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安靜讓屋里幾位姑娘難免有些不自在，除了想著自己心事的王瓊外，別人都細微的挪到了下。沈夫人將幾位孫的神態舉盡收眼底，不聲的看著王珞。

王珞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屋尷尬氣氛，笑盈盈的走到沈夫人邊行禮請安：“祖母。”

微笑時邊會泛起兩個淺淺的笑靨，淡的櫻約可見一點瑩潔的皓齒。跟時下仕習慣駝背塌肩不同，王珞無論何時何地腰背都得筆直，即使是彎腰行禮，修長的頸脖依然微微抬起，在下顎和肩膀之間仰出一段優的弧度。領口一圈雪白的狐裘將襯得越發白凈，這種白凈不是冰雪般的冷白，而是如脂玉般的暖白，溫潤而澤。

王瓊有些愣怔的看著眼前的三妹，恍惚間仿佛看到那位著袆、高高立在殿堂之上，從容接外命婦朝拜的王皇后，早記不清三妹年的模樣了，原來三妹年時便已有日后的三分氣勢了嗎？

沈夫人拉著王珞的手和藹問：“一路過來可有寒？”

王珞說：“不冷，這幾天在屋里待久了，正好出來賞雪景。”

沈夫人笑道：“你們小姑娘是該出門多走走，像我們這把老骨頭，想要出門松散松散筋骨都走不了。”

王珞說：“祖母不老，您要是換服，跟我們一起出去玩，就像我們的長姐。”

沈夫人莞爾：“大母老了，哪能跟你們穿的一樣？”

王珞嫣然笑道：“祖母本來就容止端嚴，艷的穿在您上，不會有損您的氣度，只會給您錦上添花。”

好話誰都聽，沈夫人聽慣了好話，可也不得不承認，這孫說得奉承話就比旁人順耳，笑罵道：“你這小妮子連祖母都敢打趣了。”話是這麼說，但滿臉的笑意卻表達了的用。

王珞說：“那也是您待我們慈和，不然我們那里敢說真話？”

沈夫人輕拍孫小手，“昨天娘娘賞了些布料下來，我瞧這些布料鮮艷，都是你們小姑娘喜歡的，就讓繡娘來給你們做幾件新服。你看那件水紅緞可合心意？”沈夫人隨手一指，就把所有布料中最漂亮的一匹指出來了。

王珞點頭說：“好看，祖母挑的都是最好看的。”

沈夫人吩咐繡娘說：“就拿這匹布料給八娘做新意，做的合些。”

沈夫人的話讓在場的王氏姐妹們神各異，漂亮服誰都喜歡，只是王家家規嚴謹，幾個孩子都不敢挑最漂亮最貴的，大家都想讓祖母開口給們，沒想八娘就只說了幾句好話，祖母就把最漂亮的給了！這些小姑娘們到底年紀還小、閱歷也淺，面上不由的顯出幾分不忿，這馬屁就會哄著祖母要好！

王珞眉眼彎彎的說：“等做好了，我第一個穿給祖母看。”這麼一套服，在現代起碼近百萬，在古代就更值錢了，王珞對祖母自然不吝好話。

沈夫人笑得連眼角魚尾紋都掩飾不住了：“好，祖母等著。”

王瓊角微曬的看著這對其樂融融的祖孫，也莫怪三妹日后能登頂，備圣人寵，這時才幾歲？居然就能把自己心思掩飾如此蔽？當年也以為祖母最疼是三妹，什麼好的都著三妹，而三妹也最信賴祖母，甚至為了討好祖母，制崔氏的管家權。還傻乎乎的把三妹當自己最大的敵人！

其實人家沒把自己看在眼里，明知道祖母有心送東宮，卻故作不知，哄著祖母送宮，當了七皇伴讀。借著伴讀機會，同七皇和蕭相好，讓蕭相日后為在朝堂上最大助力，又選中當時只是普通宮廷侍衛的圣人為夫婿……蟄伏二十年，一朝高高站在云端。反觀自己——王瓊苦笑了一聲，當初怎麼會認為三妹想跟自己搶表哥？依照三妹的心，從來就沒看上過表哥吧？

王瓊腦中思緒萬千，面上卻聲不，聲對沈夫人說：“大母，時辰不早了，該用膳了。”

沈夫人道：“是啊，該用膳了。”特地吩咐王珞說：“今天我讓庖廚燉了子湯，你最喝這個，記得多喝點，兒家太瘦不好。”沈夫人一直覺得八娘太瘦了，將來難免不利子嗣。人這輩子最大的仰仗就是子嗣，自己生養了三子三，幸好三個兒子都站住了，兒子子嗣也多，偏偏兒卻只生了一個七皇，要是能有個皇子，王家就能更上一步了。

有了兒的教訓，沈夫人格外看重孫的，就怕太瘦，將來生育困難。沈夫人也奇怪，三兒和三兒媳到底是怎麼教兒的？十二三歲的小姑娘，不是最貪吃貪玩的年紀嗎？家里幾個孩子都不算瘦，唯獨八娘每次都是鳥食的份量，從來不見有什麼特別吃的，這份定力在宮里倒是適合，宮里的子能得寵，靠的就是容。

王珞乖巧的應是，因前世從小跳舞的關系，習慣的節制飲食，即使這輩子并不需要過分節食，也沒有大吃大喝的習慣，胖從來不是福氣的代名詞，而是各種慢病的開端，只要各種營養到位就可。也不知道自己喝湯的謠言是從哪里傳出來的？明明不喝任何湯。

世家用膳，食不言，眾人進食皆是寂寂無聲，用飯完畢，由丫鬟伺候漱口洗手，再奉上茶湯后才開始閑話，大部分時候也是王家姐妹們嬉笑說話，沈夫人含笑看著眾人。

王瓊趁眾人玩鬧時，走到王珞邊輕聲喚道：“三妹。”

“長姐？”王珞回頭看著亭亭站在自己后的王瓊，心中有些詫異，王瓊好像一夜之間長大了許多？以前的王瓊在王珞看來，就是個小孩，脾氣略有些慣，但們這種家庭出的孩子，脾氣慣太正常了，可今天的王瓊似乎格外斂？們不就一夜沒見嗎？在祖母這里住了一天，能讓長至此？

王瓊說：“祖母說宮當伴讀要知禮數，特地請了宮里的來教我們禮儀。”其實王家世代勛貴，對家中兒教養嚴格，王氏郎的儀態是公認的好，反而公主因是金枝玉葉、天潢貴胄，對自儀態沒世家貴那麼重視。但王瓊不是在王家長大的，七歲隨父親外放隆平府，在隆平府待了八年，雖說傅姆也教過禮儀，可到底比不上家里的堂姐妹。

要說王珞也是跟一起在隆平府長大的，可儀態就比自己好太多了，王瓊記得自己年時候非常不喜歡三妹，總覺得三妹太清高，無論走到哪里，脊背、頭都昂得高高的，一副誰也看不起的樣子。可等后來回想起來，才發現原來三妹在很小時候就如此重視自己儀態了。大母后來曾說三妹是天生貴人、命中注定母儀天下，這話七諂、三也是真心，畢竟誰家小姑娘能在三四歲時就會為自己未來打算了？也就那些生來不凡的人才會如此。

“應該的。宮規嚴謹，我們是該好好學學。”王珞的社禮儀，在上輩子就過嚴格訓練，又從小學芭蕾，儀態要比沒過訓練的普通人好些。但這輩子的宮規禮儀肯定跟學過的社禮儀不同，尤其是宮里各種況都不清楚，有個貴妃邊的指點，比自己胡琢磨好多了。

頓了頓又道：“我一會讓眉綠把阿姊的收拾了送來，祖母疼阿姐，阿姐辛苦多代我們孝順祖母。”王珞暗想，王瓊果然比以前多了，要是換了以前的，一會肯定帶著祖母的丫鬟仆婦，大搖大擺的來修院收拾行李，不把阿娘氣得跳腳不罷休！

王瓊說：“有勞三妹。”就知道只要自己主提起搬走，三妹就會替把崔氏安好，這位日后差一點就讓阿耶和崔氏離婚了，那時大母都在面前跪下了，言的彈劾都堆滿了陛下的書案，也沒見容，要不是崔氏最后為了三妹名聲沒答應離婚，恐怕會為首個也是最后一個父母因不和而離婚的皇后。

王珞道：“都是自家姐妹，長姐不必多禮。”

眾人陪沈夫人說笑了好一會，見沈夫人累了，才識趣的起告辭，王珞留到最后才離開，離開前沈夫人拉著王瓊、王珞的手淳淳善：“你們進宮后要相互扶持，等到了宮里你們就會明白，在家里姐妹間的口角都是小事，在外面只有自家親人才靠得住。”

姐妹兩人都是套了殼子的年人，對沈夫人的話皆深有，兩人齊聲應是，順的模樣讓沈夫人欣不已，就知道他們王家的兒沒有不好的，即便有崔氏那個攪家在，兩姐妹還是和和睦睦的長大了，沒壞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