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風息雲止,天地靜寂。
元始天尊負手而立,面無悲喜,亦無寶相,形宛若雲霧凝,又與此地乾坤相融相恰。
這是天道聖人,盤古元神所化三清之一,執盤古幡、持玉如意,爲洪荒六聖中修爲僅次於太清老子的強者。
而此刻,這位本該出場就鎮全局,開口便定衆生生死的強者,皺眉凝視著千丈之外。
那裡有一團迷霧,元始天尊竟……
覺到了許威脅。
嗡——
那迷霧突然被一勁力吹散,其現出一道修長影。
李長壽,化名李長庚。
此刻的李長壽依然是長袍打扮,手中也沒提什麼兵刃,背後緩緩浮現出一秤桿,秤砣的位置還是懸空。
他也在凝視著元始天尊,與這位二師叔目相匯。
這一瞬,李長壽完全理解了二師叔。
二師叔不想把寶在他上,也就是對他沒有足夠的信任。
而元始天尊,也到了李長壽那份決然地心意。
反天!
“不必留手。”
元始天尊輕聲說著,閉目等待,聖人道韻於他周迅速匯聚。
李長壽輕輕吸了口氣,同樣閉上雙眼,後又浮現出了一個巨人的虛影。
這是八九玄功極境之後的境界,是后土娘娘不曾設想過的神通。
李長壽通過‘擬態元神·鴻蒙紫氣’,竊取天地本源後,將天地本源吸納於自,纔有這般神通。
同樣,也無法傳授給其他生靈。
【底牌:盤古真觀想!】
此虛影一出,太星黯然無,乾坤彷彿出現了吞噬一切的虛空之,天地與大道似都岌岌可危。
元始天尊出幾分笑意,邊喃喃一聲不錯,但隨之又微微搖頭。
‘還不夠。’
元始天尊道:“只是這般,還傷不到貧道。”
李長壽淡定地一笑,右手並起劍指,對元始天尊遠遠平舉,背後的巨人虛影握住一把巨斧!
二師叔給他幾招的機會,其實是在讓他證明自己的實力,證明有沒有反天的資格。
所以,自己其實只有一招的機會。
只有一招直接傷到二師叔,纔有可能讓二師叔改變主意。
二師叔與廣子實在是太聰明瞭。
廣子被師祖‘暗示’之後,已是做好犧牲自的準備,讓闡教在天道與生靈的陣營夾求生存,表明闡教順天而行的立場。
廣子剛纔的憤怒、駁斥,不過是說給天道聽,算是給天道的投名狀。
可現如今,生靈若不能集合一切的力量,自己只有七勝算,最後一步被道祖翻盤的可能著實太大。
【最後一步】此時並未到來,時機未到,準備不足,該發生的遠未發生。
此時不過是進行到了李長壽破局計劃的倒數第三步。
擺在李長壽麪前的,只有三條路——
要麼讓二師叔此刻改變主意;
要麼讓二師叔對天道死心;
要麼,在最後與道祖的決戰前,斬了二師叔、奪走盤古幡!
事已至此,別無他法。
到混沌鍾已離開了五部洲範圍,李長壽的顧忌也就了幾分。
他雖可以提前讓小瓊峰離開,但小瓊峰也是自己放在天庭的‘人質’,一就會牽扯全局。
反天談何容易,我命由我不由天這句話,其實只是個聽著讓人熱沸騰的口號罷了,沒什麼大用。
真正的反天,需要長遠謀劃,不斷佈局,尋找天的破綻!
還需一步步走出一條前人未走過的路徑,擁有讓天懼怕,讓天畏懼,讓天無可奈何的底牌!
更需去團結一切能團結的生靈,爭取所有值得信任的盟友。
故,在此時、此地、這般形之下!
自己必須拿出一些底牌,傷到二師叔元始天尊,打傷這位天地間第二強的聖人!
嗡!
李長壽手腕上出現了一縷縷紫華,轉眼凝閃耀的符印。
幾乎瞬間,李長壽背後展開了一道薄薄的,其上現出數百旋渦。
旋渦型的一瞬,方圓十萬裡靈氣被急速向此地,匯李長壽道軀!
與施展百倍靈氣炮時,近乎完全一樣的形!
但李長壽直接將無邊靈氣納己!
這一瞬,李長壽指尖凝聚出刺目的亮,前方乾坤出現無數隙,又如鏡面般迅速崩解。
【底牌:樸實無華百倍靈氣指。】
綻!
李長壽一指輕點,一束被到了極致的靈力,對元始天尊激而去。
天穹宛若張開了大的巨,好似一條倒懸的深淵!
這猶不算完。
李長壽背後的虛影對元始天尊劈下一斧,一道弧打‘深淵’,追隨那束芒而去!
天地震盪。
高空中星明滅不定,那裂痕將元始天尊的聖軀直接吞噬,天地間又被裂痕中出的強充滿!
無邊靈氣盪漾開來,化作狂風吹向南贍部洲各。
下方,闡截兩教弟子神張地注視著這般奇景。
他們之中,僅有南極仙翁、多寶道人、雲霄仙子等高手,能勉強理解李長壽打出的這一擊。
也正因勉強理解,心底纔會無比震撼。
這一擊,已不遜於聖人的手段!
甚至能將那日的第六聖直接重創!
換而言之,與趙公明一同斬聖的那日,李長壽依然在藏實力,並未展出所有實力,只是爲了全趙公明。
歲月彷彿被人摁下了快進鍵,那強無邊極快地消逝。
‘深淵’閉合,破碎的乾坤被天道之力迅速修補;
隨著元始天尊隨手一抹,轉眼間,天穹再次恢復蔚藍。
如明鏡般的蔚藍。
衆聖人弟子屏氣凝神,雖然高空只有兩道影,但他們一時間不知該看向何。
李長壽靜靜站在空中,雙手自然下垂,氣息略有些盪。
元始天尊依然是負手而立,道袍不存半分褶皺,聖人道韻卻比之前削弱了許多。
嗒!
一滴鮮自高空落,在半空出了層層漣漪,化作了一縷縷純的靈氣,逸散在天地間。
元始天尊的左臂,一滴滴聖人緩緩落,又悄然蒸乾。
“二師叔,”李長壽淡然的嗓音傳遍天地,卻只是簡單問了聲:“如此,可否?”
元始天尊卻閉上雙眼,緩緩一嘆:“且讓貧道仔細思慮。”
李長壽略微皺眉。
是他證明的還不夠?表現出的底牌還不足?
罷了。
“弟子,靜候二師叔佳音。”
李長壽做了個道揖,形自高空落下。
元始天尊卻依然站在空中,閉目不語,宛若泥塑般。
李長壽影落下,兩教弟子反應各不相同。
截教仙人一個個欣喜不已,恨不得衝上來歡呼幾句。
畢竟,二師伯一直是他們的‘道心影’;對於幾位大弟子來說,都可以算是‘年影’。
闡教仙卻是噤若寒蟬,看李長壽的目頗爲複雜,多了許敬畏。
李長壽看向託著混元金斗的雲霄,溫聲道:“暫且看住廣子。”
“嗯,”雲霄溫頷首,目中芒依依,手邊靈力濃郁。
隨之,天地間再次陷了沉默,各方都在等元始天尊開口。
過了一陣。
李長壽又道:“姜太師,先爲妲己定罪吧。”
妲己子輕了下,只是低頭不語。
正與那羣凡人坐在高臺角落的姜尚連忙跳了起來,華髮白鬚飄揚,對李長壽拱手行禮,迅速坐回了原本的太師椅。
他剛座,拿起驚堂木,卻是不敢隨意落下。
姜尚擡頭問:“星君,這妲己……治什麼罪?”
“你以周臣的份定罪過就是,”李長壽道,“看你如何定。”
“這……”
姜尚眉頭皺,凝視著妲己那妖嬈的形,卻沒有半分綺念。
本太師又不是沒見過子。
許久,姜尚輕嘆了聲,言道:
“自古勝者爲王,而今商國已敗於周國之手,且不論過程如何,結果便是這般。
我爲周臣,奉大王之命,定前朝商王妃嬪之罪,今,賜死妲己。
妲己你可心服?”
瓊霄在雲上道:“這也算罪過?”
雲霄看了眼自家妹妹,瓊霄頓時閉上小,臉蛋上寫滿了鬱悶。
李長壽看向瓊霄,緩聲道:
“只論輸贏,無罪無名,這已是妲己能求的善果。”
隨之又看向妲己,言道:
“折了軀,去封神臺與你家大王相會吧。”
妲己嘆道:“妲己謝太師全,謝星君大人護。”
李長壽又道:“但妲己的形有些特殊……打神鞭何在?”
高空有金閃爍,金柱自天而降,自李長壽掌心凝一把金木鞭。
天道法打神鞭。
打神鞭先是對妲己一點,妲己軀倒在地,額頭飛出兩束亮,化作了一實一虛兩道倩影。
虛影是一道魂魄,與蘇妲己面容無異,豔滴;
另一道影自是九尾妖狐,此時拖著九隻雪白狐尾,又是另一幅容貌,傾國傾城。
李長壽道:“你二者,誰是王后妲己?”
“是我,”九尾狐輕嘆了聲,不敢擡頭去看李長壽,跪伏在地,“只是被我拘的蘇妲己原魂,也被我害的如今死,還請星君大人準許迴轉世,一應罪責俱在我。”
李長壽緩緩點頭,言道:“既如此……”
“且慢!”
闡教仙中傳來一聲大喝,卻見文殊道人向前踏出半步,凝視著那隻九尾妖狐。
文殊定聲道:
“星君大人未免太過偏袒。
這是妖!
妖族子奪舍凡塵子,混商王宮中做了人皇的妃,這該當何罪?
憑什麼只治我大師兄之罪,卻對這般妖族子溫聲細語!”
李長壽道:“此刻便將死,魂封神臺,這般置可有不當之?”
又有闡教仙道:“如此妖,理應魂飛魄散,如何能封爲天庭正神!”
“這位道友,”李長壽笑道,“是在教我如何封神?”
喊話的那名闡教仙立刻閉不言。
南極仙翁笑道:
“長庚師弟,你看這般可否?
不如將廣子與這狐族子一同免了罪責,這狐族子封神臺,廣子師弟回玉虛宮罰。”
“天規之中不存換,規矩便是規矩。”
李長壽淡然道:“妲己今日必死,廣子修爲必廢,此時等的是二師叔做出決斷,來決定廣子是否要迴轉世。”
南極仙翁嘆道:“長庚師弟……”
“我乃太白金星。”
“星君大人,”南極仙翁苦口婆心地勸著,“這妲己爲何俗世,咱們心底一清二楚,可此事也不便說出來,壞了那位大人的名聲。
廣子師弟行事有,這妲己行事也有,二者雖互不相關,此刻卻撞到了一起。
不如就此作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這天地依然能安然,豈不哉。”
李長壽:……
此前自己雖然已充分考慮了這種形,但這一幕發生,還是不免有些無語。
這就是反天最核心的三大難題之一。
這三大難題按麻煩程度依次排列:
第一,道祖·天道並不會坐以待斃,相反,棋局完全被他們控制。
第二,道祖·天道擁有近乎無盡的力量,能調用天地本源力量。
第三,生靈做不到統一戰線。
這其實無可厚非。
如今在此地的兩教仙人,已算是天地間對大道悟較深的‘羣’,他們之中,也只有部分理解天道對生靈的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