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公明到得三霄飲酒談心,先是一陣長吁短嘆,而後便是愁眉鎖:
“爲兄是搞不明白了!
你們金靈師姐難不還覺得,那西方聖人不會直接出手?
非要說咱們截教穩勝券,不必多做什麼,靜待時機、站住道義,再伺機而什麼的。
咱們不去主算計,不去琢磨關鍵時刻讓西方教聖人忌憚的法子,能嗎?
你們說,能嗎?”
三霄:……
瓊霄小聲問:“大哥你這是,跟金靈嫂嫂吵架啦?”
“吵什麼架,這什麼吵架!”趙公明猛拍了幾下桌子,“這是在進行合理的爭執,試圖說服對方聽信各自的理念!”
瓊霄掩口輕笑:“這還不是吵架。”
“行吧,確實是吵了一架,”
趙公明表滿是鬱悶,低聲道:“那你們來說,咱們就這般乾等著什麼也不做?”
碧霄笑道:“也不是什麼都不做呀!大哥看,人家還釀了幾壇酒水呢。”
趙公明正道:“面對大劫如果不積極謀劃,還不如直接躲去混沌海中做個逃兵。
咱們要起來,要去爭,最起碼也要演練演練大陣,必要時候能頂一頂西方教的兩位聖人!
還有,你們跟金靈一樣,都不去想想,咱們跟二師伯相爭,大師伯會支持誰?”
“當然是支持咱們啦!”
瓊霄正道:“有姐夫在,怕啥。”
“嗯,你金靈師姐也是這般說的,”趙公明瞪著眼,罵道:“這些都是短視之見!”
雲霄微微皺眉,卻並未反駁這般說法。
“大哥你這就有些擡槓了,”瓊霄道,“大劫雖來,殺劫雖落,但你我一來是大弟子,二來本也不弱,怕甚?
再說還有姐夫從中斡旋,哪怕是遇到一些棘手之事,也有解決之道,”
“不盡然。”
趙公明嘆道:“你我本領是不弱,但你我兄妹四人,能擋得住聖人多久?
西方教此時,定然已是聖人親自下場,用報復截教滅靈山的由頭,給咱們添堵,甚至直接出手打殺咱們。
這個不得不防。”
碧霄小聲嘀咕:“姐夫神機妙算,應當早有準備纔對,”
趙公明開啓苦口婆心模式,低聲道:
“那你們這般想過沒有?
雖有長庚相助,但長庚也只會保你我命。
若後續大師伯推算出哪方會贏,爲了護住道門元氣,大師伯很可能會助力已有優勢的一方。
咱們不能用自己的角度去考慮問題,也不能單純覺得長庚就能影響大師伯的判斷。
其實相反。
長庚必須聽大師伯的。”
碧霄眨眨眼:“要這麼說,那咱們豈不是有些麻煩了?”
“我覺得大哥所說有些不對,”瓊霄收斂笑意,正道,“姐夫現如今是主劫者,他的意見大師伯應該會聽納。
大師伯未必就會只幫優勢一方,若是雙方均勢,大師伯定還會向著咱們,或者兩不相幫。
姐夫定然是向著截教的纔對。”
“唉,你們兩個,還是不如我跟二妹瞭解長庚。”
趙公明一聲長嘆,將面前的瓊釀一飲而盡。
雲霄道:“你我劫,本就已牽連了他許多,其實不必多說此事,以免讓他爲難。”
“只是在此地慨一二。
長庚此前種種所作所爲,爲兄看在眼裡,心裡如何不明?”
趙公明笑容頗有些苦:“我與他相識於海神廟中,而後也算相知的知己、值得託付命的兄弟。
他此前種種關懷,數次暗示,不斷催促我琢磨定海神珠,還給了能點化神珠的寶。
爲何?還不就是爲了我這命。
且不說,爲兄前路八是有大劫大災,就說長庚費的這些心思……
爲兄於洪荒中呼嘯多年,竟被剛修行不多久的長庚如此費心關照,當真不知該如何評說。”
碧霄小聲嘀咕:“也可能,姐夫只是爲了保護姐姐,纔不想讓大哥你陷因果呀。”
趙公明不由一陣瞪眼。
是,這麼一回事?
瓊霄在旁道:“大哥一說,我也有些覺得。
姐夫可能會護住你我命,但未必會偏向於咱們截教。
相比闡教衆同門的跟腳,咱們截教之中,倒也稱得上是魚龍混雜,說難聽點就是藏污納垢。
紅蓮那次,應該是姐夫爲咱們截教做的努力,但紅蓮破碎了、又鬧出了買賣記名弟子之事,想必姐夫對咱們截教也相當失。”
趙公明嘆道:“架子鋪得太大,難以收拾啊。”
“混沌鐘不願鎮咱們教運,咱們教運是多難鎮呀,”碧霄滿是擔憂地說著。
雲霄問:“兄長參悟定海神珠的玄機,參悟到哪般地步了?”
“最關鍵的一步,”趙公明反手托住了一把古尺,又將尺子收回,“只是,總覺得還缺了些什麼,無法走出最後的一步……
像是缺了、嗯,缺了天命一般。”
“天命?”
雲霄略微思索,倒也有些參悟不,只得輕輕一嘆。
這四兄妹坐在涼亭中商量著大劫之事,但也只是擔憂前路、擔憂截教命途,提不出什麼解決之法、高明之策。
封神大劫的構造太過簡單,就是三教廝殺,葬掉高手、大興天庭。
但越是這般簡單的構造,自就越是穩固,想破局便越發困難,能走的路也就越。
趙公明在三仙島呆了半天,原本煩悶的心也恢復了許多,與三位義妹告辭離了三仙島。
“沒法子,氣消了就趕去賠個禮,總不能跟一直鬧彆扭,爲兄好歹也是個男人,當能屈能。”
待趙公明走後,雲霄思索一陣,回了自己所住閣樓,對著牆上的畫像出了會兒神,找來布帛筆墨,提筆寫下一行小字。
【君見信安,雲霄敬上。】
輕輕皺眉,雲霄自覺有些心煩意,仔細思量,卻將布帛上的字跡消融掉。
不多時,一隻紙鶴飛出窗邊,在外化作了一隻白鶴,展翅飛島外的雲霧,隨之消失不見。
幾個時辰後,天庭太白宮。
李長壽的紙道人坐在大殿深,看著面前空白的布帛,額頭慢慢升起了三個問號。
這是……
雲在送信時,心大意送錯了空白信?
好像這般形發生的可能著實不高。
嘶,莫非是因姮娥之事,雲心底有些介意,卻不知該如何言說,這才用這般方式,表明自己有些無語?
這可如何是好。
李長壽沉幾聲,這個節骨眼上,也不便去三仙島上,只得修書一封,疊了個紙鶴送去三仙島。
開篇就是單刀直、頗爲直接的一句:
‘雲你聽我解釋,此事並非是外面謠傳的那般!’
服通信,最爲致命。
……
咕嚕嚕——
木質車在大路上不斷翻滾,華的車架也隨著路面微小的起伏而不斷晃。
車架中,那著淺紅的子輕輕一嘆,目中帶著幾分無奈,邊掛著許苦笑。
車架前後自有大批甲士護送,還有幾位騎馬、騎異的將軍,各自閒笑談,又機警地注意著前路各區域。
車架中子,非同小可,他們自不敢放鬆心神。
隊伍打著兩面旗幟,一爲‘北’,一爲‘蘇’,那車架中的子份不言而喻。
蘇妲己,冀州侯蘇護之,自時便名遠揚,而今因冀州新敗、蘇護獻,在趕去朝歌城的路上。
此去朝歌路途遙遠,也要幾個月顛簸之苦,但爲了爹孃兄長,終歸是要忍著的。
臨行前,便有原本嫁人前夜纔會現的老婦人,爲言說男之事、傳授一些房中之,蘇妲己也明白,此去是爲了討好帝辛,如此纔可保全自家親人。
“唉……”
蘇妲己輕輕一嘆,若不是去朝歌城,也應當是嫁到某個大諸侯家中,爲了不給爹孃兄長惹麻煩,自己也是要去刻意逢迎。
‘又有什麼不一樣呢?’
蘇妲己如此想著。
這大概,就是這般子躲不掉的命途吧。
地下,李長壽抱著胳膊,形在大地之中‘仰泳’,仔細觀察著蘇妲己的形。
此刻的蘇妲己只是凡人,自己安排,也不會有吸納變數的效果。
還是要等日暮時分、前方的驛站,九尾狐妖小蘭奪舍,那時才能算是大劫小變數——妖后妲己。
自己當如何安排妲己?
其實也麻煩的,總不能扔給妲己幾幅秋宮圖,讓和帝辛的幸福生活更滿。
李長壽思前想去,也只有見機行事,稍後若是能安排就安排,安排不上就如雷震子那般,後面總會有合適的機會。
夜,這支兵馬在一驛站附近安營紮寨。
驛站被裡三層、外三層包圍了起來,蘇妲己與兩名侍住在一大屋中。
沐浴更、梳理了下長髮,蘇妲己就要休息緩解今日趕路的疲倦,兩位婢也行禮後各自退下。
忽聽風聲響起,一抹眼不可見的煙霧在室彌散開來。
本自睡下的妲己,子頓時徹底放鬆,歪頭睡了過去。
窗外飄來一縷青煙,化作一名妖嬈的形,著紅、緩步走到牀榻前。
燭影搖晃,屏風映著的影,朦朦朧朧、又是那般勾人心魄。
小蘭凝視著睡中的妲己,心底盡是自己跪伏在聖母娘娘腳下時,聽到的告誡聲。
世、尋找機會到帝辛側,用自魅力干擾帝辛,讓帝辛荒廢朝政,推大商改朝換代。
這,是聖母娘娘代的任務,自己無法拒絕,也沒有任何推讓的餘地。
小蘭其實並不懂,爲何聖母要用這般方式,懲罰人族當代人皇,但小蘭知曉,自己只需借這個人族子的軀殼,就可完聖母娘娘代之事。
“得罪了。”
小蘭輕輕呼了口氣,一手指點在蘇妲己額頭,將蘇妲己魂魄緩緩引出。
“當真要這般做嗎?”
一聲呼喊突然從心底響起,小蘭一驚,聽出了這是天庭太白金星的嗓音,嚇的差些將蘇妲己的魂魄碎。
“星君大人!”
小蘭聲喊著,卻見屏風後站著一名男子,自是李長壽的紙道人,不由得連忙跪下,
“不怕沾染業障嗎?”李長壽反問著。
小蘭不由一陣語塞。
“星君大人,聖母有命……”
“我既如此見你,自是知曉何事,”李長壽淡然道,“記住,莫要再提聖母二字,你要做之事見不得。
聖母雖不在意旁人閒言碎語,但你也當注意下自言辭。”
“是,”小蘭聲答應著。
“行了,繼續吧。”
李長壽影緩緩消散,淡定地解釋了句:“我就是路過此地,不用多想。”
搞定。
小蘭卻是不住渾冷汗,在地上跪了一陣方纔醒來,轉看著睡的蘇妲己,略微有些猶豫,自有重重思量。
不多時,小蘭還是再次出手,將蘇妲己魂魄出,卻並未抹掉,而是收了自己的九尾,隨後小蘭自化作一抹流,鑽了蘇妲己的額頭。
下一瞬,‘蘇妲己’睜開眼,角出淡淡的微笑,牀榻上鋪開九條白狐尾的虛影。
輕嘆了聲,換了個姿勢假裝睡,心底卻在想著該如何做。
從頭開始學做反派,也是不容易的一件事。
而李長壽卻是在不斷思索,該如何才能避免姜尚與妲己的見面。
這封神大劫的畫風,當真是有些迷。
是自己把天道劇本改變的太多了?
不,現如今改變的這些,依然不夠穩,無法確保自己在意之人平穩離大劫。
天道或者道祖,必然會有其他算計。
通常況下,若是天道與道祖出手,所爲定然不只是一件事那麼簡單。
他們應當會有一個基礎的目標,而後再在基礎之上不斷延出二層、三層、四層目的。
基礎必然要達,後續幾層優先度各有不同。
封神大劫的基礎目標,就是降低生靈之力,大興天庭吧。
李長壽心神挪回了陳塘關李府,仙識注視著呼呼大睡的小哪吒,輕笑了兩聲。
無憂無慮和沒心沒肺,當真是正相關。
嗯?
那小龍怎麼這麼快又開始活了?
就算是龍族,就算是鐵打的魄,白天忙海中、晚上忙陸地,這也遭不住吧這!
“要不要提醒下,讓東海龍王適當的管管?”
李長壽著下一陣嘀咕。
雖然這傢伙靠臉吃飯、花言巧語騙子芳心不犯法,但當真算是十分缺德。
罷了罷了,這小龍終究是沒幾年可活了。
於是,兩年後。
【妲己宮一年半載,得帝辛寵,封貴妃。
帝辛勤於政務,疏於後宮,每夜自招妲己相陪,姜王后漸生不滿,懲治妲己。
帝辛大批啓用非權貴出的平民、奴隸有才幹者,於商地各爲,朝歌城衆家族略有不滿,卻被帝辛早早安。
自蘇護後,各地諸侯反者愈演愈烈,聞仲東征西討、遠征不斷,暗中施法,不斷回朝歌城與帝辛議事。
商地穩固如山,毫無盪,朝歌城暗流涌,卻不敢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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