠢了。王珞忍不住又懷疑鄭玄份了,鄭玄真不是皇帝親兒子嗎?不然皇帝為何對他如此信任?
柳習文稟告完畢,見王珞遲遲不說話,他不看了陳司籍一眼,夫人這是什麼意思?是覺得自己表現好,還是不好?
陳司籍見王珞在發呆,倒也不敢隨意打擾夫人,直到虎兒肚子了,開始哼哼唧唧的要吃,王珞才回神,對柳習文說:“那個刺客現在是生是死?”
柳習文恭敬的說:“這人是死士,一被小人擒下就想自盡,被小人阻止了。還請夫人給小人一點時間,讓小人問出幕后指使。”
王珞問柳習文:“死士?你怎麼知道他是死士的?”
柳習文猶豫了下說:“他們是無臉人。”
柳習文以為他需要跟王珞解釋是什麼無臉人,但王珞眉頭微微皺了皺,問柳習文說:“這樣的死士,你有多大把握撬開他的口?”或許中有各種層出不窮的刑罰,但現實是沒有現代醫學打底,想要刑訊一個人太難了,稍有不慎刑訊到一半就死了,刑訊最難的不是心狠而是尺度。
柳習文沒想夫人能問這麼專業的問題,他呆了呆說:“起碼也要一夜。”想要撬開死士的不容易。
王珞角微曬,“一夜?黃花菜都涼了。”而且這些死士為了防止扛不住刑訊而吐實,往往都不會知道最蔽的機,死士只是工而已。
柳習文不知道什麼黃花菜都涼了,但他能明白王珞是認為刑訊時間太長,他跪在地上請罪說:“小人無能。”
王珞擺手說:“不關你的事,死士本來就難用刑訊。”即使王珞這麼說,柳習文還覺得是自己無能,他咬了咬牙,準備盡量刑訊時間,卻聽王珞道:“不過我們又不是大理寺,為何要證據?”王珞的話讓柳習文和陳司籍一怔,王珞對柳習文說:“死士刑訊效果不明顯,別浪費時間了,把他頭砍下,裝在禮盒里,給二嫂送去。”
無臉人死士培養不易,要說鎮國公府邸混了別府的死士是笑話,這死士只可能是府里人的,府里夠資格配備死士的公主,大約也只有臨海、長樂的,宜城這位死士怕是大皇子給的?或者是之前就存在的?王珞也懶得去追究底,宜城在眼里已經是死人了,現在要的是鄭家的態度。
其實王珞目前最氣的人是鄭玄,若不是他對家人一再縱容,他家人如何敢這麼對自己和虎兒?他這反社會只對自己?這人是鎮國公府邸養出來的,憑什麼只有一個人苦?
知道鄭玄是“鄭太師”后,王珞行事更淡定了,不忠不孝不仁不義,這話可不能說。至鄭玄肯定做了符合這些評價事,后世才會給他這個評價,他既然都不孝了,那麼再擔個欺長輩的名聲也無所謂吧。
王珞的話讓陳司籍和柳習文面面相覷,兩人倒不是覺得王珞行事太兇殘,而是覺得這事不像王珞做得出來的事,畢竟兩人跟隨夫人迄今,王珞給眾人的印象都是心慈手。
王珞心慈手嗎?或許是。畢竟道德底線要比古人高太多,但這些都不能涉及虎兒,虎兒是王珞最大的肋,也是王珞最后的底線。但宜城所作所為,徹底激怒了王珞,王珞對陳司籍說:“你去看看二房那幾個嫡出的孩子在哪里?要是不在宜城邊,都給我接過來。”
陳司籍駭然喊道:“夫人!”宜城公主做這些事是很過分,可到底沒有證據,也沒有做功,夫人貿然對國公府脈下手,臨海大長公主、鎮國公不會放過夫人!
王珞嗤笑一聲:“放心,我不會對孩子下手。”但只許別人自己孩子,不許別人孩子嗎?抬目看著陳司籍和柳習文,他們不是想投誠自己嗎?那就做點事給看。
陳司籍和柳習文見狀再也不敢耽擱,時至今日,他們已經沒有退路了,宜城現在是秋后螞蚱蹦跶不了太久,他們宜城不一定會出事,不宜城,不用等郎君,夫人就不會放過他們。
宜城上回跟鄭亶鬧了一場后,鄭亶已許久沒有經過宜城院落,宜城也是剛剛才接到大姐傳來的消息,才知道母親被鄭玄陷害,四個兄弟都已經被關起來了,而關押四人的正是鄭玄。宜城和大姐心急如焚,大兄對鄭玄有奪妻之恨,害得鄭玄被人嘲笑多年,兩人都不敢想象大兄落到鄭玄手里會有什麼后果。
宜城也不知道應該如何讓鄭玄讓步,讓人去找鄭亶,可鄭亶本不在府邸,去求臨海,臨海不見,甚至將早自己一步,將幾個孩子都接走了。宜城再傻也知道,鄭家這是放棄了自己,思來想去,就只能對王珞和虎兒下手。鄭玄或許不在乎王珞,可他能不在乎唯一的嫡子嗎?
宜城如何不知自己這一步可能會徹底激怒鄭玄,但是事已至此,們除了坐以待斃,也只能這麼力一搏了。鄭玄給母兄給的罪名是夷三族的弒君大罪。這樣的罪名,即便他們貴為天潢貴胄,也不能幸免。
就算阿耶心幸免了他們,等二兄登基,他們照樣活不。自己母兄死了,難道自己就能獨善其?不可能的。宜城看著鏡中的自己,沒有人比自己更了解鄭亶的狠心,他或許早等著這一天了,不然為何他從來不管自己的孩子?
即使事后自己能靠著鄭家憐憫活下來,也只有出家一途,的子們也不知會送到哪里去?難道堂堂貴主還要靠臣子憐憫茍延殘?至于的孩子們——宜城角微彎,只能怪他們命苦,上了這麼一個狠心的爹。
“貴主!”母驚慌失措的聲音傳來,宜城抬目向自己母,母臉煞白的說:“十七娘派人送了一個禮盒過來。”
“禮盒?”宜城一怔,“里面裝了什麼?”
母吞吞吐吐的說:“是一顆人頭。”
宜城莞爾:“看來我真小看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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