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雲子還是死了。

李靖帶著哪吒去城樓上時，李長壽就有一種較爲強烈的預，等李靖發現乾坤弓完好無損，哪吒目中躍躍試……

只能說值得慶幸的是，最後拉開乾坤弓的不是李靖，不然今天這事，他人教也是要過不去了。

“爹，我能試試拉一下這乾坤弓嗎？之前我都拉開了的！”

小哪吒興沖沖地喊著。

李靖目中帶著幾分慈祥，擡手拍了哪吒一掌，低聲道：“莫要調皮，此弓乃是天外之寶，鎮邪祟所用，並非是你玩樂之。”

哪吒眼珠一轉，剛要說話，李靖已是將包裹著道道仙的乾坤弓放到了他面前。

“不要那些長箭，也莫要因此洋洋自得。”

“謝謝爹！”

哪吒喜得差點蹦起來，抱著乾坤弓衝到城牆邊，翻跳到牆之上，頗爲神氣地仰頭，吸引了下方不軍民的主意。

“嗯哼！”

小哪吒清清嗓子，反手握住乾坤弓，吸氣、聚力，擺了個標準的‘拉弓大雕’的姿勢，將長弓拉到了他能達到的極限。

正此時！

一震天箭消失不見，隨之出現在了小哪吒手中。

李靖眉頭皺，立刻就要出聲阻止，總覺得今日之事莫名有些蹊蹺。

但小哪吒手指已是鬆開！

弓弦陣陣，震天箭破空而去，在碧藍的蒼穹留下了一道長長的尾跡，瞬間消失不見。

“喔——”

下方衆甲士、衆百姓：

“哦——”

盡皆讚歎不已。

哪吒擡首張，隨之就有些心虛地扭頭說了句：“能這麼遠哈。”

李靖：……

“爹你別生氣，孩兒這就去把箭追回來！”

哪吒小聲嘀咕著，在腰間的荷包中拽出兩隻小子扔到面前，那子呼呼轉了起來，被火團團包裹。

哪吒踢飛鞋子，著腳丫踩了上去，在此地民衆那見怪不怪、滿是慈的目中，朝西北方向疾馳而去，尋找著震天箭的蹤跡。

且說那骷髏山，石磯府中。

“這就是你昨日採的花？怎的做事如此漫不經心，再去重新採回來！不然稍後罰你閉關百年！”

府主人的斥責聲中，那小小的子垂頭喪氣，提著花籃漫步走了出來。

當子的能說什麼呢？

這就是生活吧，生活。

吼——

又聽到了後山那震耳的吼聲，碧雲子哆嗦幾下，心底嘀咕幾句‘馬元師伯真的是太嚇人了’的話語，沿著悉的山路，走向了下方的山谷。

看一看天邊的雲，趟過清涼的溪水，哼著上次跟師父去金鰲島聽過的仙樂。

子其實也自在，無憂無慮沒外債。

萬事都有師父擋，就怕突然遭意外。

誒？

天上怎麼有星星在閃？這不是白天嗎？啓明星都是在東邊。

噗的一聲輕響，碧雲子愣愣地低頭，看著自己前的大，聽著此時才傳來的刺耳的急嘯聲。

元神瞬間破碎，眼前發黑緩緩躺倒，迅速顯出玉石本。

‘這、這是怎麼回事？’

“師父……啊，我死了。”

噠！

碧雲躺倒在了泊中，下著那隻深邃且細小的破，其深竟一時無法判斷。

大地突然震了一下，驚了方圓數千裡的煉氣士，不原本就被那破空之箭吸引了注意的高手，此刻的也剛好將仙識落來。

山腰府中，一襲黑紗長的石磯急忙衝了出來，看到碧雲的，秀眉皺。

面當即變得無比冰冷，形化作流急急衝來，低頭看著碧雲子的傷勢……

竟是魂飛魄散。

“誰！好歹毒的一箭！”

“哪位道友若是對石磯不滿，還請直接來尋，你我鬥法一二也算章程，暗算石磯府子算什麼本事！”

“何人算計我子！”

骷髏山上飛出十數道影，大多都居業障，遠遠注視著這一幕。

其中有一人，面兇惡、背後生著第三隻手，皺眉看著石磯娘娘的形，眼底劃過幾分猶豫。

石磯娘娘此時已發現了震天箭的所在，素手一招，將震天箭自大地深攝來，用仙力包裹。

仔細盯著震天箭看了幾眼，卻是認不出它跟腳，又掐指推算，纔想起天機被大劫屏蔽。

通過紙鳥·銅鏡系統捕捉到這一幕的李長壽，也是略微點頭。

還好，天道這次注重細節，道祖也收起了那份‘傲慢’，並沒有在震天箭上刻下什麼陳塘關的字眼。

這起碼，讓他這個天道拆臺小對手，覺自己到了一點尊重。

覺，自己現如今了天道的監工一般。

說實話，震天箭乃是上古法寶，陳塘關上古時還是個人族活範圍邊界的小鎮鎮，憑啥上面就寫陳塘二字？

要寫也要寫英明神武、後宮三千的軒轅前輩的姓氏，那才霸氣。

一道者擡手相指：“石磯師姐，此箭是從該方位來。”

“多謝！”

石磯道了聲謝，立刻招來另一個子，讓帶上碧雲子的、捧著震天箭，跟在自己後，朝那道者所示方位而去。

前路，似是南贍部洲的東北方向。

後面石磯娘娘與追箭的哪吒自是會遇上，雙方八會出現爭執，太乙真人自會被引來，從而發太乙殺石磯這場天道戲碼。

這戲碼不合理，很不合理。

第一，太乙師兄極單獨行，每次都是拉著玉鼎，玉鼎真人老持重，自會阻攔太乙。

但這次，太乙應當是自己趕來，因爲一直躲藏在陳塘關守著自己的寶貝弟子。

第二，石磯若非劫運上頭，面對強勢的太乙，定會用緩兵之計，最起碼也應該找些好友一同給自己撐場子。

此前調查‘截教買賣學位’之事時，李長壽跟這個石磯打過道，是個很重義氣、在截教非核心弟子圈，也算頗有名。

可沒辦法，石磯之死，應該是天道推封神大劫的關鍵。

爲此道祖還親自找自己‘談談’。

李長壽之前爲了避免哪吒自刎、割、刮骨的悲劇，已是做了許多佈置，龍族與哪吒的衝突提前數年發，其實有李長壽暗中的影響在。

但石磯之事，他確實是沒辦法更改，不然就是對天道直接宣戰。

而且，了石磯，闡截對壘一樣會發生。

這就是天道的意志。

“你們繼續看，”李長壽站起來，了個懶腰，“我去置一些天庭公務，後面還有鬥法之事。”

靈娥站起來，看自己師兄似乎心不好，小聲問：“師兄，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李長壽轉看著靈娥，目中流出幾分溫暖的笑意。

他道：“你在此地安心玩耍就好，這裡發生之事與人教無關，我只是在鬱悶沒辦法避免大劫在闡截兩教上發。”

有些力，他一個人揹負就足夠了。

混沌鍾鍾靈道：“你這讓闡截兩教的弟子哪裡還有臉活？

這大劫本來就是針對他們，你從中作梗、不是，從中斡旋，已經先讓西方教填了不劫運，本就相當於救了不兩教弟子。

此時還自責不能避免大劫，未免也太小覷大劫二字了。”

“或許吧，我先去忙了。”

李長壽笑了笑，揹負雙手，緩緩飛向草屋。

太白宮深，一隻紙道人保持著太白金星的形象，朝中天門緩緩行去。

“有時，也不知長壽師兄到底在做些什麼，”有琴玄雅道，“但總覺得，距離長壽師兄越來越遠，想追卻連影子都看不到了。”

靈娥坐回團上，小手拉著有琴玄雅的纖手，小聲道：

“師兄他其實沒走遠喲，他無論去做什麼大事，坐到什麼位置，本都會在小瓊峰上的。”

鍾靈嗤的一笑，嘀咕道：“估計咱們離開的日子不遠了，現在大劫馬上就要發，我都完全看不懂大劫的走向了。”

“怎麼？”

有琴玄雅皺眉道，“前輩可否說的詳細些？”

“這算是本鐘的獨門籍，你們不要向外傳，”鍾靈打了個響指，混沌鍾灑出道道仙，罩在們四個頭頂。

本是昏昏睡的熊伶俐睜大了眼，好奇地看著混沌鍾壁的形。

鍾靈手指敲了敲桌面，就差說一句‘這些知識點都是要考的’。

它小聲道：

“咱是先天至寶，開過天，觀察天道運轉的時候，跟你們生靈自是不一樣。

大劫其實也有大劫的規律，都是遵循一條線向前發展。

比如巫妖大戰，核心矛盾就是在兩族高層的不對付，這條線貫穿前後。

還有龍大劫，本就是爲了爭，也圍繞洪荒的主導權打了幾個元會。

但這次封神大劫，本來我是覺得可能是大教教義不同引發爭端，可後來發現，大教教義就算不同，但在人教調和下，也可共存。

闡截兩教本來就沒有在的矛盾，只是有各種。”

鍾靈故意著嗓子，學著道祖扶須的模樣，沉聲道：“天道這次降下大劫，就相當於對道門說——你們，給我死到這個數。

那條線不見了，天道了大劫的直接推手。

這就是天道與道門現在起矛盾的主要原因，也是你們師兄現在面臨的問題。”

有琴玄雅不由問：“天道爲何如此對道門？”

“這個問題很複雜，你們境界太低，去考慮這些就無法修行了，”鍾靈搖搖頭，笑道，“總之，你們相信自己師兄就好了。

這傢伙心腸不壞，而且做事有自己的計劃。

他本可以站在衆生之上，一天之下，萬靈之上，現在卻選擇站在衆生邊，擡頭注視天道。

這其實是自古以來那些大能大神通者，都很有的品質，他們一個個恨不得取天道而代之，吸納所有靈氣就混元無極聖人。

看來，他家鄉真是個不凡之地，兩個過來的孤魂，都能做出這般選擇……”

“嗯？”

“孤魂？”

“呀！”鍾靈有些誇張地捂住，“說多了說多了，你瞧瞧我這張唷，大家就當沒聽見喲~”

靈娥看了眼呼呼大睡的熊伶俐，頓時若有所思狀。

孤魂？

嗯，那也是穩健的孤魂。

……

“星君大人。”

“拜見星君。”

中天門，幾聲問候，衆天兵天將抱拳低頭行禮，李長壽踩著白雲負手而出，目中滿是悠然與放鬆。

彷彿心毫沒有被影響。

他含笑出了中天門，徑直朝著下方的仙島落去。

看這仙島，其上金閃耀，天道之力之濃郁甚至接近凌霄寶殿。

無他，封神臺就設在此地。

此時看著封神臺，總呈十二品蓮花構造，但一隻只花瓣都在閉合，圍了一個巨大的‘花苞’。

每一片花瓣都有數百丈大小，壁有著幾排空位，總共三百六十之數。

又有居中五隻寶座，神位未曾顯現。

蓮臺之下，是四四方方的寶臺，本沒什麼值得稱道之，就是很方正、很規整，每一尊巨大的石塊，都浸染了柏鑑的汗水。

“星君！”

柏鑑高聲呼喊，形自封神臺隙中飛出，對李長壽連連做道揖，“柏鑑拜見星君，星君安好，星君安好。”

李長壽含笑答道：“將軍不必多禮，守衛封神臺辛苦了。”

“不苦、不苦，”柏鑑滿臉憨笑，“還請您去裡面逛逛，末將當真不知該如何佈置封神臺部的景。”

“善，”李長壽答應一聲，與柏鑑一同進封神臺中。

遙想北海初見，那位寧折不彎的黃帝大將。

再想想今日這略微躬的封神臺建造者、黃金守衛……

嘖，有磨鍊，果然就會有長。

進得封神臺，彷彿進了類似於六道迴盤那般的獨立乾坤，但此地與外界關聯並未隔絕。

其景頗爲夢幻，但又十分空曠。

頭頂，天道之力投影出諸天星辰，能見數不清的三千世界，圍繞五部洲緩緩運轉。

腳下，是一層琉璃寶鏡，一條條印痕錯縱橫，宛若棋盤。

李長壽打量各，很快就尋到了一道盤坐在角落中的孤單影。

敖丙。

柏鑑皺眉道：“此龍子，怎得如此沒眼力？嘿你！還不過來拜見星君大人！”

那影渾輕了下，睜眼看向星空下的兩道影，冷笑一聲，回敬道：

“我死了還不能自己做主？大不了再死一次！”

柏鑑雙眼瞪圓，罵道：“不識擡舉！當真以爲進了此地就可免死不！雷霆何在！”

轟隆隆！

星空之下頓時閃耀起了數百條雷龍，對著敖丙耀武揚威。

敖丙雙目瞪圓，氣勢沖沖地站起來，對柏鑑和李長壽冷笑一聲，雙一彎就跪了下來。

“我錯了！識擡舉！”

就這麼氣！

《擺平》。

李長壽輕笑了聲，擡手虛扶，將一臉忐忑的敖丙魂魄牽引到了近前。

他從袖中拿出了幾枚玉符遞給了柏鑑，笑道：“勞煩將軍，按裡面的藍圖，將封神臺建設一番。

封神並非兒戲，做神更非簡單之事。

故，我想在封神臺辦一所封神書院，教授那些提前進此地的仙人們，如何去做一個好神，負責之神。

此舉功在千秋，還將軍慎重。”

柏鑑擡頭，渾洋溢著使命，對李長壽深深做了個道揖。

“末將，領命！”

李長壽拍了拍柏鑑的肩頭，漫步走向那渾哆嗦的敖丙，溫聲道一句：“不必害怕，我與你二兄好，此次前來，也是爲了補償於你。”

言說中，李長壽手指輕點，憑空造就了一方矮桌、兩隻團。

“坐下聊吧。”

敖丙連忙點頭，又道：“哎，這個，我站著、站著就是。”

李長壽不由輕笑幾聲，這傢伙現在倒懂何爲謙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