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仙人……
李長壽麪凝重,隨手一招,一道金自小瓊峰閃耀而出,草屋中的本握住了一隻木鞭。
打神鞭。
手握打神鞭,道道訊息鑽李長壽心底,那剛進封神臺的仙人之名呈現於心間,甚至還有其需對應的神位。
截教弟子吳旭,封神榜上顯其名,應爲三十六天罡星之天速星。
截教弟子黎仙,封神榜上顯其名,應爲三十六天罡星之天富星。
截教弟子姚公怕,封神榜上顯其名,應爲二十八宿之房日兔之位,歸屬東方青龍之宿。
還有截教弟子唐天正、劉達、張智雄、孫乙、宋庚,闡教弟子方靈道人、鄧天道人……
死道未消,得封神臺。
順便,李長壽看到了這些仙人臨死前鬥法的狀況。
漫天流!
截教一方有數百道影自東海撲來;
闡教一方卻祭出大陣,似乎早有準備,又有赤子、文殊道人等高手果斷出手,直接打了截教埋伏,讓截教一方措手不及。
但雙方死傷比例並沒有太誇張,闡教一方死傷數十,截教一方死傷是闡教的兩倍左右。
進封神臺的魂魄,卻是截教一方明顯佔優。
封神臺,衆截教仙殺紅了眼,立刻就要對那三名闡教仙的魂魄實施慘無人道的報復。
李長壽心神立刻歸於在封神臺的紙道人上,大喝一聲:
“且慢!”
就聽啪啪幾聲輕響,十數道束打在這些道人上;
這些道人的仙軀頓時被仙填滿,一個個站立不,雙目之中的怒迅速消退,看向彼此的目變得無比複雜。
像是,被芒所淨化。
一人道:“唉,既已死道消了一次,往事也就隨之而去。”
又有仙神道:“咱們爲何非要打打殺殺?本是道門同生,如今離大劫,也沒了對立的理由。”
“打打殺殺何時休?恩恩怨怨多紛擾。”
“只有彼此包容,才能和諧共興。”
“同一個洪荒,同一個夢想。”
隨後,這十多道人影手拉手,歌頌起了三清與道祖、媧與盤古,場面一度十分和諧,讓旁邊想開口呼喊的李長壽,額頭漸漸被黑線吞噬。
這麼【下頭】?
強行和解,最爲致命。
天道對生靈、不對,進封神臺後,其實已了天道序列的一部分,且完全被天道驅使,自的被更改……
再強的仙人,死後只有殘魂又能如何?
道祖這一手確實是厲害,爲了天道自穩固、這些仙神今後在天庭安心當差,也是煞費苦心。
不服不行。
李長壽並未多說什麼,略微思索,還是派了就近的紙道人趕去闡截兩教對峙之地,看看是否需要自己進行調和。
兩教初戰竟就有這般大的折損,確實是出乎李長壽意料。
也是慣思維,覺得道祖在維持原本的封神劇本,沒想到道祖也會發散思維,自己拆解了劇本。
只注重結果而不注重過程的道祖,當真比此前更爲棘手。
嘶——
道祖莫非已經知道自己的底牌是什麼?所以著急了?
李長壽沉幾聲,覺得自己還是要穩一些,就當道祖老爺不知自己底牌,保持自己現有的基調。
沒辦法,勝算還是太低了。
越是到這種時刻,在能夠繼續忍耐的前提下,就越要保持足夠的耐心。
主與被的轉換,往往就在於不經意之間。
今日爲何會發這般大規模的鬥法?
這,就要自石磯離開府時說起,而歸結底,還是在於李靖的特殊份。
太白義子。
前有龍之事,李靖父子此時已了洪荒的名人,陳塘關也了吸睛之地。
雖時隔半年,陳塘關平日裡的基調,一直都是恢復建設、運糧屯兵,但仙人們對此地的注意並未落下。
這就導致,碧雲子被哪吒一箭誤殺,石磯怒氣衝衝前往陳塘關的路上遇到哪吒,截教、闡教的大師兄就有了相同的判斷。
【壞了。】
今日怕是就要打起來!
而兩教又同時選擇了同一個路數——核心弟子先不面,讓稍微邊緣、也有幾分實力的聖人弟子去一,試試水。
闡截不免一戰。
這已是西方教徹底癱瘓之後,兩教仙人都已接的共識。
對於多寶、廣子這般執掌教務的大師兄來說,要做一些決定頗爲困難、顧慮太多,生怕不一留神就陷大劫的陷阱之中。
誰都想多保留自家元氣,誰都不想各自同門赴死。
且說那石磯娘娘與哪吒對峙,哪吒不知該如何言說,只是說自己練箭、並非有意而爲,也願意承擔責任,任打任罵。
李長壽手持打神鞭,自是看到了前因後果。
石磯當時應當是被劫運影響,肝火旺盛,直接說要重罰哪吒,還要去陳塘關去找哪吒之父問罪。
哪吒頓時也有些急了。
上次打死了一條小龍,那小龍的家人來了,把陳塘關毀了大半,這半年剛修了個七七八八。
這石磯看起來道行高深,若是一把火再把陳塘關燒了,那豈不是又連累了大家?
“此事是我乾的,阿姨你要打我著,要殺我就跟你鬥法。
我非有意而爲,與你這弟子也無冤無仇,若是要因此取我命,那我也是不服的!”
“好一個伶牙利!”
石磯火冒三丈,抓出白骨劍、手持九節鞭,對哪吒斥罵一聲:“誰是你阿姨!”
“呃……?”
“你這小子,今天我打定了!”
石磯立刻就要出手,一直躲在側旁的太乙真人忍不住跳了出來,對著石磯嘲諷幾句。
後面的事,也就如石磯所說那般,石磯出手要打太乙,太乙一狠心直接祭起了九龍神火罩。
可不同的是,神火罩芒閃爍時,天邊已有道道流,闡截兩路仙人,都將這一幕看在眼中。
石磯不大不小算是截教一號人,就這般被打殺了可還行?
截教仙當即大怒,殺太乙,這位真人淡定的一笑,言道:
“洪荒德行千千萬,截教道友佔一半,石磯對貧道出手,貧道莫非還要站著被打不?”
截教羣仙怒斥太乙強詞奪理,兩教第一場大戰,就此拉開序幕。
待李長壽的紙道人趕來,此地衆仙已是各自退去,分做東西而立,廣子與多寶道人齊齊現,各自於陣前對峙。
兩教陣前,數十也被雙方仙人擡了回來。
能進封神臺的畢竟是數,而闡教一方死傷多是沒什麼分量的邊緣弟子,截教一方著實被了幾個高手。
李長壽卻並未向前,略微思索,淡定地在雲上盤坐下,拿出一卷布帛,將布帛緩緩攤開,在上面寫著什麼。
兩教仙人頓時有些納悶,卻看不李長壽周道韻,紛紛猜測,這是封神主理人的必要工作。
幫哪邊?
其實哪邊都不能幫。
截教一方並無自己親友,闡教一方也沒自己多人。
想想當日龍族鎮陳塘關時,闡教仙人來的時機何等巧妙,剛好是李靖等人即將撐不住,龍族銳氣被折損、天庭有了靜。
今日呢?
石磯娘娘剛出府,怕是已開啓了挪移大陣,才能在如此短的時間抵達此地。
闡截兩教,半斤八兩,此時已都從道門立場,轉了各自教派的立場。
這是仙之常,本是無可厚非,但李長壽心底多還是有些鬱悶,畢竟自己此前爲了搞團建花費了那麼大的力。
理想在現實面前,果然不堪一擊。
所以李長壽今日並不準備開口,只是將雙方各自的仙神迅速畫了下來,算是做個記錄。
他在這裡,就代表了人教中立的態度。
廣子面冷寒,負手而立,定聲道:“截教諸位道友莫非已是忍耐不住?先滅西方,再滅崑崙,就洪荒第一大教?”
多寶道人嘆了口氣,油發亮的臉上滿是苦笑。
“道兄何必這般言語?非要將錯歸咎於我截教一方?
大劫在前,你我心底早有定數,何必如此作態?當真讓貧道有些不恥。
今日,我截教仙死傷更重,石磯更是被太乙道友活活燒死,這該如何言說?”
有關教運,太乙真人難得正經幾次,立刻於雲上向前半步,淡然道: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石磯道友既對貧道出手,自該想好貧道還擊是否能得住。”
多寶道人後,無當聖母向前半步,冷聲道:“石磯師妹先死了弟子,自必然有緒,道友下手如此之狠辣,當真念過道門三教一家之事?”
太乙真人訕笑了聲:“貧道本也不想對石磯下死手,可貧道這神火罩有個壞,就是專燒業障。”
“你!”
靈皺眉輕斥:“太乙道友,貧道當真看錯了你,你已是佔得了便宜,竟還如此詆譭石磯師妹!”
“貧道只是說實話,”太乙真人袖袍甩,一縷金瀰漫而出,“這是燒死石磯得的功德,貧道一併奉還。
若貧道所言有虛,請紫霄神雷。”
空中各安安靜靜,全無半點異。
截教衆仙此時大多陷沉默,但各自的憤怒並未消退。
確實,有許多教弟子,自跟腳不夠清白,有過許多不彩的過往,讓他們了幾分底氣。
但殺劫已落,仙已流,如何能回頭,又怎麼能低頭!
多寶道人嘆道:“廣子,貧道再稱你一句師兄,今日再問一句。
這大劫,如何過。”
廣子雙目半垂,淡然道:“各憑本事,各尋機緣。”
“好,這是你選的師兄。”
多寶道人定聲:“我截教仙自今日開始,不得妄出各方仙島,若出島在大劫之中死道消,自是本心不定,與截教無關。
但今日起,若我截教不出島,闡教仙還要來島上殺我教兄弟姐妹!
截教上下共討崑崙!”
廣子雙目睜開,眼底神涌:“善。”
“我們走,”多寶冷然道了句。
太乙面幾分無奈,向後退了兩步,負手站在闡教仙之中。
截教仙道道目看來,帶著憤恨,帶著不甘,但此時只能嚥下苦果,帶起戰死仙人的,化作道道流,向了就近的仙島道場。
闡教衆仙靜靜站了一陣,見無人出聲,廣子收起闡教仙的,擡手做了個手勢,一名名闡教仙駕雲回返中神洲。
此地,只剩下哪吒、太乙、玉鼎真人三道影。
順帶一提,李靖還在駕雲趕來的路上。
哪吒小聲問:“師父,我是不是……又闖大禍了?”
“想什麼,”太乙真人擡手推了下哪吒的腦袋,“錯的不是你,你現在還不懂這些,等你長大就明白了。”
玉鼎真人輕輕一嘆,並未多說什麼。
太乙看向李長壽,但李長壽只是含笑點頭,並沒有開口之意。
兩位闡教真人會意,也知此時不便與李長壽談,對李長壽做了個道揖,駕雲帶著哪吒,朝陳塘關而去。
闡截雙方已開始全面衝突,此時李長壽去做任何團建都已無用。
哪吒扭頭看了眼李長壽坐在雲上的影,小聲道:“那不是那天幫我們的幹爺爺嗎?今天他爲啥沒幫我們?”
太乙真人苦笑道:“因爲我們今日做的,說不上對。
你幹爺爺公私分明,他只站在對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