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庚!開陣門呀!別以爲你躲在裡面不出聲,本鍾知道你在這!再不開陣!本鍾直接闖進去了喲!
啊哈哈哈哈!”
李長壽:……
不管別人得到的靈覺化作的話語是哪般容,李長壽聽到的混沌鍾之咆哮,就是這般。
有一恰到好的‘潑’瀾。
這誰頂得住?
李長壽眉頭微皺,隔著陣法注視混沌鍾化作的小鈴鐺,略有些猶豫。
這還能直接找上門來的?
背後有流飛來,自是孔宣,以及剛睡著被吵醒、將自己粘在了躺椅上、渾著虛弱的大法師。
“外面那是……混沌鍾?”
孔萱略有些驚訝地問著,用一種略帶懷疑的目注視著李長壽,讓李長壽心裡頗爲沒底。
靈娥小聲問:“那就是傳說中的先天至寶嗎?”
“呵呵呵,”大法師有些虛弱地乾笑了幾聲,“它倒是真過來了。”
李長壽趕忙問:“師兄,這又是哪般事由?”
大法師閉目歇息,悠然道:“你自己做的事,問爲兄作甚?”
孔萱出幾分微妙的笑容,靈娥小一扁,卻是以手扶額。
臭師兄,連先天至寶的靈都能吸引!
“這……”
李長壽頗頭大。
但此時混沌鍾找上門來,也不能將它晾在外面太久,免得引來太多關注。
萬一這小鐘,是純粹過來溜達溜達,或者單純報復自己當年那一記鞭之恨呢?
做人嘛,總要樂觀一些,這混沌鍾畢竟是先天至寶,開天三件套乃是洪荒之中最頂級的寶,混沌鍾更是堪比太極圖。
怎麼可能會相中自己這般道門弟子?
這沒道理。
於是,片刻後,李長壽的草屋。
“李長庚!姐姐我是來投奔你噠,怎麼樣?是不是覺很驚喜,很吃驚?還有一點點!
以後你就是有先天至寶用的洪荒高手了!”
“咳,咳咳!”
李長壽端著茶杯一陣咳嗽,有些哭笑不得地看著面前這丈高的大鐘,以及大鐘側旁靜靜跪坐的虛影。
做出的這般靈幻象,自是頗爲是賞心悅目,丹眼、高鼻樑,淡紅的長髮盤起簡單尾,那雙淺藍的眼眸有些心虛的不去看李長壽,又故作淡定地說著:
“你通天師叔那邊已答應了,我幫他一次,他就不再打我主意。”
李長壽:敢通天師叔的後手就是【混沌鍾加多寶道人】!
又聽混沌鍾道:
“覺道門弟子中就你混得不錯,還是現如今的二天帝。”
李長壽忙道:“前輩莫要如此言說,晚輩當真擔待不起,我只是玉帝陛下的一名臣屬。
前輩突然到訪,著實讓晚輩有些措手不及,還請容晚輩整頓下思路。”
“喂!”
鍾靈瞪著那雙丹眼,眼眶微微泛紅,角還有點抖。
“你該不會拒絕吧?
你不會拒絕的吧?
你這樣如果傳出去,本鍾在洪荒法寶圈子裡,會很沒面子!”
“前輩您稍等,稍等,”李長壽額頭熱汗,心念急速轉。
大法師已重新找了個湖邊涼地繼續呼呼大睡,彷彿已知曉此事的結果,角還帶著淡淡的笑意。
孔萱靜坐在大法師側,也只是偶然瞥向草屋一眼,眸中帶著許思索。
反倒是最瞭解自家師兄的靈娥,通過師兄的種種表現,以及面前這位混沌鍾‘前輩’的話語,對眼前畫面進行了高度總結,歸納爲一幅洪荒名畫!
《送終》。
靈娥很懂事地站起來,外出端來了點心和新沏好的茶水,擺放在混沌鐘面前。
“前輩,您慢用。”
混沌鐘的鍾靈不住掩口輕笑:“我這樣也沒法用呀,就是個幻影罷了。
你還不如找些靈水,給我潤潤子。”
“哎,前輩您稍等。”
靈娥答應一聲,低頭快步而去,很快就取來李長壽煉丹會用到的靈泉之水,爲混沌鍾洗洗鐘。
近距離先天至寶,這經歷也算是冠絕洪荒了。
“唉……”
李長壽很快就嘆了聲,對混沌鍾拱拱手,笑道:“前輩,晚輩當真有些難做。
此前咱們不是已經達共識?
我不過是道門弟子,若是得前輩青睞,執掌這般威能莫測的先天至寶,那豈不是讓各位前輩介懷?”
“切,”鍾靈翻了個白眼,“第一次聽見有人把怕死說的這般清新俗。
你不就怕天道針對你嗎?直說不就好了。
那你咋不想想,拿不拿本鍾,天道都要對付你,你這大道在天道眼裡,就不應該被生靈掌控。
本鍾來投奔你,還不是因爲看你順眼,假若天道要針對你,咱能帶你平安離開洪荒。
怎麼樣?”
李長壽笑道:“前輩所說的道理,晚輩自是知曉。
前輩這般先天至寶,誰人能不心?
但前輩,晚輩有兩點疑慮,還請前輩解答。
其一,通天師叔放棄用前輩鎮截教教運,那前輩爲何不遠遁混沌海,在混沌海中自在逍遙,而是來了晚輩?
其二,晚輩如今,如乘船渡江、負重踩冰,上若突然增加太多重量,爲天道所忌,那距離船翻冰破已是不遠。
這兩點疑慮,前輩何解?”
“我……這……你這……”
混沌鍾鍾靈支支吾吾一陣,最後有些懊惱的拍拍額頭,滿是鬱悶地看著李長壽。
“你就不能爲了本鍾衝一把,先天至寶耶。”
李長壽笑道:“每日三省吾,安否、穩否、安穩否。”
“唉——”
鍾靈頹然一嘆,想開口又不知該如何言說。
“沒想到,本鍾也有今天。
看不上的拼了命抓咱,看上的用盡力氣推走咱,這個什麼?
遇人不淑大概就是這樣了。
可是,混沌海當真……太無聊了。
你們這些生靈應該不知,我們法寶的靈,其實是生靈點亮的。
我們本沒有真靈,乃大道化生的產,我當年還是斧頭把的時候,就被盤古的大手握著,他與我們流,賦予了我們靈。
盤古神的混元無極大道,給予了我們強橫的神通。
一場場與先天神魔的廝殺,讓我們漸漸有了各自對道的理解,故開天斧分化做了我們仨。
但離生靈太久,尤其是在混沌海那秩序未明之地,我的靈真的在漸漸消退,當我迷失了自我,忘記了自己是誰,也就會爲一件沉睡的寶。
這隻鍾死了。——興許會有人這麼說。
我們也有對逍遙的嚮往,不願意被任何生靈所束縛;可離了生靈,我們又會漸漸沉淪。
唉,大概這就是命吧。
洪荒之中的寶都逃不過的宿命,哪怕是我,也要接這個悲慘的命運。”
“師兄……”
靈娥聲喊著,顯然是被鍾靈所打。
李長壽眉頭微皺,凝視著鍾靈,道:
“前輩,還請正面回答晚輩第一個疑慮。
現如今的洪荒,雖遠古、上古大能所剩不多,但也是有的,能發揮出前輩威力的高手,遠不只晚輩一個。
據我所知,前輩這般先天至寶,對輩分二字其實看得頗重。”
“這個,”混沌鍾鍾靈眨了眨眼,笑道:“你是要聽真話,還是要聽假話。”
“假話如何?”
“哇,你太帥了!
這般英武的氣息,讓本鍾不自,如果能變的道軀,姐姐定要以相許,無以爲報呢。”
“還是說真話吧,”李長壽道,“免得一些高人誤會。”
鍾靈聳聳肩,嗓音卻從李長壽心底響起:
“第一,咱看你也算順眼,這是最基本的,在你邊應該十分有趣。
第二,你有鯤鵬和鯤鵬境,在混沌海中吃的開,我在洪荒之毫無安全,必然是要走的,但就這般回去也有點不甘心。
第三,你是我唯一確定,在不久將來就要遁混沌海的傢伙。
就跟當年天道迫我的那般,咱們多有些同病相憐,我也剛好護持你一把,氣一氣鴻鈞。”
李長壽:……
果然,剛纔那什麼靈消退、遇人不淑,就是講的故事。
“前輩若想留在我這小住,那在這小住便是。
我對天道立誓,不會對前輩有任何非分的企圖,絕不會親手催發前輩半點威能。
天道昭昭,給予見證。”
小瓊峰之外雷聲響過,李長壽仔細應了一陣,心底鬆口氣之餘,暗自一嘆。
送上門的至寶,說不心自是假的。
正如混沌鍾說的那般,他無論用不用混沌鍾,自均衡大道都不容於天道,自己與天道必有一次對峙……
“就這?”
混沌鍾靈歪頭看著李長壽,略微有點嫌棄地道了句:“怎麼覺,太隨便了點。”
李長壽笑而不語,將照顧混沌鍾‘飲食起居’的重任,給了靈娥。
先天至寶面子,總不能直接指派混沌鍾保護靈娥這個普通小金仙的安危;
換一個說辭,讓靈娥做鍾姐的小跟班,負責混沌鐘的保養工作,那混沌鍾自是‘倍兒有面兒’。
此正是:
重寶上門自解,長壽盤問多猶疑。
一慘二演三談興,終是混沌逍遙計。
小瓊峰防系,船新版本,正式升級!
……
大法師一覺睡了半年,睜眼時神飽滿、看孔萱的目,再次充滿了自信。
這兩位大能旁若無人地,在柳樹下相擁而立,欣賞著李長壽和靈娥心設計、熊伶俐賣力建設的小瓊峰之景,倒是覺得此地頗爲相宜。
但終究,大法師師命在,還要回玄都城鎮守。
——雖然此時天魔已無多,但太清聖人一天不正式召回玄都大法師,玄都大法師的第一要務就是鎮守玄都城。
其實這也是太清保護大弟子的手段。
臨離別,大法師邀李長壽在小瓊峰隨便走走,師兄弟二人所談所說,都是圍繞封神大劫之事。
連環陣,兩人溜達著溜圈。
太星的芒拉出了兩人的影子,在淺淺的青草上溫碾過。
大法師負手前行,腳步走的不快不慢,似與周遭環境自然相融。
他問:“長壽,接下來的闡截之爭,你可有什麼想法?”
“沒什麼想法,”李長壽雙手揣在袖中,笑道,“幫哪邊都不妥,穩妥起見還是不幫大教,只救自己想救的幾人。”
“是啊。”
大法師輕輕一嘆,目頗爲悠遠,“闡教、截教,與咱們人教不同,人教只有兩個弟子,且都是人族出,他們卻非如此。
長庚,你與其站在天庭的角度,不如也站在人族的角度考慮此事。
如今天地主角是人族,人皇卻是凡人之,這必然造時局盪、數十年一次風波。”
“天道之意就是這般。”
李長壽道:“人族爲天地主角,而且是獨一無二的天地主角,其實就是因仙與凡的區分。
人生而羸弱,需道、需法、需靈氣、需自參悟修行,才能一步步爲仙人。
而絕大多數的人族做不到這些,只是數十年過完一生,所行之路不過數千裡,所見天地只是一城之間。
如此,個對天地的威脅微乎其微,整個凡人集,對天地的影響,也不如兩名大能鬥法開戰。”
大法師含笑點頭:“一轉眼,你就已是天庭不可或缺的大人了。”
“師兄說笑了,”李長壽含笑答著,“這天地,不會因爲缺了誰而毀滅,天道與天庭也是這般。
倒是師兄,可有生兒育,替孔萱嫂嫂解決族繁衍問題的打算?”
大法師角笑意當即凝固,瞪了眼李長壽,小聲罵道:“莫要提這事,若是讓老師聽見,來了興致,那不忒!”
呼——
一縷微風吹過,許道韻流轉。
大法師雙眼瞪圓,李長壽也是眉頭挑,兩人心底各自凝出了一個大字。
【生】。
【幫】。
大法師張張,額頭掛滿黑線。
李長壽在旁眉頭深皺,已是在思考某個很嚴肅的問題。
以後的大侄子或者大侄,是類似於人族的胎生,還是類似於族那般的卵生?
洪荒雖然不用擔心越種這般難題,但大能想要後嗣,卻是困擾了洪荒大能前輩們無數歲月的難題。
值得研究,優秀問題。
大法師走的時候,怎麼看都有些落荒而逃的架勢。
孔萱對此頗爲擔憂,傳聲問李長壽發生了什麼,李長壽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這話他沒法說,要不要孩子是他們兩個自己的事,老師也只是表達一下想當師爺的好願。
有迫大法師嗎?
明顯沒有。
李長壽本出,送師兄師嫂去了東天門,臨走前還特意將幾隻寶囊塞到師兄袖中。
有沒有用他不知曉,但老師讓他幫忙,他也必須做點什麼。
比如那七品靈丹級的心火燒,雖很難影響到孔宣和大法師的心境,但也可增加一些調、渲染渲染氛圍。
搖搖頭,李長壽轉就要駕雲回返太白宮,但他剛走沒幾步,心底就泛起了許波瀾。
心念轉,開啓位於太白宮的老神仙皮紙道人,打開陣法,讓趕來稟告的天將了大殿。
這天將,似是負責守衛天門的金仙將領。
他人在東天門,想必是其他幾天門有什麼異樣。
“報——
啓稟星君,截教煉氣士火靈聖母,自南天門外求見星君!”
火靈?
來找自己作甚?
李長壽心念轉,下意識想要掐指推算,卻發現自己並不是玉帝陛下,能繞過大劫看天機。
李長壽道:“火靈也是我同門師侄,請去迎仙殿等候,我這便過去。”
“是!”
那天將低頭領命,轉匆匆駕雲離開。
李長壽仔細思索一陣,還是用這紙道人外出,本悄然回返太白宮後院的‘大號假山’,推測著火靈前來的目的。
應該,是與南贍部洲有關……