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壽全神戒備。
今日已是做到了這般地步,若準提再出手,自己哪怕暴一些底牌,也要將準提盡力擋下。
只需擋住幾個回合,下不來臺的就是準提,威脅的就是他這個道祖定下的主劫之人。
準提不退,自家聖人也可直接出手。
靈珠子的分量不夠,只能他這個普通權神來湊。
下半空中,玉鼎真人面慘白,呼吸急促,此時只能閉目調息。
太乙真人和楊戩傷並不算重,楊戩此刻已是提著三尖兩刃槍怒視準提,太乙真人捂著口,周盤旋著九條火蒼龍。
此刻,他雖極力控制自己的,怕激化矛盾,讓己方陷爲難。
但心有不平、心有不忿,當真忍不住冷笑了聲……
“呵,聖人。”
高空中的準提卻是輕笑了聲,突然擡手對著李長壽等人輕輕一點,神態自若地嘆息:
“李長庚,你煞費苦心滅我西方教九弟子,而今合該得此報。”
李長壽淡然道:“爲何聽師叔這般言語,與人爲惡還如此冠冕堂皇。
也對,聖人當爲天地間的生靈之表率,生靈有善有惡,惡靈也總該有個代表。”
準提也不惱怒,只是道:
“道門以我西方教弟子填補劫運,貧道自當爲他們討個說法。
今日你當真以爲,自己已護下了李靖一家?”
李長壽眉頭微皺,突然想到了什麼,豁然轉看向下方殷氏所在。
他雙目出神,恰好捕捉到了一抹,自大地深飛而來,轉眼沒殷氏眉心!
那……
十二品紅蓮?
不、不對,是與十二品紅蓮品級相當的煞氣!
魔祖本源·滅天煞氣!
李長壽擡頭怒目而視,怒極反笑。
一個聖人,堂堂聖人,爲了算計一個徒孫輩的生靈,煞費苦心、心算計,先是出手威脅李靖,將自己暫時調離。
又出手打破自己所做重重佈置,耗盡自己這些年在此地落下的心,破大陣、毀紙人。
還好自己提前穩了一手,讓太乙真人請來元始天尊的庇護,順利趕來,護住李靖一家。
這聖人猶自不肯放手,竟用這般煞氣,污濁一個剛邁上修行路不多久的凡俗子,以此害腹中胎兒。
準提悠然一笑,形化作雲霧消散,似乎從未來過一般。
而他的嗓音,也在李長壽幾人耳中響起,緩緩消散……
“魔祖本源煞氣無可解,貧道當年修補西方時偶然所得,特贈於師侄。
靈山之難,貧道自會慢慢清算。
而今這天地間,貧道已無弟子,自無忌憚。”
李長壽雙拳握,制著心底追上去的衝,卻是知道,自己追上去也無勝算。
均衡大道,此時就算被自己極限催發,也差了一些,夠不到第六聖。
下方突然傳來靈力波,李長壽麪一變,施展遁法就直衝了下去。
閣樓中,火一閃,太乙真人形自火焰中衝出,雙目帶著一縷縷火焰,盯著殷氏的形。
殷氏猶自在夢境之中,只是原本所做的‘神仙送子夢’,已是變故橫生。
眉心有一團淺紅的煞氣,這煞氣一縷縷蔓延開來,朝全各匯聚,已是侵染了腹中胎兒。
不,不對!
胎靈似乎應到了什麼,現出微弱毫,主吸納起了各的煞氣。
太乙真人雙目瞪圓,快步向前,擡手抖幾下,突然一掌對著殷氏眉心拍去!
噠!
一隻鐵箍般的手掌,將太乙的手腕握住。
面蒼白的玉鼎真人及時趕來,將太乙直接攔下。
“師弟你放手……”
太乙真人聲音有些發。
玉鼎真人沉聲道:“師兄,這已是靈珠之母。”
“此時將靈珠子救出來,說不定還有救,對,還有救……師弟你放開,鬆手!”
“師兄!”
玉鼎真人舌綻春雷,太乙真人雙目帶著些,死死瞪著玉鼎。
一旁李靖翻自窗戶衝進來,看著眼前這一幕有些發愣,但立刻撲上去,將昏睡中的殷氏抱住。
李長壽影閃來,右手手指快速點在殷氏額頭,左手並起劍指抵在右手手背,右手緩緩提起。
一團煞氣被他指尖黏住、提出,但煞氣之外,還有一層虛影。
殷氏的魂魄。
聖人出手,殷氏如何能抵?
此刻魂魄已被煞氣融合。
這、這……
李長壽擡起的雙手慢慢摁下,讓殷氏元神歸位。
“星君、義父!”
李靖慌忙喊著:“我夫人、夫人如何了義父。”
李長壽默然無語,在袖中取出十多隻寶囊,挨個倒出一隻只玉壺,又擡手在殷氏周虛畫,寫下一道道符籙,將殷氏煞氣暫時鎮,避免被胎靈吸附。
這,怎麼辦?
李長壽閉上雙眼,心神飛速盤旋,太極圖將小樓包裹了起來,讓此地變得無比寧靜。
很快,他睜開眼,目有些複雜的看向李靖,平靜地道一聲:
“李靖,你要夫人,還是要你夫人腹中孩兒。”
李靖雙手一,彷彿失去所有氣力一般,跪坐在了牀榻前。
“我要夫人,義父求你護住我夫人!”
李長壽‘嗯’了一聲,立刻就要出手。
“不行!貧道不同意!”
太乙真人定聲道:“把靈珠子還給貧道!我們不轉世了!把靈珠子還給貧道!”
李長壽皺眉看向太乙,有些無奈的閉上雙眼,雙手也在輕輕抖。
窗外,看著這一幕的楊戩握了長槍槍桿,眼底的憤怒,化作心底的大恨。
玉鼎真人長嘆一聲,只是將太乙死死地拉住。
嗡——
一縷太清道韻悄然劃過,李長壽袖中飛出一隻玉盒,玉盒自行打開,飛出了一顆金丹,轉眼沒了殷氏小腹。
那是,承載了靈珠子法力和記憶的寶,是李長壽和太乙真人做的準備,只等靈珠子轉世後,給轉世服用,恢復道境法力與自記憶。
“師父。”
頃,一聲輕喚傳來,淡淡的金自殷氏前閃耀,化作了三寸高的虛影。
靈珠子。
太乙真人渾輕著,低聲道:“徒兒,咱們不轉了,咱們回去修行……”
“師父,”靈珠子低頭做了個道揖,擡頭時出許笑意,“是咱們選擇了他們,他們本就是無辜之人,對嗎?”
“這是聖人的算計!這是西方家那腌臢聖人的算計!”
太乙真人低吼著,“這不能怪你,一切罪責罵名師父擔著,師父早就被人罵慣了!”
“可師父,他們本就是無辜的。”
靈珠子看向一旁李長壽,又將目挪向了睡的殷氏,凝視著殷氏的面容。
“這就是,我以後的孃親嗎……”
太乙真人:“不是!還不是!”
“師父,”靈珠子低聲道,“弟子既要轉世,自當捨棄前,而今轉世卻要害無辜之人命,弟子已是難安。
若弟子今日以犧牲這位夫人的代價得活,弟子此生,又有何面目再面對這天地!
還請師父準許!”
三寸高的靈珠子跪伏下來,定聲道:“弟子願吸納此煞氣,承擔這份因果!”
“你!”
太乙真人嗓音輕了下,隨之無聲的擺擺手,像是失去所有力道,無力地後退幾步,坐在了一旁的座椅上,雙目無神地看向屋頂。
“多謝仙人!多謝仙人!”
李靖對太乙真人連連呼喊。
李長壽輕輕舒了口氣,示意李靖退開,面對著靈珠子,一時也是百集,低聲道:“委屈你了。”
靈珠子搖頭輕笑,言道:“師叔勞累,莫因此事疚。”
“我會全力保你和殷氏,”李長壽正道,“並決意付出一切代價,你只需堅定信心,莫要對煞氣屈服。”
“謝師叔,”靈珠子點點頭,深深吸了口氣,轉就要回歸殷氏。
“師兄!”
楊戩在窗外一聲呼喊,靈珠子扭頭看去,對楊戩出許微笑。
楊戩笑道:“待你出世,應當是喊我師兄了。”
靈珠子笑道:“那也要比比手段纔是。”
而後兩人互相抱拳做道揖,靈珠子影‘一躍而下’,道道仙搖曳。
殷氏,靈胎綻放道道靈,開始吸納那一縷縷淺紅的煞氣。
李長壽麪思索,立刻以法力護持殷氏各,讓煞氣平穩過度。
袖中飛出十二隻紙人,化作十二名男老,開始誦讀十二品降魔驅煞之經文。
隨之,他連連作,爲殷氏推散九轉靈丹,療養神魂,又爲靈胎注海量功德,儘量阻隔煞氣。
還不斷並出劍指,將一縷縷涌向靈胎的煞氣,半路截出許。
不多時,昏睡的殷氏平靜了下來,眉目漸漸舒緩了下來。
喃喃著什麼,一手向自己小腹。
“李夫人,”李長壽低聲呼喚著,將殷氏的手掌用法力挪開。
殷氏低聲喃喃著:“不要……不要傷害我孩子……”
“他沒事,”李長壽迴應了一聲,擡手點在殷氏額頭,讓睡的更深沉些。
隨之,李長壽掌心對準胎靈,目中劃過幾分決然,緩緩向上牽引。
被環繞的靈珠子魂魄慢慢飛出,因他主吸納殷氏煞氣,此刻已是被煞氣噬心。
周遭誦經聲大作,李長壽指尖綻放神,將靈珠子魂魄瞬間包裹、淨化。
太乙真人閉目不敢多看,玉鼎真人盤坐下來,雙手掐印,打出一道玉點靈珠子魂魄額頭。
李長壽心底道韻流轉,眼中劃過許喜,右手畫下一道繁複的符籙,打靈珠子額頭。
霎時間,無邊煞氣被符籙所吸引,朝靈珠子魂魄最深涌出、凝聚。
與此同時,李長壽緩聲道:
“老師賜下護命符咒,我已護住靈珠子神魂,但煞氣本源與他神魂相融,今後或許會有諸多患。”
“當真?”
太乙真人頓時來了神。
李長壽笑著點點頭,低聲道:“我會再想辦法繼續幫他,暫時只能這般鎮。
只是如此一來,靈珠子相當於神魂損,記憶已消散。”
“轉世應該的,應該的,”太乙真人低喃著,坐在座椅上長長鬆了口氣。
周遭誦經聲越發清晰,李長壽慢慢將靈珠子的神魂歸位,又將逸散的煞氣納掌心,用功德包裹,收一顆寶丹之中,徹底封鎮。
這準提……
彼其娘之。
李長壽心底正吐槽,卻覺到有十多悉的氣息飛速衝向此地,心底也是一暖,連忙準備給各的傳聲,讓他們不必擔心。
……
‘這李長庚竟能鎮此等煞氣。’
天外虛空,某個融於乾坤的老道皺眉低喃,邊冷哼了聲。
此子不除,心腹大!
乾坤爲何被突然封了?
老道豁然擡頭,面突然大變。
乾坤突然出現了微弱的青毫,這老道立刻就要閃離開,但形剛,一張大手從正上方砸落,直接將他形摁平。
“太清師兄,你當真要因一個三代弟子對貧道出手!?”
虛空中傳來一聲有氣無力的應答聲:
“你我有……緣……”
緣字未落,無數掌影自虛空凝,對老道轟砸而來,打的那老道吐不止,渾大道巍巍,幾昏闕。
而在這掌影中,又有一縷玄妙的道韻,主爲老道療傷,讓他不至於傷勢過重。
畢竟,聖人不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