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超勻過了氣。
知道自己來得唐突,他只能恭恭敬敬爲老者端茶遞水,遲疑了一下,問道:“這位老前輩,不打算手?”
寧雪詩聽了這話,俏臉抹上怒紅:“師還挑三揀四,區區一級超,就要我爺爺親自出手?”
“一級超?”孟超愕然,表古怪。
寧雪詩皺眉:“你該不會連七眼狼蛛都不知道吧,那本沒必要給我們添,你看不懂的,別浪費時間了。”
孟超眼睜睜看著超正在死去,只能著頭皮說:“我知道它原本是七眼狼蛛,但現在已經不是了,現在的它,是一頭正在進化中,卡在一級和二級之間的‘七眼龍狼蛛’。
“雖然外觀仍舊保持七眼狼蛛的形態,部卻有很多都開始變異,新生的非常脆弱,比的‘七眼龍狼蛛’更難理。”
“什麼?”
寧雪詩傻眼,進化中的超?
扭頭,用口型向爺爺求助。
老者陷沉思,表也凝重起來。
“小夥子,你怎麼知道?”
他目炯炯看著孟超,“老夫剛纔仔細檢查過,它的外表並無毫異變,你一路跑來,看都不看一眼,如何能肯定,它正在進化?”
“聽出來的。”
孟超解釋,“這頭超還沒死,不是還在發出尖嘯麼?‘七眼狼蛛’和‘七眼龍狼蛛’雖然是同一族羣,終究差了一個級數,他們臨死前的尖嘯,有著細微不同,並不難分辨。”
“並不難……”
寧雪詩和爺爺都被噎了一下。
“你唬誰呢,我爺爺都沒聽出來,你一個實習生,能聽出來?”寧雪詩雙手叉腰,目警惕,彷彿孟超是什麼騙子。
老者卻不敢小覷,謹慎道:“還沒請教……”
“我孟超,家裡正準備開一間資源回收公司。”
孟超不放過每個拓展人脈的機會,向兩爺孫行禮。
收割者的禮節,倒是一不茍,十分標準。
老者對他稍稍有了幾分信心,微微點頭,矜持道:“老夫寧舍我。”
“……”
兩人大眼瞪小眼,三秒鐘後,孟超恍然大悟,一拍腦袋,“原來是寧前輩,如雷貫耳,久仰大名。”
“來這套,你本沒聽過我爺爺的名字吧,連‘白髮鬼手寧舍我’都不知道,你算哪門子的收割者,還能聽出七眼狼蛛和七眼龍狼蛛的嘯聲不同?簡直開玩笑!”寧雪詩憤怒了。
“雪詩,收聲。”
寧舍我的涵養很不錯,“孟小友耳力一流,讓老夫大開眼界,卻不知你的師承……”
“我自學才,幾十年的老收割者了。”孟超坦言。
老人深吸一口氣。
“你們公司領導電話多號?”他很和藹地問。
孟超乖乖閉。
後退兩步,就地蹲下,比劃了個手勢:我不說了,請開始你們的表演。
寧雪詩肺都氣炸,發誓待會兒就這小子好看。
可現在,七眼狼蛛的最後一生命正在飛快流逝,必須爭分奪秒,才能收割最新鮮的材料。
排除雜念,當孟超不存在。
正作,寧舍我忽然上前。
“我來吧。”
“爺爺?”
“我先打開外殼,吸乾淨黏看一看,如果沒有變異,你再接手。”
寧雪詩狠狠一跺腳,氣得天旋地轉。
寧舍我雙持解剖刀,駕輕就地手。
只是隨著手指輕,刀尖也有細微抖。
“原來寧老爺子傷了。”孟超喃喃自語,“怪不得。”
這句話點燃了炮仗,寧雪詩旋風般衝到他面前,柳眉倒豎:“你懂不懂規矩,這時候能說話嗎?”
孟超臉一紅,收割者細作時,最怕被人打擾,自己犯了行規,的確不該。
他想了想,覺得小姑娘雖然脾氣大了點,但老爺子爲人不錯,值得助一臂之力。
“寧小姐,能不能給我看看你們的傢伙事兒,我需要九最細的牛探針,三繞指的盤針。”孟超低嗓門,“對了,你們賬上,有沒有三十萬現金?”
寧雪詩滿頭霧水。
“是這樣,在進化中的‘七眼龍狼蛛’,結構太脆弱,特別是新生的毒囊,囊薄如蟬翼,稍微一就會破掉,毒流得滿肚子都是,所有材料都會報廢。”
孟超滿臉誠懇地解釋,“寧老爺子是神經方面出了問題吧,未必能獨立完整臺作,所以先悉一下你們的工,臨陣磨磨槍。”
這番解釋是火上澆油,寧雪詩氣得磨牙:“就算爺爺了傷,也是‘白髮鬼手’,區區一頭七眼狼蛛怎麼難得住他?而且,我還在這裡,憑什麼讓你出手?等等,三十萬現金,這又是什麼錢?”
“自然是請我出手的費用。”
孟超掰著手指頭給算,“以老爺子現在的狀態,收割的品相肯定不怎麼好,加在一起,最多價值三五十萬,但有我助一臂之力,憑我的經驗加上老爺子的技,雙劍合璧,應該能把最值錢的毒囊完剝離出來,是毒囊就能賣五十萬以上,所有材料加在一起,將近兩百萬了。
“這裡面有一百多萬的差價,因爲我還在實習,又是助手,大家相識就是有緣,七折八扣,只收三十萬,就算我爲社會做貢獻了。”
寧雪詩目瞪口呆看著孟超。
片刻之後,深吸一口氣,正發。
忽然聽到爺爺的聲音,非常罕見地發:“雪詩,過來。”
急忙回到爺爺邊。
幾分鐘,爺爺像老了五歲,滿頭白髮都失去氣神,一縷縷耷拉下來,在冷汗涔涔的額頭。
順著老人頗有些散的眼神去,寧雪詩看到七眼狼蛛打開的甲殼裡面,一團團猙獰的,如畸形變異的腫瘤,散發著刺激的氣味。
只看一眼,餘怒都凝結在臉上,失聲道:“這不對,這不是七眼狼蛛!”
“的確不是七眼狼蛛,而是極爲罕見,正在進化中的七眼龍狼蛛。”寧舍我苦笑,滿臉黯然。
一頭尚未達到二級的低階超,骸價值幾百萬的事,寧舍我還不放在心上。
換神經完好無損時,他發超凡能力,眼視就能看穿它的分佈和結構。
可現在,虎落平被犬欺,沒想到堂堂白髮鬼手,要栽在這玩意兒上。
寧雪詩張了張,忽然想到孟超的話,神駭然。
此時,孟超也走到兩爺孫後,踮起腳尖朝七眼龍狼蛛的腹腔裡看了一眼。
他記得收割者的規矩。
就算寧雪詩回頭看他,他還是一言不發,反而抿了。
“……小哥,請講。”寧雪詩鬱悶了半天,咬牙道。
“還行。”孟超道。
“什麼還行?”寧雪詩瞪大眼睛。
“就是這頭七眼龍狼蛛進化得還行,很常見,沒鬧什麼稀奇古怪的超級突變。”孟超鬆了口氣。
很常見……
兩爺孫一臉懵。
“你,你真能幫爺爺完收割,只收三十萬?”寧雪詩心裡繞了幾百個念頭,不敢相信地問。
“五十萬!”
寧舍我死死盯著孟超,“小夥子,你要真能幫老頭子一把,不用理多麼完,只要中規中矩,毒囊保持70%的毒量,老頭子立刻給你轉五十萬!”
孟超吹了聲口哨,角不由自主地微微翹起。
“我還沒超凡,力量和知都一般般,無法直接收割超,只能——”
孟超本想說“只能指導你完作業”,話到邊,生生吞下,換,“只能當您的助手。”
“那你當第一助手,遞送械,噴消毒,暴切割面,做好切口標記,監控腐敗程度……我孫當第二助手,行不行?”
“行。”
孟超點頭,從自己的腰囊裡出消毒凝膠,細細塗抹了雙手,又調到噴霧模式,從頭到腳噴了一遍,站到寧舍我右邊的助手位置。
寧舍我凝神靜氣,開口道:“三號……”
不等他說完,四號刀柄配七號菱形刀片,就送到手裡。
寧舍我微微皺眉。
小夥子理論知識一套一套,沒想到第一件械就遞錯了,難道只是個誇誇其談之輩?
“我知道您想用三號刀柄配十二號鉗式刀片,先把書肺剝離出來,無論在‘七眼狼蛛’還是的‘七眼龍狼蛛’上,這都是絕對正確的經典作,偏偏正在進化中的變異,它的囊狀書肺上多了很多葉狀褶皺,您仔細看,結構非常脆弱,和周圍牽連很,貿然手,恐怕會損壞品相。”
孟超用一探針虛虛指點,“我建議從書肺後方的導管開始,逆著脈絡來剝離,先把周圍掏乾淨,最後再對付書肺,放心,這些導管倒是比過去堅韌得多,不容易斷裂的,寧老,您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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