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母目中流出幾分訝然,又出幾分輕笑,“你竟能分辨出來。”
“實不相瞞,”李長壽笑了笑,在袖中取出了兩隻法寶,放在面前的矮桌上,“弟子第一次進娘娘的神通之後,就做了這般小玩意。”
這是兩隻沙,左側沙沙子流速均勻,但右側包裹著一層氣息的沙,其的流速卻無比飛快。
李長壽道:“娘娘可以控一定範圍的歲月流速,既可以讓這間閣樓中的歲月流速加快,外面一刻、此地百年。
自也可讓閣樓中的歲月減慢,外面數月,此地一刻。
據沙子落下的速度,我進來這短暫時刻,外面已過半年之久了吧。”
聖母默然無語,慢慢閉上雙眼。
李長壽繼續道:“若我所料不錯,娘娘是想將我留在此地,拖過趙公明劫之事,從而避免我和道祖正面起衝突。”
“不錯,”聖母輕嘆了聲,“長壽,你鬥不過老師。”
李長壽道:“娘娘,我不會去摧毀洪荒。”
“你若憑人族薪火與天道對抗,便是等同於將人族拖去無底深淵。”
“弟子不想憑薪火去做什麼,這薪火是燧人氏前輩託付,弟子的計劃中,本就沒有薪火這一說!”
“但此時你已代表人族。”
媧目中綻放出許銳利神,“那個傢伙積累了半個上古,最後依然敗在了道祖和天道手中,你積累了多、能有多底牌?
我知你做事周全,知你心思謹慎,知你比我兄長還要優秀三分,可你修行纔多年?
我不能讓你拿人族命途去做賭注。”
李長壽下意識攥拳,擡頭凝視著媧娘娘,將手中筆放下,扶著矮桌站起來。
他低聲道:
“娘娘,你莫非想見天地一片寂靜?
你莫非想看佛門大興後,三千佛國代替三千世,生靈盡皆修忍,修來世,對強權低頭、畏懼天地,畏懼自然?
您難道真想讓天道完最後的計劃,爲了天地能夠無限延長,讓生靈失去自我,只剩下一個個承載真靈的軀殼!”
媧娘娘卻是毫不讓,定聲道:
“你莫非想見人族再次被屠戮,再經歷上古那般至暗時刻?”
李長壽默然,苦笑道:“娘娘,你已被師祖嚇住了。”
“嚇住?”
媧娘娘笑容滿是苦,擡手捂住口,似乎有些不上氣,“人族被屠戮時,我反抗過,我掙扎過。
他們是我的孩子,是我用自本源締造的孩子。
你知道什麼?你又瞭解什麼?
你看著如今被道祖歪曲過的洪荒歷史,自以爲是地去推測當年發生了什麼,你所見不過道祖想讓你所見,你所聞不過道祖想讓你所聞。
誰不曾想著去守護生靈?
誰又不曾覺得,自己可以贏過天、勝過天算?
可最後呢!
最後呢。
最後呢……”
嗡——
一抹淺藍的暈自媧周盪漾開,原本白茫茫的乾坤突然了一片灰暗,出現了天空、大地、湖泊、一個巨大的影。
天空是殘破的,外面是無邊虛空;
大地之上存留著一坑,那個巨大影卻是人、蛇尾,被七萬丈長槍刺破軀,釘在了大地上。
一條條漆黑的鎖鏈纏繞在虛弱之極的軀上,那些鎖鏈,麻麻覆蓋了黯淡無的鱗片。
而雙手被無數鎖鏈束縛,高高地拉去天穹,只是無力地低頭。
天鎖,地縛。
在周,一白骨靜靜躺著,大多破碎不堪。
是人族。
“最後呢……
收手吧孩子,當我求你了。
是我沒用,不能護好你們。
用聖人之力點燃人族意志凝的薪火,已經是我最後能留給你們的禮。
我真的已經沒有什麼,能拿去跟天道換你們的命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