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塘關,西側城牆的影中,兩道影託著一隻大葫蘆蹲在角落,仰頭看著上面正在進行的‘放置’儀式。
由陳塘關總兵李靖,將李家家傳重寶,軒轅乾坤弓與震天箭,安放在城頭之上,鎮陳塘關邪祟,搞一搞陳塘關總的風水。
李長壽的化,李府高級家丁王長安,不由鬆了口氣,笑道:
“多虧白先生出手,才能將這般寶復原,不然還真不知該如何收場。”
白澤訕笑了聲,雖然想說一句,讓他放下臨天殿事務,大老遠跑回來就爲了這?
但看了眼袖中藏著的那一點點、絕對不超過零點一,且不會影響寶太多能的零部件,白澤出了謙遜且上流的笑容。
白澤讚歎道:“還是水神大人巧思過人,爲這把重寶設置了名爲孩鎖的制,若無人的大手握住足夠大的區域,無法激活其上制,直接防止這般寶被孩誤。
高明,高明啊。”
“哎,還是白先生巧奪天工。”
“不不不,水神大人才高八斗。”
“白先生獨匠心。”
“水神大人仙子之友……”
“咳,”李長壽咳了聲,提醒白澤有些話能說、有些話要斟酌著說,白澤趕收口,與李長壽對視一眼,兩人在結界齊齊大笑。
旁邊大葫蘆傳出一聲嗤的嘲笑,被李長壽隨手塞回了儲寶囊。
白澤看看左右,小聲問:“水神,來的路上,貧道聽聞了一點對你不利的傳聞。”
“哦?”
李長壽淡定地笑了笑,心底微微一嘆。
爲天庭權臣,天道序列第十的正神,擁有變革、殺伐之神權,卻直接召集人族先賢伐天道,確實有那麼一點點的立場失措。
被人非議無可厚非,他也不會在意……
“水神,”白澤低聲道,“那日是不是姮娥仙子闖了太白宮,雙目泛紅地進太白宮後院的小瓊峰,最後又帶著一種舒適、開心的心離開太白宮?”
李長壽:……
“是,有這麼回事。”
“嘶,哎呀,不謹慎呀水神,”白澤小聲道,“三界第一人的魅力,確實不是男子能抵擋的,但咱也要講究方法、重視下輿。
現在搞得三界人盡皆知,哪怕退一萬步,你們之間沒事,那也要考慮衆口鑠金,雲霄仙子和截教仙的面子也掛不住不是。”
“我……”
李長壽低頭苦笑,“這還真是,生死大事無人聞,八卦私事三界知。”
白澤納悶道:“怎了?發生了何事?”
“無事,”李長壽輕聲一嘆,拍拍袍站起來,“回吧白先生,如今五部洲煞氣太濃,你在這太久會影響自祥瑞。”
這,喊人來時是多麼多麼重要,打發人時就是拍拍屁走人!
白澤山羊鬍,又喊道:“水神大人,可需貧道測測吉兇!”
吉兇?
李長壽扭頭看了眼白澤,淡然道了句:“我會一直在吉非兇。”
白澤不由怔了下,看著李長壽那有些普通的背影,表呆了一陣。
這……
發生了何事?
自己到的天道劇變,莫非是與水神有關?
怎麼突然……這麼了?
話說回來,水神不需貧道測吉兇,貧道豈不是對比起金鵬,已沒多優勢了?
再想想金鵬,現如今正在三千世界中領軍殺敵,憑藉極速沒事迴天庭溜達,自己卻一直在臨天殿暗中搞事。
白澤幽幽一嘆,形遁大地之中。
在人教當坐騎,力比在上古妖庭混日子大多了。
城牆上,李靖看著那把被布條一層層纏起來的神弓,以及三把長短不一的神箭,不由出了欣的笑容。
啊,義父費心了。
於是,數月後。
……
【帝辛推封侯令,諸侯必須遵循嫡長子繼承規矩,八百諸侯譁然。
冀州侯蘇護以帝辛殘殺九候、南伯候爲由,拒納貢,拒尊商。
帝辛怒,命崇侯虎率大軍征討冀州。
本與蘇護暗通一同反商的十數家諸侯息聲觀,冀州陷困境,蘇護全力備戰。
崑崙山煉氣士鄭倫,早年下山遊歷南贍部洲,此時正於冀州做督糧將軍。】
……
陳塘關,李府。
雲城,雷聲滾滾,李府各不斷吹起無序的狂風,後院的閣樓中,一名名侍、老不斷奔走著。
哪怕有修爲在,此時卻依然煎熬的殷氏不斷低聲呼喊,可聲音卻被那幾位大嗓門的接生婆遮掩了下去:
“快!快!熱水熱水!”
“愣著幹什麼!三爺快出來了!”
“看見頭了!哎呀,這、這腦袋怎麼這麼大?看不到邊呢!”
“是福星,福星!這是天生異象呀這是!”
李府後院牆上,李長壽靜靜站著,指尖醞釀著淺紅的亮。
修改認知。
他在修改那幾名接生婆的認知,讓們不會知這次生產之怪異。
因爲不斷洗滌靈胎中的煞氣,又因靈胎不斷生長,要護住殷氏,以至於在靈胎周遭結了一層厚厚的‘靈’。
這般靈胎出世,對於此地的凡人而言,定會有些驚世駭俗,李長壽纔會施展這般手段。
祠堂中,李靖跪坐在四座畫像前,對玉皇大帝、玄都大法師、太白金星、度厄真人不斷叩首祈福。
李府正上空的雲中,太乙真人與玉鼎真人靜靜立著,此刻都皺眉注視著被陣法籠罩的李府,等待著那一聲嬰孩啼哭。
陳塘關東側,金鵬坐在一艘方舟上,自飲自酌,後數千天兵注視著天地各個方向。
陳塘關之北,楊戩坐在一林的樹杈上,三尖兩刃槍在樹下,一條向外探著輕輕晃,手掌輕一隻小巧的白犬。
陳塘關往西數百里,扎著雙馬尾的熊伶俐站在一座山崖頂端,後則是一排排銳天兵,其中還有梅山六友、梅山十數名高手。
陳塘南,天庭元帥荃峒拄著一把大劍、穿著拉風的斗篷,邊哼著天庭中沒幾個男仙能聽到的曲調,表頗爲悠閒。
今日,若有人干擾靈胎降世,便是與天庭敵對。
而安排了這一切的李長壽,此刻依然覺得有些不太安穩。
畢竟,靈珠子與自己關係太近了些。
“出來了!出來了!”
“夫人加把勁!”
“出來了!”
產房突然人仰馬翻,整個李府頓時安靜了下去,等待已久的那聲嬰兒啼哭卻並未出現。
正此時!
一束紅沖天而起,穿閣樓的頂端,照去了天穹!
轟隆隆——
空中雲出雷,一風自天穹刮落。
李長壽左手掐鎮字印,李府四面八方涌出道道靈氣,瞬間結了十二重陣壁,將紅強行攔下。
太乙真人與玉鼎真人齊齊出手,大袖揮舞、大道震震,天空中雲當即被兩大道震散,明照李府!
拒絕異象。
拒絕特殊化。
李長壽眉頭突然皺,產房中的紅似乎不滿被,那顆‘球’開始不斷,一煞氣開始向外噴涌。
彷彿抑了三年的憤怒,要在這一刻完全釋放。
李長壽左手五指張開,產房中的幾名產婆與那些侍瞬間昏迷了過去,形化作流被迅速抓到院落中。
殷氏虛弱地看著那顆球,目中只有溫暖,這些形自是早已知曉。
遲了兩年多才降生的孩兒,就在這靈裡面,已相當於虛歲三歲的孩。
“吒兒……吒兒?”
這聲呼喚沒病,畢竟按照李靖的起名能力,雖然此時還沒定下第三子的姓名,但定然是‘李某吒’了。
那球輕輕抖,毫無徵兆地躍起,對殷氏懷中撞去。
李長壽眉頭一挑,電火石之間已是做出判斷。
不阻。
他雙手快若幻影地掐出道道手印,殷氏周出現了一層薄薄的青芒。
那球撞來,但落下時並沒有太強的力道,又被青芒化去了大半衝擊力,讓殷氏穩穩抱住。
“吒兒……”
殷氏聲呼喚著,嗓音因爲自太過虛弱而有些抖。
“孃親抱住你了,吒兒……別怕……”
念及自己第三子的苦痛,想起三年多前的那一日,那名在夢中對自己微笑致歉的年。
殷氏蒼白的脣抖幾下,眼角有淚閃爍,順著的臉頰滴落在球上。
“孃親會保護你的,吒兒,爹孃都會護著你的。”
產房外,李靖急匆匆從空中躍來,仙識已經注視到了房的形,但李靖剛要進屋,那球靈赫然綻放出七彩流。
殷氏的淚痕,點點流環繞,那有些醜陋的球靈緩緩融化。
芒大作!
李靖被照得有些睜不開眼,依舊疾步向前。
殷氏只能閉上雙眼,覺雙手一空,下意識就手去抱,卻抱住了一個小小的子,不由用力擁懷中。
一又一溫暖的靈氣流轉開來,將殷氏包裹,反過來滋潤著因生產而虧空的軀。
靈氣中,一聲輕喚傳李靖夫婦耳中,傳雲上兩位真人的耳中,傳李長壽的耳中,傳各用仙識關注著此地的仙人耳中。
“呀?”
芒漸漸褪去,殷氏懷中,有個看似有兩三歲大小的孩,正擡著小手去殷氏的臉頰,那雙大眼倒映著殷氏含淚的雙眸。
李靖在旁長長鬆了口氣,不知何時已經單膝跪在牀榻前,大手了過去,小心翼翼地握住這孩那晶瑩的小手。
“娘……親……”
牆頭,李長壽揹負雙手,慢慢閉上雙眼。
最近也是有好事的嘛。
雲上,太乙真人仰頭輕嘆,目中帶著滿滿的慨,旁邊的玉鼎也是如負釋重。
陳塘關北側,楊戩角掛著幾分輕笑。
這次,他是師兄了。
嗯?
楊戩突然面一變,額頭豎眼張開看向天穹,不住自樹上起,懸浮在半空中,擡手握住了三尖兩刃槍。
“師叔,師叔!”
“嗯,我已見到了,”李長壽的嗓音自楊戩耳中響起,“莫急,讓我來就是。”
楊戩頓時道心大定。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最先呼喚的並非自家師父,而是這位曾經把自己安排到無法息的師叔。
嗡——
大道鳴,原本已清朗的天空再次出現了一塊黑雲。
東海之上,金鵬下意識握住了旁的小戮神槍,此時這小戮神槍正在輕輕抖,似乎是到了什麼氣息。
“這是?”
太乙真人皺眉看去,隨之就低聲道,“魔祖留在天地間的煞氣!爲何會出現在此地?”
玉鼎道:“去護住靈珠……”
“我來吧。”
一聲輕喚在側旁響起,就見一縷清風極快地吹來,現出李長壽的形。
青年面容,本來面目。
李長壽雙眼一瞇,形沖天而起。
那黑雲之上突然現出一張兇惡的面容,對李長壽無聲怒吼。
大道齊震!
李府,殷氏懷中,那嬰孩渾輕,那雙靈秀的大眼中被點出了兩團黑火焰,李靖道心巨,卻強忍著沒有去拔劍。
一道玉閃過,那口玉質小鼎出現在嬰孩額頭,將他眼中火焰徑直鎮住。
高空之中黑雲似有所,那張面容流出幾分急迫,黑雲化做了一顆巨石,徑直對李長壽下,要將李長壽吞噬再衝李府。
“哼!”
李長壽的嗓音傳遍方圓萬里:“何方妖魔,也敢來我人教弟子鎮守之地撒野!”
他左手張開,八九玄功運轉、周震出一道虛影,高空之中流閃爍,織出一張直徑千丈的大手!
無破法!
大手上涌,李長壽左手虛握,似是毫不費力、輕描淡寫就將那團煞氣握住,輕輕一攥;那巨石、那兇惡面容被直接碎,黑雲炸一縷縷煞氣就要四竄。
“戮神槍來!”
李長壽又一聲輕喝,遠在東海之上的金鵬手中小戮神槍直接消失不見,又在李長壽虛握的左手中‘緩緩’凝。
李長壽口中輕喝:“八方鬼怪伏誅,十天煞氣歸降!”
戮神槍化出黑蒼龍之影,仰頭咆哮一聲,龍張開,一煞氣飛而來,被蒼龍一口吞下。
頃,空中已無煞氣。
殷氏懷中,那小小嬰孩已是睡,那口玉鼎也已消失無蹤。
李長壽形在空中立了一陣,待手中戮神槍穩定下來,隨手一甩,戮神槍化作烏芒向東海,被金鵬擡手接住。
“乾坤朗朗,我道昭昭,人教於此,妖邪誅除。”
這般誦聲中,李長壽形化作流星朝九天之上而去,背影瀟灑不羈,毫沒回頭的打算。
畢竟紙道人就在此地……咳。
畢竟,真男人從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