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前院會客廳中,幾道影靜靜坐著,臉上都有些期待。
廳後傳來輕笑聲,一羣侍擁簇著李靖夫婦前來,服用了李長壽所贈靈丹的殷氏已下了牀榻,抱著睡的孩而來。
李靖在旁亦步亦趨地跟著,那表,生怕自己夫人突然昏過去了一般。
會客廳中的幾位大佬起相迎,太乙真人揹著手、帶著笑、眼珠子都要飛出來,對玉鼎和李長壽不斷挑眉,彷彿在說……
‘看,貧道生、不是,貧道弟子轉世!’
一旁的荃峒笑瞇了眼,倒是主走向前打量著天庭未來的大將,越看越覺得喜歡,給了李長壽一個只有兩人才懂的眼神。
‘這小傢伙一定要看好,別被西方算計了,你儘管護著,道祖那邊吾去解釋。’
李長壽含笑點頭。
請玉帝陛下前來此地,主要目的便是在這一層。
“咳,”太乙真人清清嗓子,“貧道不如這就收徒……”
李長壽笑道:“師兄怎得也著急了?莫非是怕有人搶你弟子?這小傢伙如何奉茶?”
荃峒在旁調笑道:“嘖,本元帥也是有些見獵心喜。”
太乙真人瞪了眼李長壽。
他大師什麼時候過這種委屈!
當下角一撇就要反擊,話還沒到邊,側旁玉鼎真人抖了抖手中的法寶球;
太乙真人只得訕笑,不痛不地道一聲:
“貧道當真是怕師父變師伯,平白沒了好徒兒。”
李長壽搖頭苦笑,覺有被涵到。
一旁玉鼎真人淡定地岔開話題:“李總兵,貴子的名字可取好了?”
李靖忙道:“水吒,到水了。”
“嗯……”
太乙真人仔細思索,又掐指推算,搖頭道:“我這弟子天生火命,水吒有些不妥、不妥,而且李總兵起名怎得總是跟‘吒’字過不去?”
李靖道:“他兩個兄長名諱爲金吒、木吒,吒字爲盤古神鎮天地間邪祟時所斥之聲,有除魔衛道之意。
若不水吒,也可火吒吧。”
“火吒也不太妥當,聽得有些刺耳。”
李靖猶自不死心:“土吒?”
太乙真人:“還不如掉渣好聽。”
“真人,這!”李靖皺眉看著太乙真人,低聲道,“那真人有何高見?”
“嗯,不如靈吒。”
“這未免太過秀氣,”李靖頓時有些哭笑不得,“洪荒姓名千千萬,靈字佔了一小半,這也太過常見了些。”
正在小瓊峰湖邊修行的某娥覺有被冒犯到。
荃峒突然道:“既然是用吒字,不如就走鎮邪的思路。
此子還有一無法散去的煞氣,源於魔祖、頗爲棘手,不如就以哪字爲伴,也有鎮邪驅魔之意。
今後但凡有人呼喚他姓名,都可助他鎮煞氣。
哪吒,如何?”
李靖皺眉看向荃峒,這誰?這名好聽嗎?讀過幾年書啊,還哪吒,呢呢啥呢?
“好!”
李長壽輕喝一聲,豎了個大拇指,讚歎道:“荃峒元帥果然不愧全懂之名,李靖,還不快謝荃峒元帥賜名?”
李靖結了幾下,定聲道:“多、多謝元帥!”
荃峒頓時瞇眼輕笑,在旁繼續看小哪吒的睡,一陣輕笑。
殷氏聲道:“可否請各位高人爲我兒贈些福語?”
“我先來吧,”荃峒清清嗓子,頗爲認真地思索一陣,“英俊神武、驚世英雄。”
太乙真人笑道:“這擔子也太大了些,貧道贈一句,平安康樂,逍遙快活。”
玉鼎真人想了半天,方纔道:“步步高昇,蓮花朵朵。”
於是,道道目匯聚到了李長壽上,李長壽凝視著睡的小哪吒,低聲道:
“哪吒今日爲人族子弟,有人族之魄,有人族之魂魄,他今後能多讀人族聖賢教化之篇章,多明做人的道理。
既然天生神通,當時刻自省,讓自一直走於正途、行於正道。
天地滄桑,人道恆久。
你做個能肩負起旁人期待,也能無愧於心之人。”
言罷,李長壽自袖中取出了一隻造型有些古怪的手鐲,手指輕輕一點,手鐲均勻三分,套在了哪吒的左手手腕上。
此手鐲通爲暗金,有三個小巧的圓點,其上蘊含著一縷縷玄妙的道韻,一看便不是凡品。
李長壽解釋道:“這是我此前煉製的小玩意,其蘊含三顆寶珠,有隨時吸納煞氣之功效,也有示警的作用。
若一顆寶珠亮起,代表哪吒開始涌的煞氣;
若兩顆寶珠亮起,代表哪吒即將控制不住煞氣。
若三顆寶珠同時亮起……”
“怎麼?”李靖有些擔心地問著。
“逃。”
李長壽低聲道,“爲了對抗煞氣,哪吒此前已融了他前世的法力,這些年我不斷用大陣爲他洗滌煞氣,也給了他無邊靈氣。
而他在母胎正是先天未被污濁時,與道相近、與道嬉戲,他法力雖是沉寂的狀態,但只要發出來……
李靖,你絕不是他對手。
若煞氣暴走,必須最快將他周生靈挪走。”
李靖張無言,殷氏蹙眉抱自己孩兒。
李靖低聲問:“這孩子,可、可會傷及無辜。”
“無妨,”李長壽笑道,“我說的是最糟糕的況,我會在旁照應,一直到他學會掌控煞氣。
李靖,你可記得我給你的那些書籍?”
李靖怔了下,趕點頭。
“就是爲了此事,”李長壽道,“你今後,軍務放一半,清晨去軍營、晌午回家中。
若連自己兒子都教不好,也不配做一方父母。”
“是!”
李靖拱手俯首,“李靖謹記義父教誨!”
荃峒問:“功德能否起到鎮煞氣的作用?”
“元帥放心就是,”李長壽看著哪吒那張已算是頗爲清秀的小臉,“他原本,就是個溫的小仙男。”
嗯?
太乙真人不免又開始擔心了起來。
與此同時,陳塘關東側城牆上,幾道影駐足此地,眺著李府的形。
熊伶俐嘖嘖一笑,嬉笑著道一聲:“啥仙二代啊?這就是傳說中的仙二代吧,出生就這麼大的排面。”
楊戩笑道:“靈……哪吒師弟當得。”
金鵬鳥揹負雙手一副高人模樣,老氣橫秋地道一聲:“老師花費了這麼大的力氣,自是對哪吒寄予厚。
哪吒能不負所托,早些爲頂天立地的男兒。”
熊伶俐道:“我倒是覺得,不能給孩子太大的期,這是力呀力……對了,清源妙道真君!”
哐!
熊伶俐將兩柄銅錘扔到了城牆上,砸出道道裂痕,“咱們打一架吧!你打咱腳踝這事,咱可還記得!”
楊戩訕笑一聲,“好勇鬥狠非我所願,有此力,當戰妖魔。”
金鵬道:“不如咱們切磋一二,你耗費的法力要殺多妖魔,我自十倍給你。”
楊戩:……
怎麼回事?
長庚師叔的手下,怎麼都這般喜歡好勇鬥狠?
“去五部洲外?”楊戩目中滿是亮,注視著金鵬。
金鵬含笑點頭,影掠空而起,唰的一聲消失不見。
“天涯海角之外。”
楊戩形躍起,卻是直接化作金鵬的本模樣,八九玄功流轉,形帶出一條金線,朝金鵬急急追去。
“啊這!”
熊伶俐瞪著兩人離開的影,而後頹然一嘆,默默著這嫌棄。
是力氣不大,塊頭不夠嗎?打架都要挑人!
呸!
這雙馬尾半巫對著楊戩和金鵬飛走的方向揮了揮拳頭,隨後翻起白眼,扛著自己的銅錘跳下城牆,奔向天兵集合之地。
下次遇到你丫,直接踩你腳趾!
“先踩住,再變大,哇哈哈哈哈!”
……
第二日,陳塘關人人都在言說,李總兵得了位三公子,靈秀可、有仙人之姿。
總兵府外出採買的後廚車伕,將這位三公子誇上了天,什麼天資聰穎、天真爛漫、虎頭虎腦,出生一個時辰能說話,兩個時辰能走路,三個時辰就開始踢毽子!
說的就跟他們親眼見到了一般。
李夫人懷胎近三年半,靈胎降生後異象多一些,那也是理之中。
而在某位不願姓名的人教弟子縱下,陳塘關接連出現種種異象。
先是軍營中跑來了迷路的羣鹿,給將士們加了餐伙食;又下了一場淅瀝瀝的小雨,治癒了不將士的舊傷。
陳塘關的城樓橫樑上,結了個碩大的靈芝,被視爲祥瑞。
日落時的西面山林出現大片霞,彷彿預示著好運來臨。
陳塘關盛傳,這李家三爺當真是福星。
不過幾日,李府後院開始越發熱鬧。
小哪吒出生後大睡了一覺,隨後就神飽滿地開始了對這個世界的第一次探索。
先是被殷氏抱著在院子中走,小哪吒輕輕掙了幾下,小手指指了指地上,很快就被殷氏扶著,著腳丫在石板路上試著走了兩步。
殷氏滿是擔心,但小哪吒兩三步就已走穩,還示意母親鬆開自己。
殷氏慢慢鬆開手,小哪吒形搖搖晃晃、兩隻小手左右搖擺,又被殷氏連忙扶住。
如此嘗試幾次,小哪吒已是度過了蹣跚學步的階段。
李靖中午回府時,看著在後院滿地跑,假山、走廊、屋檐隨蹦跳的肚兜男子漢,額頭不住掛滿黑線。
天賦異稟,天賦異稟。
李長壽坐在牆頭看著這一幕,不由出了溫和的笑意。
小哪吒此時只是力氣大一點、形靈活一點,法力神通藏於不顯,自是他的傑作。
在小哪吒三歲前,想要調法力,要麼是通過緒,要麼是通過特定的咒法。
而當哪吒三歲後,李長壽所下仙之法便會自行消退。
這三年,就是教育哪吒,讓哪吒學會掌控緒與煞氣的關鍵時刻。
李長壽已是打算好了,大半心神都落在此地,除卻稍後去三仙島解釋下姮娥仙子之事,也就不準備挪窩了。
他並未著急,給哪吒和家人多一點相的時間。
但躲在暗的太乙真人,卻是有些急不可耐。
一個月後,太乙真人再次現,這次是駕雲自西面而來,周伴著道道仙,自也下紅袍、換上了一青道袍,提著一把拂塵,顯得威嚴莊重許多。
太乙真人到得李靖府前,已是吸引了不凡人的目,更有仙人跪伏祈福、求仙人賜下丹藥云云。
李靖匆忙外出,小哪吒被殷氏抱著在後張。
太乙真人灑出許仙,淡定地飄了府,對小哪吒挑了挑眉。
“李總兵,貧道應約而來,特來收貴公子爲徒。”
李靖眨眨眼,啥時候約的時間?他咋不知?
這真人當真太過心熱,心熱到……李靖不免有點懷疑,這太乙真人是不是要跟自己爭奪小哪吒的養權。
“真人,孩子才一個月大。”
“哎,一個月就已經很大了嘛,”太乙真人拉著李靖的胳膊,低聲道,“先拜師,定名分,夜長夢多。”
李靖心底頗無奈,卻也只得答應了下來。
小哪吒打量了太乙真人半天,主出小手,想要太乙真人抱抱。
太乙真人見狀頗爲欣喜,剛要向前湊過去,側旁李靖便搶先一步,言道:“夫人吶,你先抱哪吒去梳洗梳洗,我與真人去客廳做些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